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韻拿著雞毛當令箭,看洛醺和自己較勁,當即高喊外邊跟隨而來的夥計:“把這個以下犯上的賤人給我抓起來!”


    且原來她們早有準備,料到洛醺會因為袒護麥子而從中作梗,是以帶了好幾個護院,得了她的命令,那些護院紛紛入內,看李香韻手指的是洛醺,驀然愣住,沈稼軒有過交代,不準他們為難洛醺。


    “你們這些飯桶,咋地,我的話不管用?狗眼看人低,我這可是受老祖宗指派而來。”


    李香韻清楚自己在沈家的地位僅次於那些丫鬟婆子,沈家真正的主子隻有四個,沈稼軒和沈老太太、周靜雅還有皓暄,她和黃織秋、葛玉秀能做主的地方也就局限在自己房裏,對身邊的丫鬟婆子夥計發號施令,懲罰洛醺若非得了老祖宗的命令,她是不敢的,既然老祖宗有令,她難得威風一次,大聲叫嚷,那些護院彼此看看,其中一個疤瘌眼上前道:“二奶奶,不瞞您說,老爺交代過,我們誰敢對少奶奶不敬就滾出沈家,小的們都是為了混口飯吃,您恕罪。”


    聽聞是沈稼軒的吩咐,李香韻心裏偷笑,老妖精怪不得如此折磨小狐狸精,原來真是為了此事,他沈稼軒當初拒絕納妾,大概是因為沒有見過洛醺的麵,不知洛醺的傾城之色,試想哪有不吃腥的貓,這回沈家可要亂了,亂他娘的,反正沈稼軒也不喜歡自己,莫若早做打算,多藏私房錢,跟那個啞巴貨郎私奔也比留在沈家守活寡好。


    她稍微愣神的當兒,葛玉秀隻當她是怕了,擼起袖子露出椽子般粗壯的胳膊,狠狠道:“二姐,看我的。”她過來就扭住洛醺。


    麥子雖然沒有葛玉秀壯實,但也有把好力氣,為了洛醺是她舍得豁出命的,衝上前使勁一推葛玉秀,葛玉秀蹬蹬後退,咚的撞在後邊的牆上,更怒:“你個破鞋,跟了張老悶又跟二癩子,這回找了個又老又醜的,看我告訴我大姨攆你們走。”


    洛醺知道事情要鬧大,沈稼軒不在家裏,老太太真要趕走老杜和麥子那是易如反掌,於是道:“我去見老祖宗。”


    她說完把皓暄拉到一邊囑咐:“我去找老祖宗說理,你留下主持麥子的婚禮,成不成?”


    皓暄點頭:“成,不就是坐在那裏讓他們拜嗎。”


    洛醺壓低聲音:“不單單是這樣,假如還有人來鬧不讓他們拜堂呢,你就得拿出沈家少爺的威風,像你爹,他可是連土匪都不怕的。”


    皓暄突然把胸脯挺起,一臉凜然之氣:“好,我保證讓麥子和老杜順利的拜堂。”


    洛醺這也是有病亂投醫,叮囑完皓暄,就把李香韻等人請了出去,一起來見沈老太太,本想據理力爭,剛進東跨院的門,屋內即衝出一幹夥計,把她扭住綁了個結結實實,這次她沒有被關進柴房,而是扔在沈老太太臥房的東廂,此處本是裝雜物而用,大部分都是穿成串的煙葉,橫七豎八的掛在頂上,這些東西可是沈老太太的**,還有另外一些曬幹剪成絲絲縷縷的裝在袋子裏,是以一進到屋內,洛醺就被嗆得不停打噴嚏。


    而在屋子中間的空地上,居然還擺放著一個香案,上麵的東西雜七雜八,洛醺不識但也感覺毛骨悚然,連喊幾遍:“你們幹什麽?”


    並無一人搭理她,此時她感覺事情遠不是因為麥子拜堂到底穿紅還是穿粉那麽簡單,首先李香韻和黃織秋、葛玉秀耀武揚威的去找茬,分明是提前得到沈老太太的命令,其次自己是來跟老太太說明情況的,哪怕她不同意麥子先拜堂,也不必要自己剛進門就抓了起來,第三,就像麥子擔心的,沈稼軒不在她心裏不安,那麽沈稼軒突然離開會不會是被別人算計,支開他呢?假如是,那麽自己被抓就是一場預謀好的事,不過是用麥子和老杜的婚禮做了引子。


    稍許工夫,她的猜測便得到了驗證,沈老太太陪著柳姑子走了進來,洛醺喊道:“我有話說……”


    剛開口,沈老太太立即對身邊的夥計道:“堵住她的嘴。”


    夥計猶猶豫豫還是上前,用一條手巾堵住了洛醺的嘴。


    沈老太太轉頭對柳姑子無比恭敬道:“大仙,趕緊做法吧。”


    柳姑子環顧下:“我發功時外人不能在場,留下我那徒兒即可,您回去等我的消息。”


    沈老太太答應著,帶著所有人退了出去,假大閨女隨後走進,看了看洛醺,得意洋洋的一笑:“小狐狸精,今個你落到我手裏,有你好看。”


    洛醺用眼睛瞪著他,終於明白自己今日落難是因為什麽,差不多就是假大閨女告到柳姑子這裏,柳姑子攛掇沈老太太,隻是沒想到柳姑子一個出家人,居然也會玩打擊報複這種事。


    假大閨女對柳姑子道:“師父,先給這狐狸精點顏色看看,不然她以後還會興風作浪。”


    柳姑子隱隱一笑,拿出一張黃表紙,上麵曲裏拐彎的畫著一道符咒,她口中念念有詞,然後把符咒放在火上燒了,把紙灰丟入麵前香案上的一碗清水裏,然後讓假大閨女抽出洛醺口中的手巾,兩個人齊心合力,把紙灰水給洛醺灌下。


    洛醺惡心的直想吐,假大閨女立即用手巾重新堵住她的嘴。


    柳姑子打坐在香案前叨叨咕咕,半天,站起端著另外一碗清水,在屋子的四麵八方,用柳樹枝蘸著灑了灑,然後把水碗放下,拿著柳樹枝圍著洛醺轉了幾圈,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來沈家報恩,但你是妖孽,不懂常人的道理,沈家隻怕此後要因你而亂,是以我要用大悲水洗淨你的靈魂,用楊柳枝打碎你的元神,此後你就安心做個凡人。”


    她說著,在洛醺身上抽打起來,這個季節穿的當然單薄,柳枝打在洛醺身上她痛得皺起眉頭,嗚嗚的不知是謾罵還是告饒,身子左右扭動掙紮,即使這樣假大閨女還不解恨,奪過柳姑子的柳條道:“師父,你慈悲為懷,打的這樣輕柔怎麽會讓這個妖孽老實呢,我來。”


    他還發狠的朝手心處吐了幾口唾沫,然後啪的抽打在洛醺後背,柳姑子雖然恨洛醺,但她終究是曾經出家,又是女人,不好意思下狠手,假大閨女就不同了,畢竟是個男人,春日裏灌滿漿水的柳條極其柔韌,他伴著辱罵一柳條打下來洛醺痛得緊閉雙眼。


    就這樣啪啪的打了數十下,最後洛醺都感覺身上麻木,也不掙紮也不嗚嗚了,柳姑子急忙製止假大閨女:“小懲大誡,不要出人命。”


    假大閨女手還在癢癢,想繼續濫施**威,門哐當推開,皓暄闖了進來,他看著地上洛醺的慘狀,當即指著柳姑子和假大閨女咆哮:“你們給我出去!”


    柳姑子反正已經做法完畢,假大閨女也解氣得差不多,兩個人更明白皓暄在沈家的重要,也不敢與他對抗,轉身出去向沈老太太稟報情況。


    皓暄撲向洛醺,拿出她口中的手帕:“醺姐姐,他們為何這樣對你?”


    洛醺痛得渾身無力,還有一事掛心,問:“麥子和老杜拜堂了嗎?”


    皓暄道:“嗯,拜過了,剛剛我們一起來拜老祖宗,鬼三偷偷告訴我說你關在這裏。”


    “鬼三?”洛醺不知這又是誰。


    皓暄道:“家裏的一個護院,他功夫很好,特別是輕功,來無影去無蹤的,大家都叫他鬼三。”


    總算還有個好人,洛醺知道皓暄對自己好,但這件事看來很嚴重,皓暄畢竟年幼,胳膊扭不過大腿,除非沈稼軒回來,否則誰都救不了自己,是以也沒對皓暄說太多。


    而此時趙娘娘奉周靜雅的命,帶人過來把皓暄強行帶走了。


    趙娘娘一來,洛醺更明白,這件事連周靜雅都點頭了,究竟是為了什麽,沈家上上下下齊心合力來對付自己?


    皓暄再也沒出現,一整天也沒人給洛醺送來一口水和一碗飯,春夜幽靜,洛醺餓得頭昏眼花,倚靠在牆角,口中雖然沒有堵住的東西,手腳都還被綁著。


    “少奶奶!”


    有人輕聲叫她,她循聲去找,窗戶啪嗒開了,有人投進一個紙包,聽聲音應該是顧芝山,那紙包骨碌到她麵前,香香的,是吃食,她費力的蠕動過去,手腳都不能動,唯有用嘴去咬開紙包,是隻雞腿,她按在地上就啃,突然,淚水潸然而下,感覺自己就像一條可憐的狗。


    再也吃不進去,趴在那裏啜泣起來。


    好一陣,哢嚓!響聲非常大,窗戶被撞開,隨即跳進來一個人。


    “少奶奶,我來救你。”聽聲音是孫猴子。


    房門突然大開,沈老太太帶著眾多夥計立在門口,燈籠照耀下是她扭曲的一張臉,喝道:“孫猴子,你敢造反,把他給我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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