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怎麽辦?”我顫聲問著剛毅男,此時他已經成了我們的主心骨,他的頭腦很冷靜。


    “在我過來的第三個廳裏有一條通道不知道通向哪裏,走,我們過去看看。”剛毅男說著就站了起來,我們也跟著站了起來。


    “大胡子,別踹了,快過來。”眼鏡男朝仍在踹門的大胡子喊道。大胡子見我們要走,連忙跑了過來。


    “我們還是別去了吧?這裏除了這幾個悼念廳能呆人,其他地方根本不能呆,停屍處、遺體化妝處、火化處,一個比一個恐怖…。”大胡子顫聲道。


    我們三人並不理會大胡子,繼續往前走著慢慢通過幾個大廳,來到了最後一個大廳,這個廳裏一個搭建了靈堂,布置了一些花,一幅大大的黑白照片就掛在靈堂的中間,在大廳的中央處還停放著一具打開蓋的水晶棺,看上去很瘮人。


    “你們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在哪嗎,就在那…那口水晶棺裏,我是從棺材裏爬出來的。”大胡子指著那口水晶棺結結巴巴的說道。


    此時我才明白為什麽他會比我們三個的情緒激動了。


    “這裏明早有一場追悼會,城裏一個有錢的富豪死掉了。”我想起了前幾天報紙上的一張大幅照片就和廳裏的照片一樣。


    “我說的通道就在那裏。”剛毅男指了指大廳右側的一個黑洞,眼鏡男全身摸索著什麽,不一會掏出了一個煤油打火機,接著點亮在前麵帶路。


    我看了看手表,此時已是午夜兩點多鍾,離天亮差不多還有三個多小時,除了殯儀館外的風聲外,就隻剩下我們幾個的腳步聲在大廳裏空蕩的回響。


    剛毅男和眼鏡男在前麵帶路,我和大胡子走在後頭。這條通道隻有五米多長,很快我們的眼前又出現了一個大廳,站在大廳的口子上我們看到了裏麵的場景,頓時讓我有種窒息的感覺。


    在大廳裏停放著十多輛四輪的長形推車,推車上全都蓋著白布,不用說我也知道白布下麵是什麽,在角落處還擺放著幾口漆黑發亮的棺材。


    “這裏是個臨時的停屍廳,應該全是今天…不,應該是昨天送來的。”剛毅男沉聲道。


    “我說…還要再走下去嗎?”大胡子小聲的插了句話。


    “你認為我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剛才我和兩位老板碰到的時候,不是試著撬過鐵門嗎?那鐵門紋絲不動,就算現在多了一個人,你認為有用?真是白長了一張有氣勢的臉!”眼鏡男應道。


    大胡子嘟囔著“死人的地方有誰會來偷東西,難不成鐵門鐵窗是防死人的,這鬼地方就算開著大門也沒人會來,這殯儀館…。”


    “少他媽廢話!”剛毅男不耐煩的罵了一句。大胡子立刻就閉嘴了。


    “看,那裏有道簾子。”我指著左側角落裏小聲道。


    剛毅男朝眼鏡男點了點頭,他們兩人又朝那邊移去。剛毅男移動到簾子右側,眼鏡男側身靠到了左側,然後剛毅男猛得拉開了簾子。


    我戰戰兢兢地朝裏看去,隻見裏麵還是停放著一具蓋著白布的屍體,我嗅了嗅,在這幾個平米大的地方充斥著說不上是什麽藥的藥水味。


    眼鏡男將打火機朝裏照了照隨後說道“這裏是化妝的。”


    剛毅男沒有說話,隻是慢慢的朝裏走去,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也沒來得及多想就見剛毅男二話不說,猛得就掀開了白布...


    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沒事,怕什麽,這還是個美女,嘿嘿。[]”眼鏡男嗤笑了一句。


    聽到他這樣說,我才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


    “死了沒多久,就是臉色有些黑了…。”剛毅男頓了頓突然道“等等,你們看她的臉!”


    “算…算了,我們就不看了。”大胡子拉著我顫聲道。


    “是啊,我也不看了。”我咽了咽唾沫道。


    “孬種。”眼鏡男不屑地白了我們一眼,接著低頭去看女屍去了。


    過了好一會,他們兩人才皺著眉頭出來了。剛毅男望著我和大胡子動了動嘴道“死者的臉部周圍有一道如細線一樣的手術刀劃痕,從額頭朝兩邊劃去,一直到下顎匯攏,好像有人要把死者的整張臉皮給撕下來。”


    我和大胡子都吃驚不已“把…整張臉撕下來?!”


    此時我們四人已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四周又是一片死寂,望著大廳裏躺著的一具具屍體,我的全身已經冰涼無比如墮冰窖,那隱藏在暗處未知的恐懼仿佛一下子吞噬掉了我們四人的精神。


    眼鏡男手中的打火機火光漸漸暗了下去,四周再次陷入了一片漆黑。


    “現在又隻剩下黑暗了,就像這個打火機,油盡燈枯,我已經徹底失去了信心。”眼鏡男順著牆壁癱坐到了地上。


    “無法預知的恐懼比什麽都可怕,現在剩下的隻有等待死亡了。”剛毅男歎了口氣坐到了地上。


    時間在一秒一秒的過去,我們四人癱坐在牆邊伴著屍體陷入了沉思。


    “你們這輩子幹過什麽特別後悔的事沒有?反正也要死了不如說來聽聽?”大胡子小聲問道。


    “我最後悔的就是因為生意完全疏忽掉了女兒,當得知她早戀,我動手打了她,最後女兒吃藥自殺了,嗚嗚…。”剛毅的男人突然在黑暗中哭泣地像個孩子。


    我們三人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他,隻有靜靜地坐著,記憶如同一幅幅畫麵一樣出現在腦海裏。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一次陪完客戶,酒後駕車撞死了一個年輕人,當時我很害怕,嚇得六神無主,最後開車逃逸了。”眼鏡男靜靜地說道。


    “我最後悔的就是為了錢,不擇手段,最讓我心裏不好受的就是我違背著良心將一批劣質的外國冰棺(水晶棺)賣給了這所殯儀館,我賺了大筆的死人錢,嗬嗬,嗬。剛才你們在外麵大廳裏看到的那具,也是我賣的,嗬嗬。”我傻笑著道。


    我們三人放聲大笑,笑得肆無忌憚,笑聲過後,變成了無聲的抽泣。


    “大胡子,你呢?”剛毅男抽動著鼻子問道。


    “我?我沒有後悔的事呢,嘿嘿。”大胡子嘿嘿一笑,笑得格外的古怪,似乎跟我們一樣這笑裏也夾雜著許多的辛酸。


    “不可能,人沒有不後悔的事。”眼鏡男停止了哭泣。


    眼鏡男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四周傳來了響聲,聲音很怪,好像是一個女人在唱歌,歌聲很低很模糊,好像是被什麽東西捂住了嘴巴唱出來的。


    我示意幾人不要出聲,然後豎起耳朵傾聽著。


    “時光一逝永不回,往事隻能回味,憶童年時竹馬青梅,兩小無猜日夜相隨,春風又吹紅了花蕊,你已經也添了新歲,你已經變心,像時光難倒回,我隻有在夢裏相依偎…。”


    “有個女人在唱往事隻能回味這歌。”我壓低聲音道。


    “反正也是死,還怕什麽,走去找找聲音在什麽地方發出來的…哎呀…什麽東西紮了我一下…。”剛毅男正準備站起,卻突然歪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呻吟了兩下就沒聲了。


    我摸索著搖了搖他,一點反應也沒有,接著我又摸到了眼鏡,摸到了紮手的胡子。


    “你們怎麽了,你們快起來啊,你們這是怎麽了!”我不禁絕望了“來吧,把我也殺了吧,嗬嗬。”我苦笑著吼道。


    我的怒吼聲在空蕩的大廳裏夾雜著那首歌一起回蕩,我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循著歌聲傳出的方向搖晃著前行,此時我心中已經不害怕了,現在連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麽能嚇到我?


    “哧~~。”黑暗中傳出了劃火柴的聲音,不一會眼前就亮起了火光,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背對著我蹲在那三口棺材中間用火柴點著蠟燭。


    “你終於出現了。”我舔著嘴唇苦笑著說道。


    那男人點完蠟燭,緩緩站了起來背對著我冷哼了一聲“我一直都在呀,隻是你們沒有意識到。”


    “什麽意思?”


    隨著男人緩緩的轉過頭,他那張臉在搖曳的燭光映照下顯得很令人膽顫,我害怕的不是陌生人,而是一張熟悉的臉。


    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過了好一會才發出了聲“大…胡子為什麽會是你?!”


    那個人居然是大胡子!


    “為什麽不會是我呀?嘿嘿。”大胡子臉上完全沒那剛才那種膽小如鼠的畏縮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懾人心魄的平靜。


    大胡子慢慢將手伸向了中間的一個棺材,然後猛的一推,棺材蓋哐當一聲掉到了地上,歌聲立刻從棺材裏飄了出來。


    我愣愣地看到棺材裏一個卡帶錄音機正悠揚的飄出“往事不能回味”的音樂,更令我震驚的是棺材的幾個麵上掛滿了一張張人臉!每一張臉都用化妝的手法,使得那一張張臉顯得白皙,就如同一張張活生生安詳睡著的臉。


    “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我的痛苦你們又有誰知道?”大胡子冷冷地說道。


    “你為什麽要…這麽幹?”我呆呆地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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