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城市的清晨和晚上的溫差很大,每當我起的早的時候我都會跑上陽台扭扭屁股和腰來舒展筋骨,當我舒展完筋骨返回屋內的時候臉上通常都掛滿了水珠,這是霧氣凝結帶來了水珠,而不是我扭得有多麽的起勁所帶來的汗珠,當然這種機會並不多,因為我總是賴在床上不肯起來,那幾次都隻是例外,就好像每個月都有那幾天似的。(.)


    霧跟風雨雷電一樣都是自然界的現象,並沒有什麽特別,可是它又跟風雨雷電有區別,風雨雷電在白天也能說來就來,霧則通常都是在淩晨發生的比較多,就好像鬼一樣一般都隻是在晚上出來活動,偶爾大清早也會出來嚇嚇人。霧當然也不例外,在極端的天氣情況下也會造成大白天霧氣濃重,就連太陽也照不散能見度極低。不是也有許多的恐怖電影在鬼出來之前也會噴上一些霧氣來烘托氣氛嗎?


    今天早上同樣也是個例外,由於醒的太早外麵還是黑漆漆的,我跑上陽台看了看樓下炸油條的位置,今天起了很濃重的大霧導致我完全看不清楚,隻有一盞昏暗的鎢絲燈在濃霧中散發著朦朧的燈光,張師傅已經支起了燈,準備開炸了。我回頭看了看還在熟睡的小蕾於是決定下去買第一鍋的,小蕾最喜歡吃張師傅炸的油條以及現磨的豆漿了。


    我穿著睡衣匆匆忙忙跑到了樓下,張師傅看見我先是一愣,隨後望了望東邊,接著撓了撓頭說道“不對啊,今天天氣這麽反常起了這麽大的霧,難道今天太陽不從東邊升起?”


    我知道他這是挖苦我,不禁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尷尬的說道“張師傅,你真幽默。”


    等了半天終於買到了熱乎乎的油條和新鮮的豆漿,我提著油條和豆漿正準備美滋滋的上樓,突然一個躺在樓梯口的醉漢絆了我一下,豆漿差點全灑了,我不禁有點火大,剛想開罵卻看見這個醉漢是個熟人。


    我有點意外,這個熟人怎麽喝的這麽醉倒在樓梯口,我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好家夥好像幾天沒洗過澡了,滿身的酒味混合著酸臭味都快發酵了,衣服也髒兮兮的全是灰。


    我推了推他喊道“莊胖子!”


    莊胖子睡意朦朧的揮了揮手,仍是呼呼大睡。說起這個莊胖子,我還跟他有過一段過節,那時我還在當出租車司機,而莊胖子也是我們公司的司機,不過他都是開晚班的。莊胖子原名莊國壽,由於有點胖大家都叫他莊胖子,那個時候我們曾經為一點小事鬧得很不愉快,後來就一直沒有說話,現在想想也覺得沒什麽,當初就為了他突然超車停到我麵前搶走我客人,害我差點追尾我們爭了幾句,這事說來話長也就不多說了,還是說說他為什麽變成這樣的事吧。


    我繼續推他,終於把他推醒了,隻見他揉了揉眼睛看到了我“蘇錦怎麽是你?你怎麽在這?”莊胖子看到我也是有點意外。(.)


    “我家就住樓上啊。”我頓了頓問道“你怎麽躺在這裏睡覺啊?”


    莊胖子歎了口氣道“昨天晚上覺得有點悶,所以喝了點酒,我在街上迷迷糊糊的亂逛,我還以為到家了呢。”


    “喝酒?你昨晚不開工的嗎?”我好奇的問道,這個莊胖子開車很賣力,簡直是賺錢不要命,我們的過節就是最好的證明。


    “別提了,有好多乘客都投訴我繞遠路,所以被公司開除了。”莊胖子無奈的答道。


    “這就是你不對了,這樣做有必要嗎,多那幾塊錢你身上就能多長出幾兩肉?”我有些不快,心想這都是咎由自取的,誰叫他繞遠路。


    莊胖子雙手把臉抹了一把好使自己清醒起來,隻見他神情十分的憔悴,他呆滯的看著我動了動嘴角但是沒有說話,我隱約覺得他像是有什麽話要說。


    “怎麽了?”我皺了皺眉頭問道。


    “我不是故意繞遠路的…因為…。”莊胖子說話吞吞吐吐的,這一點都不像他雷厲風行的性格。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覺得他這麽狼狽是不是為了錢,我記得他有賭博的惡習,於是我問道“你是不是想借錢?要多少?”


    莊胖子使勁搖了搖頭。看到莊胖子這麽猶豫,我不禁也急了“說呀,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什麽不是故意繞遠路,因為什麽?”


    “算了,沒什麽了。能不能借你家的廁所用一用,我想洗個澡。”莊胖子苦笑了一下說道。


    我還以為是什麽事,原來隻是想上去洗個澡,我籲了口氣扶起了他,誰知道我這一動莊胖子的臉色突然就變得慘白,隻見他環顧著四周濃重霧氣,突然變得十分的害怕,我看到他全身都在顫抖,舌頭不停的舔著自己的嘴唇,雙手則抓著自己的褲線不斷的揉搓,樣子既緊張又害怕。我拍了他一下,莊胖子立即就嚇的縮在了花壇後麵,十分的古怪。


    “你他媽這是怎麽了?”我不禁有些不耐煩了。


    “蘇…蘇蘇錦。”莊胖子一邊膽怯的喊我一邊朝我揮手,示意我過去。


    “我叫蘇錦,不是叫蘇蘇蘇錦。”我皺了皺眉,這個莊胖子怎麽變的神經兮兮的,剛才還好好的,怎麽一看見霧就變成這樣了。我耐著性子走了過去,莊胖子立即扯著我的衣服顫聲道“讓我去你家躲一會,隻要霧一散我就走。”


    我操,他還真是怕這霧,夜班司機通常開車到天亮經常會碰到大霧的天氣,他居然說怕霧。


    “你到底是怎麽了?”我十分好奇的問道。


    “別問這麽多了,快掩護我上樓。”莊胖子拉著我當擋箭牌,接著就匆匆把我扯進了樓道,進了樓道以後他才稍稍冷靜了一些“你沒看見霧裏麵有東西嗎?”


    “霧裏有東西?”我揚了揚嘴角不禁懷疑這個莊胖子是不是神經出了問題,於是我故意問道“霧裏麵會有什麽東西把你嚇成這樣。(.無彈窗廣告)”


    “霧裏有怪物。”莊胖子如是說道,依然還是很緊張。


    “脫線。”直到此時我才肯定莊胖子的神經一定是受到了突然被開除沒了工作的刺激,許多人到中年的男人一旦沒了工作,壓力會陡然增加,因為有家庭有孩子要養。


    我推著莊胖子上了樓梯,莊胖子一直在小聲嘀咕“霧裏有怪物”,這更像是精神失常的症狀了,受他的影響我也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看了一下濃重的霧氣,結果自然是什麽也沒看到。


    等我推著畏畏縮縮的莊胖子進屋的時候,沈小蕾已經醒了,她很奇怪我怎麽一大早就領了個“乞丐”回來,等莊胖子進廁所洗澡的間隙,我才把在樓下遇到莊胖子的經過告訴了沈小蕾。


    莊胖子在廁所裏洗了很久,我又不好催他,小蕾要趕著上班無奈隻好到廚房裏用自來水洗了一把,就拿著油條和豆漿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我敲了敲廁所的門,莊胖子在裏麵戰戰兢兢的應了一句“什麽事?”


    又等了一會莊胖子才打開門露了個頭出來問我要了件衣服,我翻找出了一件舊汗衫遞給了他,由於這件衣服被小柯的煙頭不小心燙了個洞,我又舍不得丟所以就給放起來了,這下剛好拿給莊胖子穿了,莊胖子的身材穿起我那件衣服顯得很滑稽,但莊胖子一點也不在意,隻見他出來看了看窗外漸漸升起的太陽,霧氣已經開始散去這才長籲了口氣。


    他的舉動越發讓我覺得奇怪了,莊胖子感謝了我一番就要走,走的很急,我甚至還沒來得及問他到底為什麽這麽怕霧的事,莊胖子就消失在樓道內了。我以為再也不會遇見莊胖子了,誰知道三天以後我接到了小柯的電話,小柯在電話裏低著聲音問我認不認識一個叫莊國壽的出租車司機,我立即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果然隨後小柯就告訴我莊胖子死在了自己的家裏,由於莊胖子身上穿了一件跟身材很不協調的衣服,而且小柯認出了那件衣服我也有一件,本來他以為隻是巧合畢竟穿一樣衣服的人多的是,但莊胖子身上的衣服有個被香煙燙到的小洞,沒理由連煙頭燙的洞也一樣吧,於是小柯就打電話給我了。


    我匆匆忙忙趕往現場,現場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屍體也被抬走了,小李子和小黑在裏麵拍照取證,小柯看到我來了,就把我拉了進去問道“到底怎麽回事?為什麽死者的身上穿著你的衣服?”


    我隻好把那天遇到莊胖子的事說了一下,小柯抬起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嘀咕道“不會吧,三天都不洗澡換衣服?對了,他是死在自己家的浴室裏,窗戶是由內鎖著,門也是從裏麵上鎖,看樣子可能是覺得身上發臭所以準備洗澡了,我們到達現場的時候,他身體上還是濕的。”


    “不對吧,洗澡不脫衣服?”我好奇的道。


    “這我也不清楚了,這是密室案子有點難搞啊。要不是她老婆孩子今天從娘家回來估計還不會被發現,他老婆發現廁所裏有衝水的聲音,但喊了半天也沒人應,於是就找鄰居把門撞開了,這才發現了死者。”小柯指了指在屋內啼啼哭哭的莊胖子的老婆。


    “前幾天他才在我家洗過澡,也是洗了半天,但也沒什麽奇怪啊。”我不解的說著,我想了想接著說道“她老婆怎麽突然回娘家了?我看…。”


    我正準備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說出來的時候,小柯打斷了我“不會,他老婆回娘家了有不在場的證據,而且還有大量的村民作證,我問過她了,她跟死者因為被車隊開除的事吵了幾句,一氣之下就回娘家去了,之後發生什麽事她一點也不知道,再說了夫妻間口角幾句也必要殺人吧,而且屍體也是她發現的。”


    “莊胖子在洗澡的時候死的,那總該有個死因吧?是被刀捅死的還是被水淹死的?”我想起以前有死者淹死在浴室內的案子,於是問道。


    “這個…。”小柯撓了撓頭有些為難。


    “什麽這個那個的,怎麽了?”我皺了皺眉覺得有點奇怪。


    “密室案難查這還是其次,最要命的是死者身上沒有傷痕,也沒有中毒的跡象,就連死者臉部和頸部也沒有瘀痕,但藝珍卻說死者的死狀跟勒死和捂死的死狀很相似,是窒息而死的,這就很令人費解了,既然是被勒住或是捂住窒息而死,那麽在死者死後,臉部和頸部的瘀痕會很快就顯現出來,但死者死了一天也沒有出現瘀痕。”小柯咬著嘴唇說道。


    “這麽奇怪?”我自言自語了句。


    “屍體已經被藝珍帶走了,等下要進行解剖,你跟死者是認識的,而且他還穿著你的衣服死的,你等下也去錄份口供吧。”小柯苦笑道。


    我點了點頭等他們取證完就跟著去了警局,在警局磨磨蹭蹭錄完了口供我就去了廖藝珍那裏,此時廖藝珍剛剛解剖完從裏麵走出來。


    我還沒開口發問,廖藝珍就先說開了“不用問了死者就是被勒死的,死者顏麵青紫腫脹,頸靜脈有怒張的痕跡,肺裏積蓄了大量的二氧化碳,肺是體內二氧化碳和氧氣轉換最關鍵器官,由於不能及時呼吸到氧氣,所以才導致了二氧化碳積蓄,而且其他器官組織的現象也證明了這一點,都是缺氧壞死,不過最奇怪的就是在死者的臉部和頸部找不到瘀痕,這件案子我也很好奇,我還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我籲了口氣很詫異,隨即又問了一個問題“你看有沒有可能是本身有突發性的疾病,導致呼吸困難窒息?”


    “蘇錦,你終於問了個有建設性的問題了。”廖藝珍淡淡的笑了一下,隨後攤了攤手道“但很不幸,我並沒有發現他的器官有病變的情況,他的器官甚至比正常人的健康,隻不過體內的脂肪堆積的過多了。”


    廖藝珍說完就轉身進去做她的後續工作,我愣愣的站在那不知道該怎麽辦,這件事挺奇怪的,讓我想不明白。


    “對了,要是你們查到什麽就跟我說一下,我也挺好奇他為什麽會窒息。”廖藝珍突然抬起頭說道。


    “別逗了廖法醫,連你都查不出他是怎麽窒息的,我又怎麽查得出來。”我苦笑道。


    “你有辦法的我知道,鍾隊長那麽多的疑難雜症都有你的參與,你還會沒辦法?哈哈。”廖藝珍突然笑了起來。


    我又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這個冰山雪美人原來笑起來這麽迷人,難怪小柯會為她神魂顛倒了。


    莊胖子的離奇暴斃讓我心情很糟糕,我跟小柯他們打了個招呼就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家了,在一樓的陽台下我看到了正哼著小曲搖著蒲扇的張師傅,張師傅見到我回來趕忙朝我揮起了蒲扇,一臉的神秘。


    我好奇的走了過去問道“張師傅什麽事?”


    張師傅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樓梯口“前幾天倒在這裏的醉漢是不是變成了醉鬼?我看今天的新聞了。”


    “是啊。”我苦笑了一下應道。


    “我今天仔細想了想那天的情況我覺得很奇怪。”張師傅話鋒一轉提起了那天的事。我頓時來了興趣問張師傅看到什麽了。


    張師傅望了望天像是在仔細回憶細節,隻見他慢慢說道“那天早上我剛支起油鍋就看見一個醉漢從那邊的小路喝著啤酒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大罵‘都怪你自己,都怪你自己’,我搖了搖頭覺得現在的人啊。誰知道沒一會他就慢慢靠了過來,我油鍋裏的熱油都開了,我看他醉成那個樣子,好心怕他燙著了於是忙把他趕開了,誰知道那醉漢破口大罵‘你有什麽了不起,幹這行業本來就是為人民服務的,你推什麽推。’我當時很氣憤就罵了他幾句,我炸油條怎麽了,炸油條就被人看不起?但今天仔細回憶起來覺得當時的感覺挺奇怪,他好像並不是在說我。”


    “還有這事?”我嘀咕了句。


    “是啊,他見我罵他隨後就走開倒在樓梯口那裏嘀嘀咕咕,還時不時的大笑,接著就睡過去了。”張師傅停了停問道“小蘇,我看你把他帶到樓上去了是不是你朋友?”


    我點了點頭告訴張師傅警方正在調查這件事,張師傅歎了口氣接著就繼續搖著蒲扇哼著小曲。我一邊往樓上走一邊回想著張師傅的話,想來想去也沒覺得哪裏不對。


    莊胖子穿著我的衣服死的,讓我感覺自己有一身的晦氣,我跑進浴室準備洗個澡,當我打開淋浴器的一刹那猛然想到了什麽,接著我擰開熱水,讓熱水不停的衝下來,沒一會浴室內就熱霧彌漫,我像是觸電了一般的抖了一下,恍惚間我想起了莊胖子說過的話“霧裏有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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