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醺與和子,非一般的仇恨,從奉天回來那一戰,因和子而使鬼三失去了一條胳膊,洛醺對這個女人恨之入骨,不料在此地遇到。


    “洛醺,我哥哥非常想念你。”和子仍舊操著生硬的中國話,細眉細眼的,若非洛醺了解她,根本想不到這樣一個姑娘會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我想的卻是你。”洛醺輸人不輸陣,知道沈稼轔、鬼三和鐵匠都在她手上,自己受製掣肘,但心中的仇恨不吐不快。


    和子咯咯的笑,下了驢車,問洛醺:“你是束手就擒,還是要我動手?”


    洛醺知道自己打不過她,反抗無用,料她也不敢隨便的殺人,畢竟沈稼轔是奉軍將領,日本人在東北一直想取得張大帥的幫助,她抓沈稼轔大概與此事有關,暫時沒有危險,莫若隨著她回去東北,這樣也避免去應付徐達壽那些人的追擊。


    然而,出乎洛醺意料的是,和子抓了他們並沒有回東北,而是再次回到北平,關押在一家日本餐館——原田料理店,男女分開,洛醺就無法和沈稼轔等商量對策,她目前唯一的希望就是浪雄仍舊對自己愛慕,利用他的感情逃生。


    隻是,一關三天,她沒有見到浪雄,和子也沒有為難她和春枝,一日三餐還非常及時,住的環境也不差,被褥幹淨屋子暖和,這讓洛醺費解,不知和子葫蘆裏買的什麽藥。


    其實,和子早已把消息遞給東北方麵,沈稼轔就是人質。料張大帥不會漠視沈稼轔的生死,如此慢待一個為他出生入死的將領,張大帥勢必會失去民心。


    對方沒動靜,洛醺知道絕對不是和子良心發現善待她們,而是猜測和子會有大的動作,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必須想辦法逃生。


    北平就像龍潭虎穴,大總統和父親一方麵達成共同抵禦外敵的意向。卻又暗地裏想抓父親,都因為父親樹大招風威脅到他的權力,於此自己必定受牽連,莫若如此,利用浪雄的感情也能利用大總統的感情,女人對男人的這一點還是非常**的,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出賣的隻是策略又不是自己的身體和良心,沒什麽不可。


    既然見不到浪雄就必須想辦法見到大總統,即使他想抓自己想殺自己,也比落在日本人手裏好。


    這一天負責看管她和春枝的一個料理店廚師又來送飯,她拿起筷子卻沒有吃,而是抵住自己的脖子威脅那廚師:“放我出去。我是大總統的朋友。”


    那廚師嚇了一跳,一著急嘰裏咕嚕的喊出一堆日本話,洛醺仔細聽也沒聽明白,繼續威脅:“不放我就自殺。”


    那廚師連連擺手,這回洛醺看出他是有點害怕,沒等和他討價還價,他竟然掉頭跑了,洛醺傻愣愣的杵在那裏,相當尷尬,人家不搭理自己的死活。這就難辦了。


    “洛醺,你真想死啊?”春枝驚駭的問。


    “傻瓜,老子還沒活夠呢。”洛醺也不多解釋,因為她聽見咚咚腳步聲又傳來,猜測大概是那廚師搬救兵去了,她又把放下的筷子再次抵住自己脖子。


    果然,和子被那廚師找來,看洛醺的樣子哈哈大笑:“想死。我成全你,你死了我哥哥就斷絕了想得到你的念想,我川島家族的未來就有救了,動手吧。”


    娘的這女人心被狗吃了。洛醺暗罵,想想也是,或許她更看重沈稼轔的分量,抓自己不過是順手牽羊,根本沒放在眼裏,然而琢磨下她剛剛的話,就是說浪雄對自己仍舊情有獨鍾,這是壞事完全可以變成好事,她心一橫,當年的武則天為了奪權都敢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自己必須得有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勇氣,否則怎麽對付這些豺狼。


    不過捅脖子就不必了,怕捅下去真死了,琢磨身體上哪一塊生命力最強,當然是屁股,但屁股受傷顯然不能威懾到和子,一咬牙,心裏還叨咕著“天將降大任與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噗嗤!筷子插進腹部,她痛得一抖,咬牙沒哭。


    春枝嚇得目瞪口呆且泥塑木雕。


    和子表麵鎮定,也頗為意外,更擔心洛醺真的死了,首先浪雄那裏過不去,哥哥千萬次的叮囑動洛醺就斷絕兄妹情義,其次她還想利用洛醺做點文章,當然是已經知道洛醺的父親就是洛秀才,日本人恨透了洛秀才,假如洛醺死了就沒有了人質來威脅洛秀才,於是她趕緊讓那廚師抱著洛醺離開關押之地,出了料理店她親自陪著去了醫院。


    洛醺性命無憂,總歸那是殺自己,她的手有些抖,另外她也沒多大力氣,並且那還是根筷子而已。


    她卻故意裝昏迷,想賴在醫院才能有辦法逃脫,唯有自己逃脫才能救沈稼轔等人。


    隻是和子通過和醫生交談,了解她無大礙,竟然把她重新帶回了料理店。


    洛醺暗想,老子不能白白受傷一回,鬥智鬥勇而已,她猜測和子抓了自己這些人,不會是她一個人的決定,沒聽說她擔負著什麽官職,所以差不多是浪雄在背後操縱,就像從奉天回來那次,為了救命自己想找浪雄,他卻躲在暗中不見,這次也應該是,和子是放在表麵的棋子,正在的主帥是浪雄。


    於是,洛醺就日日夜夜的昏迷,日日夜夜的夢囈,叨咕的都是浪雄的名字,或許這些手段在沈稼軒那樣的君子麵前是旁門左道,但洛醺卻樂此不疲,自己要的是結果不是過程。


    果然,某個夜晚,她睡夠之後,覺得沒事又開始裝昏迷裝夢囈。


    “洛醺!”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她還不敢猛然睜開眼睛,怕那樣自己昏迷之事就顯得太假,沒答應繼續夢囈,直到對方喚了好多次,她才裝著幽幽的醒來,床前站著的就是浪雄。


    “你死了?”她開口道。


    浪雄不明所以:“我死了怎麽和你說話。”


    洛醺哼了聲:“你活著就不想讓我活著。”


    浪雄急忙辯解:“和子無意傷害你。”


    洛醺突然就火了:“老子都快死了你還說這樣的屁話。”喊的聲音太大,帶動傷口,疼得哎呀哎呀的叫。


    浪雄急忙按住她:“你別亂動,我已經把和子訓斥了。”


    洛醺趁機道:“那你放我走。”


    浪雄搖頭:“這個不行,從今後你就留在我身邊。”


    洛醺妥協:“留在你身邊可以,不能關著我像罪犯似的。”


    沒想到浪雄輕鬆的答應下來,隻等洛醺傷勢差不多痊愈,可以隨意的走動,浪雄真的把她放了,唯有一個要求,讓她不離自己左右。


    這期間洛醺聽聞鬼三利用縮骨法脫開捆綁的繩子,又利用飛簷走壁的神功已經逃脫,浪雄為了拓展他在北平的勢力,把老北平人鐵匠也釋放,到最後關押著的僅有沈稼轔和春枝夫婦。


    洛醺開始了營救沈稼轔和春枝的計劃,她不想張大帥在沈稼轔這個問題上首鼠兩端,無法平衡。


    救沈稼轔就得先了解他被關在何處,隻是除了上茅房,否則浪雄都不讓她離開身邊,索性就利用茅房做文章。


    這天浪雄喊她想去一家生藥鋪,剛出料理店的門碰到從外麵回來的鐵匠,洛醺目前還揣度不出鐵匠是不是已經被浪雄收買做其走狗,所以不敢輕易詢問什麽。


    鐵匠卻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對浪雄匯報:“大大小小的藥房我走了近幾十家,沒有誰最近接收過重傷患者。”


    浪雄點點頭,示意鐵匠回去料理店,說是放了,完成浪雄指派的任務必須老實的待在料理店。


    洛醺突然捂著肚子道:“哎呀,生魚片吃多了,大概要跑肚拉稀。”


    浪雄嗬嗬笑著:“快去快回。”


    洛醺應聲朝茅房跑去,進了茅房就四處的看,中間隔著一堵牆,女廁這邊男廁那邊,牆太高,誰也別想望見對麵的狀況,這本是處於**考慮。


    洛醺從小爬樹有一套,但牆壁太光滑沒有攀著之地,她站在裏麵想了想,希望鐵匠能夠心領神會也來茅房,詢問他沈稼轔關在何處。


    上不去牆她索性出來,看看外麵沒人,就衝進了男廁,好在這家料理店非常講究,男廁也是分隔開幾個單獨的蹲位,她進了一個,然後立即把半截的木門拉上,聽見有人哼著咿咿呀呀的日本歌曲進來,她急忙蹲下,因為木門太矮,站著難免會被發現,還使勁拉住裏麵的把手,不出所料,若不及時拉住,門就在外麵被人打開。


    然後她另外一隻手捂著鼻子,聽到對方稀裏嘩啦的聲音惡心到淌眼淚,忍著忍著,那個人走了,又聽見另外一個人進來,卻沒聽見什麽拉屎撒尿的動靜,她突然感覺這會不會是鐵匠領悟了自己的意思,於是站起,外麵的人真是鐵匠。


    “鐵匠大哥!”她喚了聲走出來。


    鐵匠連招呼都沒時間打,直言:“浪雄各處打聽有無醫院接收一位重傷患者,沒打聽到他不死心,因為我對北平熟,他就讓我把旮旯胡同那些小藥房都打聽了一遍,於此我得知他要找的是人是你父親。”


    “我爹!”洛醺驚駭道:“我爹受了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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