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瀲灩湖的路並不那麽好走。日頭很大,火辣辣地焦灼著大地。


    “駕!~駕!~”鞭子抽打著馬兒。


    “咚!~”的一聲,馬倒在了地上。烈一個閃身,彈跳出去。馬兒口吐白沫,幾次抽動,終於合上了眼睛。第二匹汗血寶馬也被烈跑死了。


    並不是因為烈太過於沉重。幾日幾夜的這樣跑,馬兒實在是受不了了。


    要到瀲灩湖還需要翻過一座叫做橫嶺的山峰,炎炎紅日即將西斜,可是烈隻得孤身翻領。


    “冉裳等我!~”烈孤身走進了那片山野森林。


    橫嶺的草都有一人多高,野獸飛禽,毒蛇猛獸。


    太陽下山得很快,入了夜,山裏尤其的冷。最駭人的還是那冷風夾雜著水聲。道路像是沒有盡頭。


    “嘶!~”一根樹枝劃破了烈的臉頰。


    草叢中出現了一雙仿佛幽冥般的眼睛。草叢異動。


    烈一邊警惕著周圍,一邊繼續趕路。在他的眼裏,沒有什麽比趕路更重要。


    突然地,一直白色的雪狼從叢林裏竄了出來,衝著烈的脖子咬去。


    烈一個反手,利劍未出便用劍鞘重擊了雪狼的頭部。


    嗷嗷幾聲,便側倒在了地麵。


    那雪狼本是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烈,可是烈現在實在是沒有功夫理它。況且烈也並不想傷及無辜。便在它的頭上又加上了一下子。雪狼昏了過去。


    包裹裏的食物快沒了,烈有些筋疲力盡地跪在了地上,劍支撐著地麵,隻有那把劍能夠支持他。


    看著地麵,烈的精神有些恍惚了。幾天的趕路,實在是撐不住了。無奈之下,烈一個翻轉,躍到了樹杈上。這一夜恐怕就要在樹上睡了。


    雖然烈一直在趕路,但是對於一個魔來講,想要趕上他並不是什麽難事。


    在很遠的那一邊,一朵雲彩向烈的方向飄了過來。


    雲彩之上,並不是別人,正是正在追蹤烈的白虎。


    白虎化身為魔的時候,他的瞳孔就會變成貓科動物的樣子,中間有一條細細長長的縫隙。嘴唇也逐漸變為了紫色。那麽邪佞的模樣實在是不適合去穿一身白衣服。


    在橫嶺之下,白虎負手而立。


    “這麽迷的荊棘琳……一定會把衣服劃破的。”白虎看著這片荊棘叢林十分上火。“總不好把這裏放把火燒了吧,那個人還在裏麵呢。”


    白虎看著這片讓人頭疼的叢林,決定去山的那一邊等著烈出現。


    太陽從東邊露出了頭,天邊變得火紅,而烈卻一直昏睡到日上三竿。渾身酸痛,可是還要繼續趕路。


    渴了就喝蛇血,餓了就烤兔子。


    那雪狼自從那日之後便總是神秘兮兮地跟著烈。


    烈也不得不提高警惕。畢竟人不是狼,他不知道這匹狼到底想做什麽。


    “這匹狼是不是餓急眼了?吃了秤砣鐵了心,非得讓我把它殺了才算了事?”烈這樣想過,也舉了幾次刀,最終還是沒下去手。


    山路十分的崎嶇。這裏鮮有人煙,能夠有條路已經是上蒼的恩賜了。烈的身上被劃出了不知道多少個口子,終於看到了這條山路的盡頭。


    “出來了!~我出來了!~哈哈!~出來了!~”烈一向是幹幹淨淨的模樣,可這些天卻是胡須滿麵,衣衫破爛,渾身血痕。烈的嘴唇有些幹裂,都已經發白了。聲音雖然有些幹啞卻仍然能夠聽得出那種興奮。烈走這條路是做好了死的決心的。若是找不到冉裳,他就陪著她死。


    “兄台,”從烈的身後傳來了一聲話語。


    烈回頭,看到了一個紫色頭發的男子。


    由於轉身太急,烈的身體一個搖晃,眼前的影子竟然模糊了。


    總算是看到人了,看到人就安全了。心下一鬆,幾日來積累的疲勞盡數襲上心頭。烈累得倒在了地上。


    白虎將眉毛拋了一下,說:“怎麽,難道是嚇得?我這麽玉樹臨風,怎麽會呢?現在明明是人形啊!~”


    白虎單手便攬起了烈的腰,提於腰際,將烈帶到了平原地區。


    看樣子,烈是受了風寒,疲勞過度。幸好不是什麽大病。若是在成魔之前死了,這個罪名白虎可是擔當不起的。


    白虎就地生了團火,不管怎麽說,這裏的條件這已經是最好的能夠禦寒的方法了。白虎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這場凡人的遊戲,他還沒有玩夠。隻要烈不死就行。


    “嗬,幸好我不是個凡人。趕這麽幾天路就這樣了?真是脆弱。真搞不明白,要這個人能做什麽。”白虎拿著燒火的棍子捅了捅昏迷中的烈。


    一條雪白色的狼從山林中躥了出來,離老遠的望著他們這邊。


    白虎還真是被驚了一下。這狼走路倒是輕,不聲不響的。


    “這是他養的寵物?還挺忠心的,主子都這樣了還跟著。”白虎道。


    看來和烈相比,白虎更看重的卻是那隻雪狼。


    白虎將剛考好的雞撕下一塊雞腿丟給了它。


    雪狼頓時和白虎產生了一種英雄相惜的感情。


    無以為報地唔嗷了幾聲,把雞腿叼了起來,一頓咀嚼,吞進肚子。估計是覺得比生的好吃,雪狼舔了舔爪子,向這邊又靠近了點。


    “唉,你跟著這樣的主子,以後可有得忙了。你想不想變成魔試試?”白虎逗弄著那匹雪狼。


    這動物隻能變成妖……


    可這雪狼不知道啊,似乎頗為滿意白虎對它說的話一般,不停地伸著舌頭淌著口水。


    雪狼心想:“你能再給我一塊雞吃嗎?”


    木柴架起的火堆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音。火光帶著些許溫度,烈慢慢地喘息著。


    見烈還是不省人事,白虎又變幻出了一個披風覆在了他的身上。對於魔來說,這樣簡直就是在浪費時間。


    “要是大哥看見我先找到這廝,一定會誇我的。哈哈!~”白虎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烤了另一隻野雞。


    “怎麽看怎麽覺得他是個凡人,而且很凡,很凡。”白虎捏了捏烈的臉,“有什麽不一樣?還沒我長得帥呢。大長老怎麽就尋思找這個人了?”


    魔懂得很多人不懂得的。可是也有很多人懂得的魔不懂。他並不懂為何大長老要利用烈。他更不明白烈心中的情感與冉裳心中的情感究竟是如何的。


    魔的世界裏沒有那麽多的情愛,他不會明白人世間有一種東西可以讓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他不會明白人世間有一種東西可以讓人不顧自己的性命隻為搏其一笑;他不會明白人世間有一種東西可以讓人魂繞夢牽。


    在魔看來,一生隻是生與死的遊戲,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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