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秀才受傷卻不敢去醫院,由沈稼軒動手替他挖出子彈,怎奈傷口一直不愈合,沈稼軒就不敢把他立即送出北平,首先他現在的身子折騰不起,另外想出北平也並非易事。


    醫院不能去消炎類的藥物弄不到,因為大多藥房這種藥物都被政府勒令禁止出售,幾家大藥房準許出售的,都有專人保守監督,買點藥像上刀山下火海似的艱難,他正挖空心思的想辦法,逃脫出去的鬼三偏偏在這個時候找到他。


    於此,沈稼軒就知道了洛醺被浪雄抓了的事,擔心是一定的,但他知道浪雄對洛醺的感情深厚且真摯,輕易不會傷害洛醺,並且洛醺有足夠的機智來對付浪雄,奉天之時這丫頭就曾經把浪雄和孔至尊玩於股掌之上。


    他望著**一陣陣昏迷的洛秀才,沉思良久道:“想辦法通知洛醺,必須弄到藥物,中藥西藥都可以,不然先生就危險了,不瞞你說,我甚至想過去偷盜打劫藥房,怎奈偌大個北平,最近根本找不到能夠讓傷口愈合之藥。”


    北平最近的局勢空氣的緊張鬼三知道,但讓洛醺搞藥物,他不免憂慮:“奶奶她,能弄到嗎?”


    沈稼軒微微一笑:“那丫頭比我聰明,你記住,有時候大智慧辦不成的事,或許小聰明就辦成了,她古靈精怪的,經常的出其不意攻其無備,讓我頭疼,也會讓浪雄頭疼,甚至是讓大總統頭疼。”


    知妻莫若夫,既然沈稼軒都如此相信,鬼三也不贅言,遵守沈稼軒的命令,即使再恨和子和浪雄,暫時不能琢磨報仇的事,不能破壞洛醺的行動,他充當起沈稼軒和洛醺的信使。


    所以話說回來,茅房內。鐵匠告訴洛醺她爹洛秀才被民國政府和日本人雙重緝捕。且受重傷不能出去北平,洛醺立即開始在謀劃如何救父親。


    夜裏鬼三潛入原田料理店,一者是告訴洛醺,洛秀才傷重急需藥物治療,二者是想救出沈稼轔,即使自己帶不走沈稼轔,哪怕救出春枝也行。


    洛醺得知父親傷重,急得團團轉,然後命令鬼三屋裏沈稼轔還是春枝,這個節骨眼上都不能救。這樣會讓浪雄警覺,自己想救父親就難。主要是浪雄沒有殺害沈稼轔之意思,不過是想引來張大帥罷了。


    鬼三遵命而去,她整夜無眠,冥思苦想,終於想到了辦法搞藥。


    掀開衣服看看自己身上的傷處,一根筷子沒多大的傷口,她咬牙用指甲把傷口處使勁的摳。越摳越大,痛得大汗淋漓眼淚嘩嘩……


    次日早晨浪雄讓人請她出來餐廳吃飯,那來請她的幫廚回去稟報,說洛醺病重躺在**不能動。


    對於洛醺,浪雄的感情是複雜的,因為得知洛醺已經嫁給了沈稼軒,他恨歸恨,一旦見到洛醺滿腹的怒氣立即煙消雲散,愛這種東西種下之後。想連根拔除不是非得有愚公移山的能力,而是得有愚公移山的耐力,相思是種病,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所以浪雄對洛醺的感情還在。


    聽聞洛醺傷勢複發,他急忙過去探望,看洛醺臉色蒼白目光黯淡,不是裝的而是真病。


    “洛醺,傷口不是好了嗎,怎麽又複發了?”浪雄關切的問,摸摸洛醺的額頭竟然開始發燒,也就是說傷口發炎的症狀。


    洛醺為了救父親,也管不了羞臊不羞臊,男女授受不親也早拋到九霄雲外,掀開自己的小褂給浪雄看傷處,紅彤彤的還在出血,炎症擴散開去。


    浪雄氣得哇哇喊出一句日語,意思是要殺了那個給洛醺看病的醫生,然後告訴洛醺要帶她去醫院。


    洛醺搖頭,嬌弱的道:“我不去,我才不讓那些男醫看我的肚子,怪難為情的。”


    浪雄笑眯眯的:“你剛剛不也給我看了嗎。”


    洛醺嘟著嘴,故意賣萌:“你不同,你是,你是,你是……”想說他是自己的朋友,可是浪雄是日本人,老百姓都把他們喊成是日本鬼子,自己怎麽能與鬼為友,和浪雄的關係複雜且微妙,唯有用了省略。


    就是這麽個省略,讓浪雄產生了很多聯想,自己是她的朋友?情人?哪怕是一廂情願的單相思,他也相信洛醺了解自己對她的感情。


    於是非常開心,給洛醺蓋好被子,轉身出來喊過鐵匠,讓他拿著自己署名的紙條,去醫院給洛醺買點消炎類的藥物。


    鐵匠雖然不知道洛醺這一招是為了救洛秀才,也知道她是有預謀的,所以匆匆去匆匆回,把藥給了浪雄。


    浪雄拿著來到洛醺的房間,親自倒了杯白開水,晾到溫熱的時候,捏著一粒藥片要喂洛醺吃。


    洛醺當然不能吃,自己吃了父親吃什麽,於是接過浪雄手中的藥片,又接過水杯,呲牙咧嘴的樣子:“好苦的。”


    浪雄哄她:“咕嚕就咽下了,很快的,然後你的傷就會慢慢好起來。”


    洛醺心生一計:“不如你去給我那拿塊糖果吧,我最不喜歡吃苦味的東西,我怕咽不下去反而吐出來,花錢買的可惜了。”


    她想支開浪雄,誰知浪雄沒有動,而是朝外麵喊了幾聲。


    白天餐館忙,鐵匠充當了浪雄的侍從,進來後問浪雄有何吩咐,浪雄指使他去拿幾塊糖果。


    就在浪雄轉頭吩咐鐵匠的時候,洛醺把藥片嗖的從自己的衣領處拋了進去,然後咕嚕下一口水,還煞有介事的哇哇的叫:“好苦啊!”


    浪雄急忙回頭安慰,不多時鐵匠到來,洛醺剛想伸手去要糖果,浪雄又變戲法是的拿出一粒藥片:“再把這粒吃了。”


    洛醺心裏罵浪雄太奸詐,藥片都不是一起給自己,於是又想伸手去拿,這回浪雄沒有給她,而是告訴她張開嘴巴。


    洛醺無奈,為了得到藥唯有乖乖的張開嘴巴,浪雄把藥片放進她口中,她立即閉嘴。


    浪雄催促:“喝水啊。”


    洛醺嗯了聲,喝進一口水,費勁的咽下,然後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浪雄哈哈大笑,還不放心,讓洛醺張嘴給他看,粉嫩嫩的小舌頭讓他頓時心神搖曳,神思恍惚一會,才把糖果塞進洛醺口中。


    洛醺看了眼鐵匠給他示意,鐵匠沒能完全領悟,憑著猜測大概是想讓自己支開浪雄,於是道:“浪雄先生,我有發現。”


    浪雄點頭,知道是找洛秀才的事,不能當著洛醺的麵說,抓洛秀才是上級給的任務,他不得不服從,於是同鐵匠出了洛醺的房間。


    門關上之後,洛醺立即吐出藏在舌頭底下的藥片,已經融化了一些,連同第一片用紙包好,怕浪雄發現,索性掖在自己的抹胸裏。


    也不知鬼三何時能再來,又怕他難以潛入原田料理店,傍晚時分實在等不及了,喊人過來攙扶自己上茅房,餐館的一個日本姑娘叫美子的,急忙上前,洛醺故意和她說這說那,美子來中國晚,漢語不是很懂,於是就不停啊、啊、啊?


    洛醺嚷嚷著不耐煩了,喊過一邊幫著幹活的鐵匠:“我說要撒尿她竟然問我是不是想睡覺,沒法溝通,還是你扶我吧。”


    鐵匠心領神會,攙扶洛醺去了茅房後又把她攙扶回屋裏,洛醺在茅房時已經把抹胸裏的藥拿出來,回到自己的房間立即塞給鐵匠,急衝衝道:“你在這附近晃悠,鬼三一定會找你,把藥交給他。”


    鐵匠接過藥,為難道:“我每次出去都有人搜身。”


    洛醺忽然想起自己藏藥的地方:“你含在舌頭底下。”


    鐵匠還是擔憂:“若是浪雄問我話呢?”


    這倒是,含著藥說話嗚嗚的,必然露餡,洛醺想了想,急的腦門冒汗,忽而問:“鐵匠大哥,你是不是我的朋友?”


    鐵匠斬釘截鐵:“當然是,是你才使我重新做人。”


    洛醺點頭:“好,是朋友就得兩肋插刀。”說著揮拳打在鐵匠嘴巴上,鐵匠痛得剛想喊被她捂住嘴巴,她自己的手也是火辣辣的疼,然後道:“這樣你說話就正常了。”


    是不正常才對,鐵匠的嘴巴受傷,一會功夫腫脹起來。


    時機到了,他告訴料理店的大廚野村先生,自己要繼續去為浪雄辦事,野村想過問,這個時候浪雄從外麵回來,問鐵匠:“你去哪裏?”


    鐵匠低頭道:“我想起一個地方還有幾家小藥鋪,說不定您要找的人在那裏。”


    浪雄聽他說話的聲音很奇怪:“你怎麽這樣說話?”


    鐵匠抬頭給他看自己腫脹得走形的嘴:“撞門框上了。”


    浪雄笑了笑,用日語說了句蠢豬,然後揮手讓他離開。


    鐵匠如釋重負……


    夜裏,這兩匹藥輾轉到了沈稼軒手中,打開紙包他驀然發現其中一片融化後凝固,沒了原來的形狀,鬼三告訴他,這是經洛醺含過又經鐵匠含過,才弄到的兩匹藥。


    沈稼軒感慨萬千,也佩服洛醺的聰明才智,趕緊把藥給洛秀才喂下,兩片藥當然不能起太大的作用,這以後洛醺就用自己的傷口為由,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讓洛秀才起死回生。


    鬼三也終於得知洛醺弄藥的辦法,說給沈稼軒聽時,頂天立地的漢子被淚水打濕了眼眶,叮囑鬼三不要告訴洛秀才,怕他難過,又告訴鬼三此後不用洛醺弄藥,要她趕緊讓自己的身體好起來。


    救活了父親,洛醺第一次有種成就感,想再接再厲乘勝追擊,她要救父親出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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