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大船上載了眾位高手以及碧霞派弟子七十餘人,乘風破浪,向北航行。~~~~


    花祈音與丘問天消除了多年來的怨恨,之間沒了隔閡,他們竟是舊情複熾,不斷攜手走入眾人視線之中。這也讓大家似乎又看到了,日月劍侶的當年風姿。


    忘憂仙子在他們和好後,並未顯露出任何不爽神色,反而喜逐顏開,與他們二人相處甚歡。許是因為她致使二人因愛成恨,這多年以來的心病此時去除,使她輕鬆不少。


    王進在船上十餘天裏,身上傷勢大好,體力漸漸恢複,但也隻是碧落龍頭潛藏在經脈中,暫時不發而已。忘憂仙子窮其心智,不斷與眾人研討破解鎖魂釘之法,卻是苦無結果。這碧落龍頭更是道天大的難題,要想從經脈中拔除,千難萬難。


    在眾人為其難過之下,王進反而顯得若無其事。他本來在失去玉靈煙後,就喪失了生活意誌。現在看似他慢慢開朗起來,臉上有了笑容,話也多了起來,但每每在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仍是意誌消沉,痛苦不堪。


    他想要回玉靈煙留給他的那副字卷,卻是搜遍了整個大船,也沒找到淩空蕩和柳豪雨的身影,可能都已經死在了碧霞島上,讓他思之恨恨不已。


    原來的世界中,他就喜歡喝酒,現在更是每日求醉。聞中無最喜飲酒,在出海時,帶了不少烈酒。這正合了他的口味,二人一天中,倒要醉上兩回。


    所幸在後來航行中,沒再遇到風暴,一日早晨,大船順利地抵達了海岸。


    下船後,成可逍問起了他的行止。王進苦笑,自己一個人隻影形孤,天地雖大,哪裏又是他的棲身之地?在沒來碧霞島之前,原想回到襄陽楚宅,但此時老婆沒了,功夫廢了,自己又是冒牌三少爺,還回去那裏幹嗎?沒得再給他們惹麻煩。[]


    他沉吟片刻,搖搖頭,滿臉迷茫之色,懶散地道:“我也不知道。”


    成可逍心想他現在武功盡失,身上還背負著碧落龍頭和玄青下落兩件大事,以後怎麽抵擋江湖黑白兩道的騷擾?當下笑道:“我與雪妹商議,這個月就想完婚。你如果沒有要事在身的話,不如隨我們一起去吧,到時候少不了讓你吃喜酒的。”說著臉上神色迫切,其意甚誠。


    王進又是搖了搖頭,心道:“你們兩個卿卿我我,我這個電燈泡,可是越看越傷心,你們的喜酒不喝也罷。”


    他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不了,我想到處走走,散散心解解悶。你們的喜酒,如果有機會就一定去喝。”


    忘憂仙子一臉擔憂之色,道:“楚公子還是隨我們去吧,這半年中,我要想辦法,拔出你體內碧落龍頭的傷勢。”


    王進仰天幹笑兩聲,笑聲中卻是充滿了一股悲涼,他頹然道:“生死由命吧!在這個世界裏,我本來就是屬於多餘的。現在我一無所有,對於生死,我已經不在乎了。”他轉頭向大家拱手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或許有期罷!”說完轉身,再不向眾人望上一眼,大踏步向前而去。


    眾人望著他的背影,不覺想起了玉靈煙,心下均是一酸。沈冰清嘴唇張了又合,欲言又止,終是呆呆看著他的離去,一語未發,眼圈卻是紅了。


    王進身影在眾人視線中,漸漸變小時,隱隱傳來了他的話語聲:“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鬆岡。”


    沈冰清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王進也不知該去向何處,走累了便在道旁休息一會兒,不累了就繼續向前漫行。如此從早上走到中午,到了一個小鎮上。他感到腹中饑餓,見到一個酒樓,便走了過去。走近看到招牌上寫著“南天酒樓”四個大字。還沒進門,立在門口的店夥計,見到是一個身穿嶄新白色錦袍的少年公子,立時笑臉相候,躬身將他迎進酒樓。


    他原來那身衣服,早就髒汙不堪。在大船上,沈冰清找來一身男弟子新衣,讓他換上了。現在看衣著打扮,雖不是富家公子,但也是寬裕之家子弟,外人哪裏知道,他其實囊中空空,分文沒有。上次孟珙贈給他的一錠元寶,早在和玉靈煙南下時,在路上花完了。


    不過他除了那次孟珙贈銀外,身上從來沒裝過錢,老是跟著別人白吃白喝慣了,現在又是心情恍惚之下,根本沒想這麽多。他隨著夥計上到樓上,找了處臨窗明亮所在坐下。


    店夥計躬身笑道:“客官,吃點什麽?”


    王進隨口道:“來一壇好酒,隨便上菜。”


    店夥計立時點頭笑道:“好的,客官稍等,馬上就給您上酒菜。”說完歡天喜地的去了,夥計還以為這公子哥手頭寬裕,可以多上好酒好菜,大賺一筆。


    這酒樓生意不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去時人中不乏腳步踉蹌,熏然大醉者。鄰桌上酒肉香氣,陣陣飄來,讓王進腹中更增饑餓,不住吞落口水。


    不多時,跑堂的送來了一大壇酒,配了五樣精致菜肴。王進先吃了幾口菜,然後拍開酒壇上的泥封,倒了一碗,仰頭喝幹,入口淡淡的沒什麽滋味,與聞中無的烈酒相比,天差地遠。


    他叫來店夥計,道:“你們這酒樓沒好酒嗎,拿這水來當酒賣?給我來一壇烈酒!”


    店夥計愁眉苦臉道:“我們這兒確實有烈酒,這燒刀子,很少有人喝,再說來一壇,您喝的完嗎?”


    王進一拍桌子,道:“你怎麽囉裏囉嗦的,喝不完,我要一壇幹嗎?”


    店夥計連忙陪笑道:“好,我這就去拿


    。”片刻後,店夥計抱來一壇酒,放在桌上,拍開泥封,頓時酒香四溢,撲鼻而來。


    王進聞到酒香,就似見到了闊別多年的朋友,喜上眉梢。他揮手將店夥計打發走,倒了一大碗,仰頭便喝,隻覺這酒就像一團烈焰般,火辣辣地從胸腹間穿過,到了肚子裏熊熊燃燒。他差點沒嗆出來,急忙連吃了幾口菜,才將這酒勁壓了下去。


    他心下大呼厲害,這酒比聞中無的可是有勁的多,估摸最少不低於六十度。這一碗下去,差不多半斤酒,頭上已經有些暈暈的了。


    憑窗望著街上,行人熙來攘往,道旁店鋪叫賣之聲不絕,一幅繁華景象。人流之中,有幾對少年男女,攜手漫行,笑語不斷,蕩漾著一股春意。


    王進驀地想起了玉靈煙,心下一陣酸痛,不禁更增惆悵。他又斟上一碗酒喝下,這次卻再沒感到酒勁劇烈,隻是覺得頭上愈加昏沉。


    醉意朦朧之際,卻發現對麵坐了一人,頭戴道冠,一身寬大的黃袍下,包裹著一副瘦弱的身軀。他不用再看第二眼,就知道是玄青來了。


    他趁著八分醉意,正眼都沒看玄青一下,冷喝道:“你來幹嗎?”


    玄青凝視著王進,一張病容膏肓的臉孔上,滿是愁雲,長歎一聲道:“碧霞島上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唉,這也是你命中劫數,無法更改。”


    王進微睜一雙醉眼,迎著玄青目光,忽然笑道:“你是不是在我去碧霞島之前,就知道要發生什麽事?”他此時已然醉了,說話時,舌頭都有點大。


    玄青臉色凝重地點點頭。


    王進霍地立起身來,滿麵怒容。伸掌在桌上用力一拍,隻震得酒碗菜碟跳將起來,一陣叮當作響。他右手指著玄青的鼻子,破口大罵道:“好你個死牛鼻子,雜毛老道,明知道我去碧霞島會這麽慘,還騙我說福緣深厚。你這分明是居心不良,存心害我!你現在高興了,老子眾叛親離,還被廢了武功,這就達到你目的了。”他這番叫嚷過後,反而覺得頭上清醒了一點。


    玄青臉色沉鬱,隻是凝望著他,一語不發。


    酒樓中的客人,均是被王進激烈的舉動所吸引,紛紛轉頭側目,向他們這邊望來。


    王進見到玄青不說話,更加憤怒,喝道:“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我說到你心裏去了?”


    玄青滿臉歉仄神色,道:“門規所限,貧道不敢多言說破。隻是你以後……”


    王進不容他講完,又是用力拍桌叫道:“放屁!什麽天機門門規,我看就是江湖術士,專門坑蒙拐騙的伎倆。”


    其他桌上的酒客,有人聽到天機門這三個字,又對照江湖傳說,立時便猜到這道士就是玄青。登時有幾人站起身來,眼望玄青,臉上露出興奮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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