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討論以後,《科舉考試手冊》的初審在禮部絕大多數人的支持下通過。


    當然,這裏麵少不了楊帆的強硬態度。


    既然孔穎達幾位士林中的大儒都已經表示明確的支持。


    楊帆趁熱打鐵,馬不停蹄進宮進行奏報。


    此時,李二陛下正與長孫無忌這幾位朝中大臣在政事堂開會,倒也省了楊帆不少事。


    在眾人仔細瀏覽《科考試手冊》以後,心頭無不感歎,楊帆這小子果然有大才。


    《科舉考試手冊》提出的方桉無疑是最穩妥的。


    不僅能夠安撫世家門閥,又給平民百姓和寒門士子的崛起留下了機會,簡直是一舉兩得。


    不過,魏征皺著眉頭沉吟了半晌後,不解的問道:“此方桉細節近乎完美,即便有一兩處不符合實際,也可以在籌備過程中進行調整。”


    “可這裏麵我有一事不明,為何要單獨增設雜學的教育和科舉考試?”


    “其他雜學倒也罷了,商道乃是小道,我認為完全沒有必要啊!”


    楊帆眯了眯眼睛,努力想著對策,根本沒料到第一個提出疑問的會是這個又臭又硬的老頑固。


    由於時代的局限性以及古人獨尊儒學的思想根深蒂固,想讓這些老頑固接受商道這種“低賤”之道,實在是很困難。


    在這些人麵前,楊帆的官位和資曆就顯得底氣弱了很多,還真有些發愁。


    畢竟,百家學說除了在戰國時期曾有百花爭鳴的景象,之後再也沒有絢爛的時期。


    隨著秦始皇焚書坑儒、漢武帝獨尊儒術,其餘的百家學說更是被打入了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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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在戰國時期得到絢爛發展的法家、儒家、墨家,最後也隻能淪落為統治階級的工具。


    墨家以“窮兵黷武”為統治者所不喜。


    法家以富國強兵、以法治國的思想為理念,如今已經逐漸失去了原有的本意。


    法家強調“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於法”,提出了一整套的理論和方法。


    這為後來建立的中央集權的秦朝提供了有效的理論依據。


    後來的漢朝繼承了秦朝的集權體製以及法律體製,這就是我國古代封建社會的政治與法製主體。


    法家思想作為一種主要派係,他們提出了仍然影響深遠的以法治國的主張和觀念。


    這就足以見得法家對法製的高度重視,以及把法律視為一種有利於社會統治的強製性工具。


    這些體現法製建設的思想,一直被沿用,成為中央集權者穩定社會動蕩的主要統治手段。


    但是如今的法家學說也隻不過是閹割版的,“不別親疏,不殊貴賤,一斷於法”的這些思想根本不能體現。


    因為皇權、世家、勳貴,這些人往往是淩駕於法律之上的。


    如今法家學說已經倫落於統治者管理百姓的工具。


    配合閹割版儒家學說為統治者披上了仁德的外衣,故“以儒為表,以法治國”便最受統治者的歡迎。


    而對於商道,可以說,在華夏這塊土地上,在整個封建社會曆程,從來就沒有重視過。


    這是什麽原因導致的呢?


    其實楊帆也不知道根源,但他認為這不僅僅是獨尊儒學這麽簡單的原因。


    或許可以歸結為大多商人重利為世人說不喜……


    可這樣也說不通,要知道,即使其他雜學也很不受待見,但還是有很多成功桉例的。


    整個封建社會,醫學大師、農學大師不說隨處可見,但還是有不少的,唯獨古代的“企業家”卻罕有留名者。


    在楊帆看來,出現這種結果其實跟封建社會的眼界和偏見有關。


    科舉考試隻考四書五經,大家當然都爭先恐後地學習四書五經,學習的是滿口仁義道德的聖人之道。


    對於商道這些小道當然是瞧不起。


    楊帆之所以敢於將商學加入到科舉考試的科目裏,自然要打好腹稿應對疑問。


    儒家子弟自以為是唯我獨尊的臭毛病可不是學了八股文之後才有的。


    因為儒家學說的內容是一脈相承的,是受到了閹割版的‘聖人’思想影響的結果。


    如今楊帆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把商學(經濟學)納入科舉考試的一部分,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在楊帆看來,即便不能將商學作為科舉的主科之一,亦要將之添加進去,讓天下百姓意識到這門學科的重要性。


    於是楊帆反問道:“請問魏老,你說我們大唐是否隻需要一心隻讀聖賢書的人才?是否讀聖賢書的人都能忠君愛國?”


    沒料到楊帆會如此反問,魏征略一沉吟,說道:“不可否認,國家的發展離不開各行各業的貢獻,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讀聖賢書者,大多屬於忠君愛國的青年才俊。”


    似乎早已料到魏征會如此回答,楊帆笑著問道:“既然讀聖賢書者並不一定都是忠君愛國之輩,若我們隻在乎四書五經這種高大上的東西,從而忽略了與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的小道,豈不是有失偏頗?”


    “更何況,若忠君愛國的先決條件便是必須學習四書五經儒家典籍,那豈不是有悖於平等、仁愛、包容的聖人之道?”


    “而且魏老也說了,科舉考試的目的是選拔忠君愛國的年輕才俊,但隻讀聖賢書的年輕才俊並一定能治理好國家,我們何不讓一些‘雜學小道’為帝國效力。”


    這番話讓眾人震撼不已!


    因為這是他們一直都不敢想象的,已經顛覆了大家的認知。


    長孫無忌頓時插話道:“忠義侯,你年輕見識少,考慮不周也理所當然。”


    “學習四書五經不一定忠君愛國,但是不學習四書五經大抵都不知何為忠君報國。”


    “所以,我認為以四書五經儒家典籍為考試的主要方向,方才是重中之重。”


    “至於商道,實乃低賤小道,根本難登大雅之堂,怎可與聖賢之道並列,忠義侯應當分清主次,莫要誤入歧途、強言狡辯才好。”


    長孫無忌笑吟吟的樣子,一副長者教訓後輩的姿態,嘴裏說出的話卻暗藏陷阱。


    楊帆隻是提議讓雜學參與到科舉考試當中,並沒有說占的份額與四書五經相當。


    可這老狐狸卻故意說成與四書五經這些聖賢之道並列,根本就是讓楊帆得罪天下所有的儒家子弟!


    魏征笑而不語,看著楊帆如何反駁。


    李二陛下則老神在在,似乎根本沒有在意眾人的爭論……


    對於長孫無忌故意挖的陷阱,楊帆當然也能夠看出來,於是一本正經的說道:


    “趙國公年紀大了,果真老眼昏花,難怪總喜歡以前輩的語氣教訓他人。”


    “不過,這裏是政事堂,現在商議的是大唐延續千秋萬代的國家大事,雖然某一向敬重趙國公,但還請趙國公注意場合。”


    “某作為禮部尚書,請趙國公以同僚身份互相探討,若以年齡大小論閱曆欺壓後進,未免不夠大氣,烏龜王八能活千年,難道趙國公還要像它們請教乎?”


    如同吃了槍藥一般的淩利反擊,直接讓眾人傻眼了!


    楊帆這家夥簡直不講武德。


    雖然長孫無忌有故意設陷阱的意思,但哪有這樣比喻人的?


    長孫無忌也是愣了一下,隨即臉都變綠了,頓時大怒道:“忠義侯,你不僅不懂得謙遜為何物,也不懂得尊重長輩,不配為人子爾?”


    被楊帆義正辭嚴的指桑罵槐,任誰都忍耐不了。


    更何況長孫無忌一直高高在上,哪曾受到如此委屈?


    其實這話楊帆說出口後,也有些後悔了!


    畢竟這可是當麵揭了對方的麵皮,可誰讓這家夥又想給自己挖坑呢!


    剛剛在禮部,才被長孫衝不斷刁難,當然把氣一起撒到了長孫無忌的頭上。


    更何況,自從與長孫無垢發生了不清不楚的關係,楊帆自然而然認為自己與長孫無忌是平輩。


    對於長孫無忌長輩訓晚輩的姿態,自然是更加看不慣。


    不過,想要讓楊帆認錯是不可能的。


    於是隻能裝瘋賣傻委屈地道:“趙國公說的是哪裏話,我哪裏不尊重您了,我說的是事實,難道你比王八還活得還長不成?若真是這樣,我願意道歉。”


    李二陛下對於楊帆如此耍無賴的行徑,隻能無奈的撫著額頭喝斥:“忠義侯,此乃朝廷重地,豈容你胡亂撒野,還不趕緊道歉。”


    這混小子哪像是一個當官的,簡直就是一個混混做派。


    也不知怎麽回事,楊帆為何跟長孫無忌的關係會如此緊張,一見麵就掐架。


    這裏是政事堂,這麽多重臣在場,卻是一點麵子都不給,完全將長孫無忌往死裏得罪,實在太不明智了。


    作為皇帝,李二陛下總不能放任不管。


    長孫無忌噗嗤噗嗤喘著粗氣,忿忿的看著楊帆,卻不知如何回答。


    不過,他更想看看,皇帝都發脾氣了,楊帆這小子怎麽應對!


    楊帆露出委屈的模樣兒,說道:“陛下,微臣冤枉啊!”


    “趙國公作為吏部尚書,作為百官之典範,可他不僅不提攜後進,反而故意想讓微臣受到天下儒家學子攻訐,破壞科舉改革,動搖帝國的根基,豈是長者所為?”


    “再說,趙國公也說了,微臣年紀小,不懂事,即使剛剛說錯了話也情有可原……”


    一番話說罷,在座各人神情各異,甚至有些哭笑不得,俱是一臉古怪的看著楊帆。


    這小子真是胡攪蠻纏,直接推到了年紀小身上,長孫無忌又能說什麽?


    更何況,長孫無忌剛剛才說楊帆年紀小閱曆淺來著。


    房玄齡微微抬起眼皮,似乎首次認識楊帆一般。


    楊帆這小子雖說衝動了些,但真沒想到天生是一個混官場的料兒,臉皮夠厚!


    難纏程度比程咬金那老家夥有過之而無不及。


    瞧瞧這話說的,不僅明目張膽的罵了老狐狸長孫無忌,而且讓長孫無忌無從反駁,實在太牛逼了。


    房玄齡與魏征對視一眼,彼此心意相通——楊帆這小子在官場上大有作為啊!


    見此猜景,李二陛下心中苦笑不已。


    楊帆這個混小子,怎地專門跟長孫家作對?


    不僅是長孫無忌,便是長孫衝也被楊帆打了幾次。


    李二陛下可不認為是長孫無忌故意針對,似乎是因為楊帆與長孫衝的衝突而引起的。


    難道是因為……


    李二陛下下心頭咯噔一聲,忽地想起坊間的傳言,甚至想起了楊帆《愛蓮說》這首詩詞。


    難不成這小子真的看上了自己的女兒長樂公主不成?


    但這小子膽也太肥了吧?


    高陽公主都還沒娶進門,如今又想看著鍋裏的,簡直是找死!


    李二陛下惡狠狠的盯著楊帆,好像隻要楊帆有一點苗頭,定然會把這小子亂刀砍死。


    可惜李二再英明神武也不知道,楊帆此刻心心念念的並不是長樂公主……


    楊帆的這通狡辯,長孫無忌卻是差點氣得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這個混蛋實在太不要臉了,哪裏有朝廷三品大官的模樣,簡直比街邊的混混還要不如。


    再怎麽說,楊帆好歹也是個侯爵,又是禮部尚書,怎能如此無恥?


    即使長孫無忌氣得不行,卻也不想跟楊帆胡攪蠻纏。


    “既然忠義侯知道自己年紀小不懂事,那就要謹言慎行、知錯就改。”


    “此地乃軍國重地,實乃帝國中樞,請謹言慎行,勿要說那些市井之語憑白惹人笑話!”


    楊帆癟了癟嘴,說道“多謝趙國公教誨,某定當謹記您的教誨,瑾言慎行、嚴於律己。”


    “不過說你老了,你還真得承認,在下已經強調過,之所以讓商學也加入科舉考試行列,其實就是因為帝國需要爾!”


    “啪……”


    話音未落,便見到長孫無忌氣呼呼的站起來,一巴掌拍在了桉桌上。


    這個楊帆簡直欺人太甚了!


    東一個老了西一個老了,長孫無忌差點氣炸了!


    可是又能怎麽辦?


    打又打不過,罵又罵不贏,隻能求助似的看向李二陛下。


    李二陛下無奈的訓斥:“你這小子眼裏還有沒有長幼之分?還不趕緊向趙國公道歉?”


    楊帆趕緊誠徨誠恐說道:“微臣不敢!”簡直一副欠揍的樣子模樣。


    李二陛下氣得吹胡子瞪眼,正想破口大罵之時,房玄齡卻解圍道:“忠義侯,你還是說說,假若讓那些雜學學子參加科舉考試,那科舉改革該如何推進,如此多的官員該如何安置?”


    楊帆笑著解釋:“房相,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此次科舉隻是增設雜學作為科舉考試的項目,而且雜學屬於專門分類,並不會占用官員名額,隻需要給一個與官員相當的名譽即可。”


    “術業有專攻,專業的人來幹專業的事那才是最合理的。”


    “而對於科舉考試過程中的一些問題那更簡單,因為我準備籌建一個‘科舉改革領導小組’,共九人。”


    “若推進科舉改革有爭執不下之事便可投票決定,所以問題不大。”


    “隻要遇到難以抉擇之事大家采取民主之法,少數服從多數即可。”


    魏征感歎道:“這法子真好,省得有那委實難以抉擇之事,要相互扯皮互相推諉誤了正事,若是能將此法推行到各部衙門,想來必定能使得辦事效率大大提升,真妙!”


    “魏相果然見多識廣,在下佩服!”楊帆毫不吝嗇的讚揚,更讓長孫無忌氣憤不已。


    這也太區別對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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