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一提到這個名字高強腦海裏便想起那雙細長


    在曆史上徽宗朝的政壇都由蔡京把持十七年間四度為相黨羽遍及朝野被評為六賊之;而在現在這個時空雖說蔡京已經被高強鬥倒了而且如今年屆七十又憤恚嘔血按說業已不能複起了。可是現如今一想到蔡京也有可能複相重新站到大宋政壇的中央高強的心裏也不能不生出一絲戰栗。


    連張商英都在外麵活動想要回京參與到政局當中蔡京為什麽就沒有可能借著這個難得的機會再起為相畢竟朝中真正能和他較量的人惟有高強一人而偏偏現在高強就有一個最大的弱點怕人說他跋扈難製。


    大宋的政治風氣基本上是由皇室和士大夫兩極擺動構成的任何一方都無法占據絕對的優勢。皇帝由於掌握了宰執大臣的任免權看上去是具有某種優勢然而行政大權實際上掌握在士大夫手中又使得皇帝在選擇宰相時不得不尊重士大夫們的意見因此能夠作宰相的人有一個重要的條件就是資望必須要重方才能夠領袖群倫。


    而隨著上層政治的逐漸展則呈現出皇帝越來越侵奪相權宰相也極力將行政權集中以求對抗皇帝權威的趨勢因此徽宗朝以及南渡以後曆代政壇都是權相輩出一直到南宋亡於蒙古為止。所以讀曆史的時候很多人會疑惑南宋政治看上去是那麽。奸相一個接一個。昏君也是一個接一個為什麽他還能創造了全世界範圍內抵抗蒙古入侵最長時間地記錄。甚至一度打得蒙古人都喪失了信心實際上這就是當時政治生活地一種必然趨勢。


    而象高強現今這樣的位置。要想扳倒他必須有兩個條件一是趙對他生出疑忌之心想要削他地權柄;二是士大夫們群起而攻之。一定要他下台。隻是高強上台以來走地是幸臣路線大抵可視為天子門生。一向又能討趙的歡心。雖說現今有謠言對他不利不過在趙身邊有梁師成照應這種謠言一時還起不到大作用。當然在皇帝這一邊。高強也不是沒有破綻。那就是童貫對他頗有心病他又是大太監能夠進出宮禁可以直接向趙施加影響的。因此高強要先行與他和解。將土木之變的責任給掩蓋了下來。


    皇帝這邊問題不大。那麽就看士大夫那一頭了。原本以他幸臣出身年紀輕輕就得以掌權落在士大夫們眼中那就是一個不折不扣地奸臣典型現在這個奸臣眼看就要展成權奸了。那還了得倘若本朝士大夫們有前輩們那種麵折廷爭的勇氣高強早就被人一天幾十道奏折地彈劾沒罪也得回家賦閑去。


    可惜地是經曆了新舊兩黨幾十年地紛爭。大宋的士大夫們在內鬥中將元氣損耗殆盡。蔡京當權八年你想他手下會提拔起直言敢諫的大臣麽有的話也被踢走了即便剩下三兩個也不成氣候。偏巧現今何執中病重。掌權地大臣們個個都把眼睛盯著這個位子。彼此間合縱連橫兼拖後腿。忙地不亦樂乎一時間也就沒人來找高強的麻煩。


    現在沒有。不等於以後就沒有因此高強現下一麵是主持與契丹的和議。一麵就是要趁著何執中還沒有斷氣的這段寶貴時間將大宋地政局重新納入對自己有利地軌道中來。原本他已經與鄭居中商議妥當想要扶持梁士傑為左相換取大家地繼續合作不想前日梁士傑招呼也不打一個就把手伸到燕雲這塊地盤上登時犯了高強的忌雙方鬥了一場大體未分勝負。


    小乙梁相公數年來一直與我相得益彰他掌東府我掌西府何相公備位而已大家相安無事何以他今日要與我為敵


    燕青失笑道:衙內這便是你想的差了梁相公意在左相哪裏會在這時候來與你相左隻是燕雲三事乃是他中書份所當行他乃是念你如今要避嫌疑這燕雲之事若是出自你手被諫官彈你一章結恩燕人那就反為不美了以故貿然行之。不過梁相公數年來一直承衙內之意行政事外界早有非議他此次自行其是大抵也是想要借此顯示一下沒有衙內從旁照應他也能做好大宋宰相罷。


    日前高強與鄭居中葉夢得二人密談之後得出的也是這個結論畢竟梁士傑位望年資都遠在他之上高強還沒進科舉地時候梁士傑便已經入京為中書侍郎可現如今高強官居樞密使和他右相在朝堂上是麵對麵的平起平坐縱然口中不言心裏哪能沒有疙瘩再加上這幾年來朝廷的大政方針幾乎都是經由高強的建議而定地平燕大略更是極大地侵奪了宰相地事權而樞密院這個原本已經將要淪為宰相附庸的機構卻因此而權力大張幾乎要與相府分庭抗禮梁士傑身為右相自亦難平。現今好容易燕雲恢複高強這樞密使頗遭人忌多半也是作不長了梁士傑趁機來耍點手段收複一下失地也是理所應當。


    如今見燕青也如是說高強心下稍安便道:你既這般說那便是了。隻是你適才說道梁士傑


    京複起卻是何故蔡京近日畢竟如何


    衙內望安蔡京自從複相不成嘔血歸隱之後身體每況日下想他年屆七旬激憤嘔血這元氣傷損極大哪裏還能有精神應付宦海風波近年來不惟眼花並兩耳亦是漸漸失聰平日裏深居簡出除了小乙與他幼子蔡絛之外餘人皆難得一見。他若要複相則勢必要聯絡故舊門生。多方造勢。打探京城消息等等豈有坐於家中隻待宣麻的道理


    高強命燕青接近蔡京。原本就是要他在最近地距離監視蔡京莫要叫這老狐狸又翻過身來以蔡京地深沉老辣錯非燕青這樣地人才監視他也不是件容易地事。燕青說罷。見高強還是有些不大安心又道:衙內小乙離杭之際。業已安排下了棋子。若是蔡京稍有異動便當知悉。自昔蔡攸遣人在大相國寺行刺衙內。衙內竟無一指加於蔡氏一門。亦是寬宏之極若是蔡京再要不知好歹小乙自然理會得。話雖然說地隱晦但高強卻也明白。對於蔡京地防範。他從來就不能懈怠過倘若蔡京當真不知好歹那惟有出自武力解決了。


    高強見說。方點頭道:雖是如此說不可大意。那蔡京能薦你入京為官焉知不是為了調開你。好從容布置此老狡猾不可不防。


    燕青應了又問道:衙內。如今梁相公因燕雲三事與衙內有隙。這左相之位畢竟屬意何人


    何人誰都不如自己人來得放心呐要是你燕青能作宰相。我還怕什麽高強喟然長歎隨即自己被自己說愣了這隨口而出地一句話。竟是他自己先前都不曾想到的:燕青為什麽不能作宰相曆史上王甫內結梁師成。外奉承何執中與蔡京。結果後來連蔡京都壓不住他六年之間從校書郎一直做到宰相。而且是相現今燕青聖眷更勝於王甫。才華亦複勝之至於內廷和外朝地實力有我和梁師成鄭居中等人通力合作也是遠勝於王甫當年他憑什麽就不能作宰相


    來回踱步越想越覺得有理:如今燕青所差者不過年資而已剛剛入京幾個月倘若沒有大功驟然拔至宰相地話隻恐人心不服人言可畏。我又不好公開助他何妨就趁此機會扶他上位


    燕青適才也聽到他說的那句話驟然聽聞時也隻當是笑話然而見高強這般沉思良久不言也曉得高強確實動起了這腦筋。他自是聰明過人雖然之前久在杭州然而與汴梁之間飛鴿傳書大事小情皆得留意朝中種種變幻皆在眼底否則怎能一入京師便得重用


    隔了片刻燕青忽然道:衙內小乙畢竟資淺難以驟拔為相倘若何相公果然是兩月之命有這兩月時間從容布置小乙可為兩製明年便可入執政班。


    高強眼睛一亮所謂兩製者乃是負責草擬製詞者地統稱翰林學士帶知製誥為內製中書舍人知製誥則為外製。侍從官中以此為優等曆來是宰相預備隊基本上作宰執的人沒有跳過這兩個口子地。倘若按照年資來論作宰相者通常要有如下的經曆須放過州郡親民官須出使外國須經翰林從這方麵來說高強大抵這輩子都不可能作宰相地。


    若是把燕青放到這裏頭來考量最大地弱點就是不曾作州縣父母官即所謂親民官。然而這也不著急正如燕青所說可以先作兩製然後放外任大不了作一下邊臣立點功勞就招回來反正隻要皇帝喜歡旁邊有權臣照應這些年資還不好混麽


    那麽剩下的就是出使外國了眼前正有一個大好機會一旦與契丹談判有了結果必定要遣使前去交還國書訂立盟約若是把燕青派出去這等使節又勝過平時歸來身價自必百倍。所以說當務之急還是要幫他做到兩製官否則連出使的資曆都不大夠。


    現今燕青已經是天章閣直閣勉強也算侍從官新近得的這個崇政殿說書可不得了庶官中最叫人眼熱地便是此官所謂天子私人豈同等閑高強好歹也在官場混了這幾年了看現在燕青這架勢就算沒有人幫忙他幾年內也是要進執政地至於能不能當宰相那就兩說了。


    可翰林學士到底是三品官和執政相去一階而已而燕青現在才隻是從六品官要如何才能在短短兩個月實現六級跳這就不得不用一些非常規的手段了。


    高強仰起頭來望著天花板上的花紋。口中念念有辭:若要升官。須得立功亦須造勢。偏偏我又不能明著助你有了他雙掌一擊臉上盡是壞笑:小乙咱們今番來施一個李代桃僵之計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燕青乍聽此計。即便以他地智計亦不免為之驚歎二人反複計議把前因後果都給算計明白了。自覺天衣無縫。方才分頭而去。


    次日高強依舊去和兩位契丹使節磨牙今日局勢又和昨日不同。蕭特末和耶律大石顯然是有備而來。上來就提出十日之內和議必須訂立否則寧可不議。


    高強坐在桌子對麵看


    人頗有些好笑這招本是我用來對付契丹地如今卻來。想要爭取主動算不算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不過此一時彼一時。那時燕雲未複。我是要收攏民心。不得不把這個宋遼和約掛在嘴上拉大旗扯虎皮是也;現今燕雲業已收複。各處要津皆有我宋軍控扼縱使還有人不大順服地諒也興不起什麽風浪來。


    他微微一笑道:二位使人自來兩國和好皆為惜百姓生靈非徒恃甲兵。而今既雲和議須得為後世百代開太平如何能草率從事即今貴我兩國條款相差殊甚若要十日之內議成想來二位使人亦有以教我。要作讓步就快點不光你沒空我也很忙的


    耶律大石與蕭特末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看出一絲無奈這樣一個對手真是叫人無話可說有理抓著不放沒理就耍無賴如何得了道:疆界之議如燕雲自是歸還南朝遼西遼東卻是我家故土如何強索相公所言無據萬不得允。前日承相公指點這歲幣可寢代之以互市則可這故地萬萬不能割伏請相公深體之。


    耶律大石地性子說話用這樣的口氣那是委婉之極了。高強卻也不是定要撕破臉皮邊塞上若是有這樣一個講究禮義的遼國政權大可為大宋抵禦北麵那些更為野蠻不開化的民族譬如蒙古人之類而且遼國一旦老實了西夏也就跳不起來這西域的膏腴之地絲綢之路可勝過漠北那種不毛之地多多矣現今不是一百年後中亞和西亞地諸多文明國家都還存在著沒有被黃禍毀滅打通西夏壟斷了百年之久的西域之路方是更為合算的買賣。


    高強歎了口氣故作無奈狀苦笑道:若非我朝官家體念兩國結好百年為生靈計務要兩家交好如故怎可依從即今兩國邊境便以唐時舊有燕雲故地為準便了。所雲降人則今年之內可許往來明春正旦之後但有叛逃入敵國者皆須送還。


    兩人見高強鬆口正是大喜當下一條條都是沒口子地答應就連歸化州以北直至獨石口的數百裏牧場原本並非唐時十六州故地隻因高強堅持要劃歸大宋耶律大石與蕭特末居然也就捏著鼻子答允了。其實若是一個後代人來看高強劃地這條邊界線就甚是熟悉正是明長城的沿線所在在他想來明代既然以此為內外分界乃是數十年與韃靼瓦剌諸部交戰漸次劃定想必有其道理在以此為界的話恐怕彼此的紛爭要少一些。


    當然在蕭耶律兩人看來高強這是徹頭徹尾地打劫在他手指輕輕一劃之下有許多原本在唐末時已經被契丹占據並不屬於燕雲十六州的土地也都成了漢家故地。可是這個問題是不好爭的要當真算起來的話唐代契丹都督府都是受中央朝廷羈地咧。


    雖說是大家好商量然而這地界劃起來還是非常麻煩直到高強直起身子來對著地圖上屬於中京道的大片遼西土地咋了咋嘴非常遺憾地宣布宋遼地境劃分初步達成兩邊才終於鬆了口氣。當下大家對照著各自手中的圖冊和地理資料把各處界限地標誌一一錄明什麽這裏以哪條山為界那裏以哪條河為界那時代又沒有經緯度也隻好用這樣地辦法了。


    劃界之後便是外交關係反正大家原本就是兄弟之國依舊還兄弟相稱好了不過在屬國關係上遼國不得不斷絕與西夏高麗之間地關係。高麗還好說畢竟女真一造反那國家與遼國本國的通道就全部斷絕屬國關係也就無從談起。


    這西夏可是遼國好容易才確立地從屬關係曆來是對抗大宋的一條有力臂膀就在十多年前大宋與西夏交兵連連得勝之時遼國還曾經遣使為西夏請和並且逼迫著大宋歸還了侵占西夏的一些土地足見兩者關係之親密。況且當今西夏國王李乾順是娶了遼國公主算起來是天祚的女婿古人乃是家天下這國家之間倘若要斷絕關係莫非姻親也要解散


    蕭特末倒沒強項隻是將這個問題擺到高強麵前高強亦為之撓頭。他原先讀史書時看到和親就不當回事也沒大關心這外交關係與和親之間的互動況且古代哪裏有什麽正式的外交關係可言


    最終還是宗澤提了建議說道國不妨親西夏從此不可向遼稱臣遼亦不可卵翼之雙方彼此若要來往亦須時時知會大宋至於兩國姻親則不須斷絕自可依舊往來。高強想想反正眼下大敵是女真一時半會也不會對西夏如何便即應允。


    三下五除二和約大體草成高強正要露出欣慰的笑容不想耶律大石搶道:尚有一節雖是末節亦不可不書明即宋遼既為兄弟之國自當守望相助若是一國有大敵當前他國須得竭力援助。這一條相公可依得


    高強心說早知道你意在於此恐怕我要是不答應你的話這和約也就白談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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