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原還有些擔心冰雅的出嫁會影響蘇宜爾哈的情緒,畢竟她懷了身子後多愁善感了很多,情緒波動太大對孕婦和胎兒都不好。


    沒想到蘇宜爾哈卻表現得很正常,將額駙納彩及次日中和殿、保和殿的懸彩設宴,冰雅出降前內務府官員率鑾儀校抬送嫁妝至額駙府、內務府管領命婦負責陳設,遣送“試婚格格”……等事安排得有條有理,妥妥當當,又格外喜慶隆重。


    確定了她不是強顏歡笑、壓抑憂愁,他也放開了心,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好笑,蘇宜爾哈盡管疼愛兒女,在大麵兒上卻從沒有過失禮。


    某人還不清楚,他已經漸漸養成了做什麽都顧著蘇宜爾哈的情緒了……


    而對於齊默持多爾濟沒有碰“試婚格格”一事,他與蘇宜爾哈默契地沒有去搭理,就像自指婚後齊默持多爾濟常常托弘曄弘晨私下轉送冰雅禮物一事,這是額駙對冰雅的心意,做為父母,自是樂意看到,至於額駙有無隱疾……諒他也不敢欺瞞皇家騙娶公主。


    吉日的前一晚,蘇宜爾哈跟冰雅說了半晚的話,她嘮嘮叨叨的,不僅重複一遍女性生理養護知識,又講了不少夫妻相處之道,及婚後的入鄉隨俗等等


    。冰雅是個**通秀的,靜靜地偎躺在她身邊,聽著母親不停地講,眼眶不由發紅,淚珠也不斷滾落……她不想嫁,不想離開愛她的額娘疼她的阿瑪,不想離開她的家,可是她是大清的公主,她有必須肩負的責任,她也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


    “不要哭,哭壞了明天就不好看了。”蘇宜爾哈輕輕地給她拭淚,渾不知自己眼中也是珠淚盈盈。


    “額娘……”冰雅將臉埋進她懷裏。


    “以後還能見的,現在大清邊境穩定,也不須你們長駐蒙古,你阿瑪在京中給你建了公主府可不是白建著不用的,過個一年半載,說不定就調了齊默持多爾濟回京任職,到時你也能跟著回京長住……”


    “嗯。”冰雅應了一聲,心情果然平靜了許多。


    第二日一早,蘇宜爾哈親自為冰雅梳洗打扮,親手給她穿上大婚吉服插上金釵和花鈿。


    “皇後娘娘,額駙準備的‘九九禮’已抬至午門恭納了……”來人稟道。


    “知道了,去將人迎到保和殿。”清朝公主出降的婚宴擺在保和殿,所有的菜單吃食並裝扮桌椅擺設,她也都有過目。


    吉時到,樂聲號角響起,冰雅在保和殿向康熙、胤禛、蘇宜爾哈辭行拜別,本說好不哭,可冰雅一想到這麽多年來父母的疼愛與細心教導還有兄弟們的關懷、玩耍……眼淚就不知不覺滴落。


    冰雅大婚,做為最受寵愛的嫡女,胤禛賜了半副鑾駕,儀仗接天蔽日,冰雅在命婦的引導下升輿出宮,由一身皇子禮服的弘曄弘晨,親自送往額駙府邸成禮。彩輿前有八個大紅燈籠引導,紅氈鋪地,內務府總管在前麵打頭,儀仗開道,冰雅乘坐的彩輿由內務府校尉抬著,旁有送親福晉、夫人、命婦等乘輿隨行,後有太監宮女們浩浩蕩蕩地捧了各式的陪嫁物品車載馬馱地跟隨,沿途騎馬軍校護送,整個送親隊伍浩浩蕩蕩十分壯觀隆重。


    街道上早有巡防營和安全局派人清水潑街,打掃幹淨,兩旁街道住戶不得探頭,閑雜人等更不得隨意走動,可卻擋不住一路的喜樂聲響,喜氣洋洋。早早訂了街道兩旁酒樓茶肆最佳位置觀看婚禮的人都忍不住內心羨慕讚歎,一生能有這麽一個盛大的婚禮,這輩子值了


    。


    送親隊伍來到額駙府邸,儀仗停在門外,冰雅乘坐的彩輿從正庭台階下,命婦扶著她下了轎……直到冰雅跟齊默持多爾濟行了合巹禮,弘曄跟弘晨才騎著馬回了宮。


    “哥,你心情不好?”弘晨說道,“都沒什麽笑容,就算是笑也隻是咧著嘴而已……是不是有什麽事?”就算是不爽齊默持多爾濟娶走了疼寵多年的妹妹也用不著這樣吧,這狀態好象持續了十來天了,他皺了皺眉。第一次發現弘曄也有將忐忑不安之時,還表現得如此明顯。


    “……沒有。”他能說他擔心額娘會突然間出了什麽事嗎?遇到這種無法以人力解決的事,弘曄表示他很鬱悶。


    “是不是額娘有事?”他也不是真的像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樣大大咧咧,聯想到弘曄這些天盡往長****跑,本來還以為是為了即將出嫁的冰雅……如果不是冰雅那就是額娘了,他立時想起那天額娘將東西分給他們幾個之後將哥哥留下的事。


    “喂,有什麽事你說出來啊,可別瞞著我——”


    弘曄拍馬疾馳,將他遠遠甩開。


    “可惡,不告訴我,我不會查嗎?”弘晨決定從明天起,緊跟著弘曄天天往長****跑。心卻開始沉了下來,哥哥沒有否認,那就是額娘有事了?可額娘明明好好的,她肚子裏的妹妹也好好的……但一想到那日額娘給他們分東西,他心中一堵,呼吸有些粗重起來,分東西,也有可能是因為要出事了所以提前……


    不!一定不會有事的。


    “駕!”他雙腿用力一夾,快馬朝宮裏奔去。


    *


    在等待冰雅歸寧的第八日,青蕙匆匆來稟:“主子,康嬪在禦花園不小心被撞落了湖裏。”


    蘇宜爾哈肚子愈發大了,懶得去理這些,就對春雨道:“你去看看怎麽回事,不管康嬪有沒有事,將動手的人直接送到慎刑司。”看來有危險的不是懷了孕的海貴人而是負責照顧她的延禧宮主位康嬪啊,這都是第幾起了,也不知有沒有命活到海貴人肚子裏的嬰兒出生。


    “是


    。”


    約過了半個時辰,春雨回來了。“是康嬪在禦花園散步,碰到了顧常在,被顧常在身邊的一個宮女撞落湖裏……奴婢已經將顧常在身邊的宮女及康嬪身邊照看不周的宮女嬤嬤們送到了慎刑司。”


    顧常在?是安嬪賈氏動的手?“康嬪怎麽樣了?”


    “幸免於難,她身邊的太監小桂子剛好會水,太醫說受了驚又受了寒,需要調養些日子。”春雨微蹙著眉道:“皇上讓王公公傳旨,罰顧常在抄寫《宮規》一百遍,禁足半年。”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奴婢收到消息,黃公公去了慎刑司。”


    黃敬?蘇宜爾哈眯了下眼,“這件事就這樣罷,皇上心中自有打算。不過翊坤宮、鍾粹宮、延禧宮要盯緊了。”


    “是。”


    “明天的筵宴安排得怎麽樣了?”


    “都準備好了。”公主偕額駙入宮拜見謝恩後,宮中都是要大張筵宴熱鬧一番的,尤其是五公主還是品級最高最受帝後寵愛的固倫公主,內務府的人自是要更用心了。


    翌日,冰雅同齊默持多爾濟到長****拜見謝恩時,蘇宜爾哈見她姿儀沉靜,眼中神采奕奕,顧盼中不自覺地帶了抹嫵媚嬌羞,再見齊默持多爾濟體貼細心,凝注著她的眸光溫柔情深,心中頓時定了大半。


    臉上綻著笑,她拉著冰雅問道:“這些天過得可還適應?”


    “額娘,我很好,額駙也對我很好。”說這話時冰雅也忍不住霞飛雙頰,身上清冷的氣質去了兩分,多了三分嬌羞默默的甜意。


    蘇宜爾哈聽了瞧著齊默持多爾濟的目光也喜了幾分,問起他們回科爾沁的事宜,齊默持一一回了,蘇宜爾哈和胤禛見他事事清楚安排周密,心中滿意。蘇宜爾哈說道:“待會兒走的時候我拿些手信,你們帶給郡王福晉吧。”


    “額娘,東西已經多得裝不下了。”而且還是大部份留在京城沒準備帶走的。


    “哪有裝不下的,多派幾輛車馬就是……”


    “你額娘給的就收下


    。”胤禛在一旁說道,下次見麵指不定得一年多呢,“這兩天多進宮來陪陪你額娘。”


    冰雅眼眶一紅,“是。”


    齊默持多爾濟見了臉上微現心疼的表情,胤禛哼了一聲,起身道:“時間差不多了,進宴吧。”還是看這小子不順眼啊。


    ……


    陽春三月,萬木青翠,陽光煦暖,蘇宜爾哈在長****次間生產。


    胤禛從昨晚亥時一直等到日上中天,見孩子還沒生下來(蘇宜爾哈故意的),又聽著房裏蘇宜爾哈的痛哼聲不絕,急得連朝也不去上了。“怎麽還沒生出來……”就算是天保天佑他們出生也沒這麽艱難啊。


    “毓兒,快醒醒,不要睡……”章佳氏焦急的聲音傳了出來。


    “額娘,我不行了。”蘇宜爾哈無力地喃道。


    “怎麽不行,你身體這麽好,再努力一下……”


    胤禛卻是知道蘇宜爾哈的身體不僅是好,也是十分地**和怕痛的,別人一分的痛,她感受到的可能就是五十分、一百分……如果是真正地難產,蘇宜爾哈就算體質再好,也難熬。“如果實在不行,保大人!”


    可憐的蘇太醫,又進不去產房,隻能頂著森寒冰死人的視線不斷地詢問著產房裏穩婆蘇宜爾哈的狀況,內心也是有點疑惑的,畢竟之前把到的脈無不顯示孕婦胎兒十分健康,唯一有可能造成難產的隻有胎位不正,或者是產房裏有什麽不利於產婦的東西在……可是有可能嗎,這麽多年了,對於皇上對皇後的著緊和維護他也是心中有數的,再加上皇後為人處事雖然寬厚卻不是沒有手段的人,怎麽可能讓人有機可趁下黑手。


    青蕙她們一盆盆地水換出來的是一盆盆的血水,胤禛也還罷了,畢竟經曆了蘇宜爾哈四次生孩子的經曆,可一旁的弘曄竟看得直搖晃,臉色愈發煞白。


    “哇……”一聲響亮的嬰兒哭聲從房裏傳出。


    眾人揪緊的心終於鬆了下來,可下一刻,章佳氏喊聲又讓他們臉色一變:“毓兒?毓兒?春雨,她、她這是昏睡過去了是不是?”怎麽呼吸好象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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