大年二十八,大雪初停,整座長安城穿上了厚厚的銀裝,城牆如同橫臥的巨龍,蜿蜒盤曲朝著遠處伸去。


    由於大雪封路,渭水之畔碼頭旁的船隻密密麻麻,由於貨物積壓,人頭攢動間熱鬧非凡。


    看著這繁華的一幕,心智日益成熟的楊帆亦不由得自胸腔之間湧現出一股衝天的豪氣!


    這就是經濟繁榮的好處,若是以往,碼頭上已經冷冷清清根本沒有人影。


    如今因為駿揚坊的貨物轉運中心,帶動了關中一帶的經濟,憑空在謂水河畔建出如此一座匯集關中各種貨物的碼頭。


    一旦這種模式傳遍大唐,貨物的流通將極大的增加百姓的收入以及推動人口的流動。


    當量變引起質變時,這股資本的力量將會讓這個帝國煥然一新。


    楊帆從不認為戰爭就隻有血與火的碰撞,經濟的侵蝕和控製才是殺人不見血的終極武器,足可破國滅邦於無形!


    在前生,某花旗國就特別擅長用經濟大棒來收刮其他國家的財富,甚至是控製一個國家的政治。


    之所以讓武媚娘控製著偌大的商業帝國,就是為了走向世界的時候能夠揮舞起經濟大棒。


    超級帝國的產生,一般都是用武力打開對方的國門,再用資本將其徹底征服,這是屢試不爽的手段!


    不管是什麽時代,弱肉強食是生存法則。


    當你強大時不去積累原始的資本,充實自己的底蘊,一旦你衰落,沒有人會在你衰弱的時候可憐你,這就是叢林法則。


    叢林法則,豺狼虎豹得遵守,作為萬物之靈的人類也得遵循!


    隻有弱者才會提仁義道德,才會提公平正義。


    至於會不會受到其他人的攻訐,誰在乎呢?


    曆史是勝利者書寫的,想怎麽打扮就怎麽打扮,誰又敢說什麽?


    至於生前身後事,哪管他洪水滔天。


    楊帆一馬當先,後麵跟著兩輛馬車,浩浩蕩蕩一群人緩緩朝著長安城門行去。


    由於傷勢的原因,楊帆比李二陛下晚回來好幾天,這一呆就將近年關。


    來到明德門前,令他猝不及防,等待檢查過關的人流很多。


    守城士兵正一絲不苟的檢查著,手裏的鋼槍斜立於一旁,隻要有大宗貨物進門,都會進行仔細檢查,生怕有什麽違禁品。


    沒辦法,前段時間李元昌、侯君集謀逆,又搞出去暗殺的手段,讓長安城人心惶惶,不得不讓這些守城士兵萬分小心。


    當聽到有馬蹄聲,士兵抬頭一看,臉上的神情頓時僵住。


    這麽多高頭大馬,再加上幾座豪華的馬車,顯然是高門貴府的人物。


    定睛一看,騎馬在最前頭的正好認識,顧不得許多,守城的隊長馬上組織人員把城門前等待檢查的人清開,而後高呼道:“小的見過公爺,公爺神威無敵,武功蓋世,麵對千軍萬馬,隻手便擊破叛賊的陰謀,保陛下於危難之中,實乃帝國之幸,百姓之福……”


    你妹……


    隻手便擊破千軍萬馬,以為我是神仙麽,傳得也太離譜了!


    這讓楊帆一陣惡寒。


    你咋不說咱是神仙下凡,吹一口氣就把叛軍滅了?


    吹牛也要有個限度好嗎?


    看著這些守城士兵呼啦啦跪倒一片,楊帆喝斥道:“你們胡說八道什麽呢?還不趕緊起來?”


    自己本來就怕功高蓋主,才故意衝撞皇帝,這一夥卻搞出這麽一出,不是給自己上眼藥嗎?


    一旦傳到皇帝的耳朵,即使皇帝再大度,心裏麵總有一絲不爽。


    不過,明德門這個守城士兵還真是個老相識,好像叫王二來著。


    當初和程處默一起進城強闖應國公府,就是由南門進城,當時的守城值守正是王二這家夥,難怪一見到自己就能認出來。


    聽到楊帆的喝斥,王二嚇得打了一個激靈,一句話也不敢說。


    一般的勳貴大少不都喜歡這一套嗎,怎麽到這位公爺身上行不通,真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看著忐忑不安的王二,楊帆是無奈,隻得跳下馬背,把這些士兵一一扶起,說道:“大家是兄弟,都是平等的,勿需跪著,作為朝廷命官,保護陛下的安全是咱應盡的職責,大家不必如此,快快請起!”


    這番毫無做作的行為讓這群士兵心頭卻更加佩服起楊帆的為人來。


    雖然楊帆平時的名聲並不怎麽好,但那隻是對那些耀武揚威的勳貴沒有好臉色。


    對他們這種底層人可真沒什架子,反而如此親近,難怪年紀輕輕就能身居高位,並且娶了兩名如花似玉的公主。


    剛剛被守城士兵趕到一旁的百姓和商賈本來心裏還有些不爽,一聽是楊帆,頓時齊刷刷的跪倒了一大片。


    “恭迎萬年縣公回城……”


    不說楊帆敬獻預防天花病毒的方子拯救關中一帶於危難,就說楊府搞的貨物轉運中心讓百姓的貨物能夠賣出價錢,使生活水平有了極大的提高,這一切可都是天大的恩情。


    吃水不忘挖井人,如果沒有楊帆天馬行空的設計,各路商賈也不可能如魚得水,百姓的生活也不可能得到這麽大的改善。


    百姓就是這樣的人,他們才不管誰當皇帝,他們隻知道,誰讓他們過上好生活他們就擁護誰。


    楊帆的名聲雖然在勳貴之前不怎麽好,但在平民百姓之中那可是活菩薩一般的存在。


    楊帆徹底暈菜了,這才扶起這些士兵,那邊又跪下了一大片,想扶也扶不過來呀!


    安卓蘋果均可。】


    這群都什麽毛病,這麽喜歡給人下跪?


    呃……恭迎……


    這話聽著好像皇帝巡視回宮一般,這些家夥是對自己有意見吧,要不然怎麽會這麽害自己。


    如果李二陛下知道,自己的屁股又少不了挨一頓板子。


    於是楊帆苦笑著勸道:“大家趕緊起來吧,這天寒地凍的,可不要染上了風寒。”


    可這些百姓和商賈卻不為所動,反而再次高呼道:“萬年縣公勞苦功高,請您先一步進城。”


    “萬年縣公請先進城!”


    一浪浪的高呼震徹雲宵。


    大抵是被情緒所染,王二又領著一眾士兵跪地高呼:“請公爺回城……哎呀,誰踢我……”


    王二抬頭一看,卻是楊帆一腳將他踹個跟頭,隻能趕緊爬起來幽怨的看著楊帆,好像在說:怎麽光踢我一個人?


    隻是見到楊帆臉色不善,卻始終不敢說。


    狠狠的瞪了王二這家夥一眼,楊帆沒好氣地道:“你們失心瘋了不成?不需要值守城門了,還不趕緊起來檢查?”


    正當楊帆無語之時,後麵跟著的一輛馬車靠了上來,卻見高陽公主撩起車窗,神情崇拜的說道:“夫君真威風呢,平常父皇出行都沒有這麽大的陣狀!”


    見到這沒心沒肺的娘們兒居然這麽說,楊帆氣的牙癢癢,和皇帝比風頭,這不是找死嗎?


    於是隻得惡狠狠的警告道:“苦再敢亂說話,回府以後家法伺候!”


    一聽到家法,高陽公主嚇了個激靈,再也不敢調侃楊帆,堵起嘴巴不敢再說話。


    看著楊帆的眼神有一點怯意,有一點歡喜,實在是楊帆的家法讓她又愛又恨。


    馬上過年了,她可不想幾天下不了床,於是趕緊求饒道:“那個……妾身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說完,小腦袋趕緊從車窗處縮了回去,跟耗子見到貓似的。


    對自己的女人不好發脾氣,楊帆隻能對著王二笑罵道:“還不趕緊起來檢查,是要等到什麽時候?”


    王二戰戰兢兢胡亂檢查了一遍,對於坐著女卷的馬車很自然的忽略了過去。


    這家夥還是很有眼力勁的,會做人!


    楊帆給這個王二豎了個大拇指,當然不能隻是口頭誇獎。


    當即從懷中掏出幾錠銀子,丟給王二:“兄弟們辛苦了,天寒地凍的,下值以後兄弟幾個拿去飲酒!”


    王二手忙腳亂的接著銀子,大喜道:“兄弟們謝公爺賞!”


    心裏差點美翻了天,都說這位公爺是長安城最混賬的棒槌,不好伺候,純粹是扯犢子!


    之所以名聲不好,那是對那些高官貴族子弟而言,對他們這些兵卒,卻從未見過人家仗勢欺人!


    人家的一身本事,從來不在他們這些螻蟻一般的小屁民麵前顯擺。


    楊帆掃視了一眼感激涕零的眾人,沒敢再逗留,跳上馬背,立馬溜了。


    再不走,還不知道這些人跪到什麽時候。


    果不其然,楊帆一行進城以後,眾人這才呼啦啦站了起來。


    如果楊帆看到,一定會感歎華夏百姓的純樸。


    這些人是最實在的,隻要你對他好,他會給予你最大的尊重。


    長安,楊府。


    聞聽家仆的稟告,說是公爺今日回府,武媚娘準備好了一切,便與母親和姐姐在房間裏閑聊著。


    每每說到楊帆,武媚娘唇角都不由微微翹起,顯得得意非凡。


    畢竟,自家的男人就是有本事,隨便出去玩一下就撿了個救駕之功,隻要李二陛下在位的一天,誰敢動楊府?


    在一側抱著賀蘭敏月的武順也是抿著紅潤的小嘴兒,顯然也是自豪得很。


    楊氏是看著兩個女兒幸福的樣子,心裏高興的同時又難免酸楚。


    她既是安慰於女兒終於尋得一個好歸宿,又是暗然於自己所遭受的淒楚和不幸。


    楊氏出身前隋皇族之後裔,身份也算不低,可跟了武士彠十幾年,也沒獲得什麽誥命夫人的身份。


    而自己的女兒跟隨楊帆短短兩三年時間,卻已經全是誥命夫人,現在想起來簡直跟做夢一般。


    尤其武士彠死後,武家已是家道中落,武家算是徹底敗落了下去,作為武家的未亡人,這輩子想要誥命之身看來是不沒有了!


    想到當初剛被趕出國公府,隻能靠撿菜葉子吃的日子,楊氏不勝唏噓。


    如今天差地別的生活,誰又能夠想到她當初過著如此困苦的日子。


    當然,她清楚改變她們母女命運的人是楊帆。


    微微抬眼瞥見兩個女兒嘴角那一抹得意和驕傲,楊氏滿意的同時又帶著一絲苦楚。


    女兒是有了好的歸宿,可她呢,算是有家也不能回。


    武媚娘何等人也?


    雖然因為年紀而未達到將天下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巔峰時期。


    但是經過在駿揚坊以及轉運中心等地方的曆練,再加上心思玲瓏剔透,揣摩人心更是有一套。


    瞧見母親那微妙表情的變化,心裏不由咯噔一聲。


    定是因為自己姐妹剛剛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神態,勾起了母親的傷心處。


    對於這位對她們嗬護備至的母親,武媚娘少了一絲輩份的隔劾,多了一份女人間的憐惜。


    心思一動,武媚娘便轉了話題,柔聲問道:“母親,很久沒有回家看看了,聽聞兩位兄長多次遣人過來想接母親回府,不知可有此事?”


    楊氏略顯氣憤地說道:“還不是你那兩位兄長為你妹妹尋了一門親事……”


    楊氏生了三個女兒,在武順和武媚娘之下,尚有一個幼妹。


    今年方十四,正是豆蔻年華、將至及笄之年,待字閨中。


    小妹武玲兒活潑靈秀,最是得楊氏的喜愛。


    可是,一說到三女兒,楊氏一臉擔擾,當初她們被趕出應國公府,不知為何武氏兄弟單獨把三女兒留在國公府。


    武順一臉訝然,問道:“三妹要成親了?”


    武媚娘嘴邊溢出一抹微笑,回道:“確有其事,據說兄長為她選的夫家乃郭孝慎,此子年方十六,在當地甚有名氣,其族兄便是左驍衛將軍郭孝恪。”


    對於妹妹即將定親的對象,她是知曉的,畢竟她手中掌握著梅花衛,很少有事情能逃脫她的眼睛。


    本來說到家裏事,隻是想讓母親的思緒轉移一下,不要總是想起那些傷心事。


    武順卻還是首次聽聞小妹即將定親,還是許州的郭氏一族。


    如今負責迎客樓,她自然也聽說了一些京城內的形勢,對於郭孝恪其人,還是略有耳聞的。


    小妹的夫君是郭孝恪的族弟,與郭孝恪多有牽扯,讓武順有些不喜。


    郭孝恪雖然貴為左驍衛將軍,可以說此人位高權重。


    可傳言其生性奢侈,妻妾成群,生活極其奢靡,而且行事很乖張。


    據說李二陛下對其早有不滿,亦有禦史多次彈劾,隻是陛下念其往日功勳,不忍處置他這等從龍之臣。


    可這樣的性格,怕是遲早都沒個好下場,若郭孝恪倒台,卻不知會不會連累妹妹?


    武媚娘當然也看出了武順的擔憂,雖然心頭也同樣有些擔心,卻未露出絲毫憂慮之色,反而含笑道:“嗬嗬,這門親事母親認為如何?”


    楊氏不憤地道:“據說那郭孝慎聞聽你們姐妹之美名,才奉送了大量彩禮求親,你那兩位兄長還不是貪圖你妹妹那彩禮才答應的,唉!我兒命苦啊!”


    聞言,武順俏臉掛滿冰霜,恨的咬著銀牙大罵道:“都是一群隻看皮囊的家夥,兩位兄長一點也沒有做兄長的樣兒,隻看對方的彩禮,不看對方的人品!”


    “勿需說,這些彩禮必定也被那兩個兄長私吞了,待到小妹出嫁之時,嫁妝可能一點也沒有,娘親放心,等夫君回家,我和媚娘會跟他說的,把妹妹給接過來。”


    也難怪武順如此生氣,當初他們娘倆被趕出國公府,三妹被留下。


    本以為兩位兄弟對妹妹會好一點,哪知道武氏兄弟居然是為了彩禮才把妹妹留在家裏,實在太過分了!


    而小妹的這樁婚事,說不定就是武氏兄弟為了謀取彩禮,從而主動去與那郭孝恪說親,可以說是將小妹給賣了,他們兩個隻管收錢。


    武媚娘默然不語,自己這個姐姐啊,心思太單純了。


    自己母親故意說到妹妹的親事,明顯就是想讓她們把妹妹接過來。


    而且意思很明顯,就是想把自己那妹妹往府裏送,這位姐姐怎麽一點也察覺不出來麽?


    隻要是女人,哪個想讓自己的夫君多分幾份,即使是親妹妹也不行啊。


    見到武媚娘沒有回話,武順奇怪的問道:“媚娘,兩位兄長這麽過分,難道咱們做姐姐的不應該救她出火海?”


    武媚娘鳳目含煞,狠狠瞅了姐姐一眼,心裏卻很是氣憤。


    這個姐姐簡直就是個爛好人,從來都不知道拒絕,性子實在是太軟了!


    救妹妹出火海的方式很多,為她選一門好的親事就行,為何就一定要接來府上?


    原來就因為把姐姐武順接過來住,人都被楊帆吃幹抹淨了。


    不知為何,武媚娘腦子裏突然閃現出一個念頭。


    這段時間母親頻頻提起楊帆,不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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