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沒幾天就要放假,開學時有個女生曾來打過臨時工,後來也成了店裏的常客,看到裴子煜時常來,難免不私下拿我開玩笑:“薇薇姐你真好命,那個男的一看就是衝著你來的,條件看上去也很好的樣子,真是好夢幻啊!”


    我望著眼前這個花癡夢還沒做夠的無知少女,皮笑肉不笑道:“是啊,好夢幻啊,就像噩夢一樣。”


    那女生看著我一副吞了大便的表情,我也不想跟外人解釋我和裴子煜有過的尷尬往事,幹脆任由她把我當做傻逼或者裝逼,反正無論是其中哪一種形象,我都覺得自己能夠駕馭得起。


    學期末的最後一天,我和朱珠早早關門大吉,去吃散夥飯。從火鍋店裏出來,朱珠臨時接到電話,去和以前的朋友泡吧,問我的打算,我想了想決定回去洗澡睡覺,明天坐早班車回家。


    步行回家的一路恰好要路過奶茶店,裴子煜的車就大喇喇地停在門口,他站在店門外,一副“我等了你這麽久,你怎麽才來”的模樣。


    對於應付這個自尊心奇高,心思極難揣測的家夥,我已經感到由衷的疲憊了。抬起頭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決定視他為無物,徑自向前。


    還沒走出兩步就又被他擋住了,這一次,我真的有點火了:“你到底想怎麽樣?”


    裴子煜似乎很滿意我終於肯開口說話這件事,點點頭,笑意融融:“這就對了,小朋友,怎麽想,就要說出來……我隻是過來喝杯奶茶的,沒想到關門了。”


    “放假了啊,”我不耐煩地斜睨他一眼,“如果這麽想喝,下學期再來吧!”


    說罷,大步往前。


    車子的引擎聲就是這個時候響起的,我下意識地回過頭,就看見一輛蓮花停在裴子煜的車旁。


    車中的女人隻搖下半扇窗,因此我隻看見半張臉,可就是這半張臉,已足以讓我羞愧地去自毀容貌。


    我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強壓住自己的好奇心,繼續走。


    裴子煜並沒有追上來,我也不是那種自戀的神經病,還有什麽隱隱的期待。我隻是琢磨著該回去聯係一下唐熹微的前男友宋嘉了,既然她和周卓宇要做絕,那麽我就把事情做得更絕,天下大亂最好。


    那天,其實是我第一次見林蓼藍,她沒把我當回事,我雖然把她當了一回事,卻沒想過,那是和我有關的事。


    人生際遇往往如此,往後驀然回首,也隻剩嗟歎。


    05


    在經過那晚我喝多了,在他麵前狼狽大哭的事情之後,裴子煜在半個月後又毫無征兆地來到了店裏。


    他還是和以往一樣,坐在3號桌的位置,跟招小狗一樣把我招過去點單:“小朋友,招牌奶茶。”


    要是換做以往,我鐵定會還他一個超級衛生眼的,但這一次不知怎麽了,想起那天他拍著我的背,輕聲哄我哭出來的樣子,我卻無論如何都擺不出這麽絕情的姿態了。大概是感激他當時的溫柔,我知道那種耐心,絕對是裝不出來的,而對象還是他這種人,所以才來得更加珍貴。


    我不同以往的柔順態度換來了朱珠的質疑,她笑眯眯地打量了我許久道:“嘿嘿,你丫是突然茅塞頓開,想通了打算和他大爺來一段了?”


    朱珠這冷不丁的一席話嚇出我直冒冷汗:“放屁,我還不想找死,我這種人,和他在一起玩,怎麽死都不知道,你明知道我最擅長的就是虛張聲勢,還把我往火坑裏推,你是腦子抽了,還是腦子抽了?”


    朱珠對我的態度並不苟同:“老實說,以前我起哄叫你陪他玩,那確實是說說玩的。不過一個假期回來,我總覺得這廝似乎是有那麽點認真了,以老娘閱人無數的眼光看,就算沒有十分,也有三分了。”


    我咧著嘴對朱珠冷笑:“為了三分真情叫我跳火坑,你也真是絕了。”


    “說不定其實有五分呢?”朱珠依然笑得恬不知恥,“你不試試,鬼知道有幾分,本來愛情這種玩意,最忌諱就是太當真啦!”說罷,朱珠是扭著屁股,去洗杯子了。


    朱珠說的沒錯,愛情裏最忌諱當真,無奈我卻是那種太較真死認理的人,而我那時不知道的是,如今說著這樣無情話的朱珠,卻是在往後最重情的那一個。


    口是心非,說的大概就是這種人吧。我歎口氣,對著桌前的裴子煜招招手:“我想好了,你剛才說請我吃飯的事,還是我請你把。”


    然而最終我還是沒有請成裴子煜,因為裴大爺在車上幽幽地告訴我,哪有真讓小朋友買單的道理。說罷是自顧自戴上耳機開始打電話:“之行,晚上有空沒有,一起吃個飯……是,就是我們平時常去的那兒,你先到就點菜,不用等我們,這個時間這邊挺堵的。”


    掛了電話,裴子煜回頭望我一眼,眼裏掛著哄小孩似的笑:“小朋友,你海鮮過敏嗎?”


    我想了想,搖搖頭,他也就樂得繼續開車,不再搭理我了。


    我們到的時候許之行已經先到了,對於這個捧著鐵飯碗的家夥,我是由衷地羨慕嫉妒恨,再望一眼他一臉正氣的臉,又由衷地為他感到可惜,怎麽就瞎了眼和裴子煜這種臭流氓混在一起了呢……


    我不知道我此刻的思想有多少暴露在了我的表情裏,反正許之行接下來說的話是讓我恨不得咬舌自盡:“你肯定在想,我和裴子煜這種家夥是怎麽湊在一起吧?”


    我忙不迭點點頭又搖搖頭。


    然而許之行卻堂而皇之地忽略了我的意願,自顧自地跟我灌輸他和裴子煜的友情史:“我和子煜是高中同學,那時候他看我不慣,說我每天繃著個臉,跟別人欠我一百萬似的,我也受不了他,一臉桃花相,於是某天我們因為一件現在都不記得了的雞毛蒜皮的事打了一架,而後就成了朋友……”


    我算是聽懂了許之行的話,一言以蔽之他們的友情,無非是“不打不相識”,所以說男人的友情真是一件奇怪的事,要是換做兩個女人打一架,估計是八輩子不會再往來吧。


    思及此,我腦海中浮現了唐熹微那張楚楚可憐的臉,頓時覺得有些如鯁在喉,真是自尋晦氣啊。


    飯吃到一半,我的電話震了起來,我本以為是朱珠沒事找事的詢問電話,沒想到顯示在屏幕上的卻是一個近兩年都沒有看到的號碼。


    顧斯彤在電話那頭笑得意氣風發:“喂,姐姐你在哪找樂子呢?快來接駕,你姐們兒我回來了!”


    06


    裴子煜的車空間不大,三個人商量了一下,最終決定由許之行開車送我們去機場。


    一路上我由於過度高興整張臉漲得通紅,裴子煜三不五時掃了我一眼,目光涼涼的:“不會是拉著我陪你會哪個情郎吧?”


    對於裴子煜這種欠抽的話,我一向順著杆子往上爬:“是呢,我可是愛了她好多年,愛而不得,眼睜睜看她轉投別人懷抱。”


    “嗤,”裴子煜被我的說法逗笑了,“既然小朋友這樣說,我倒是好奇,是怎麽樣的人迷得你七葷八素,無法忘情了。”


    裴子煜說這些的時候語調一如既往,如他每次調侃我甚至是調戲我一般,然而他的眼睛卻依稀閃著不一樣的光,讓我恍惚以為他說的這些話,是另有所指的。


    可是那又怎樣呢?世界上迷得我七葷八素,讓我無法忘情,執念至今的人此刻真的已經轉投別人的懷抱了,而那個懷抱,不是別人,還是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的。這樣的事,不管是何時提起來,都令人情難以堪吧。


    斯彤這次回國後班機是從上海過來的,按往常這趟班機總是誤點,今天卻不知道怎麽回事,不僅不晚,還早到了十分鍾,以至於我們停好車找到到達處,她已經在那裏站了一陣。


    距離斯彤上次回國已然一年,這一年她沒什麽大變化,就連行李都利落得隻有一件,很像她的風格。


    我猛地撲進她懷裏蹭蹭,已經快要哭出來:“你終於回來了。”


    她拍拍我的腦袋,一副嫌棄得要死的樣子:“不準哭,哭了也不準在我身上蹭你的鼻涕,髒死了。”


    這就是斯彤,自我十二歲在朋友的生日派對上認識以來,就一直活得帥氣而灑脫的斯彤。


    回去的路上,我跟橡皮糖似的粘著斯彤,將裴子煜毫不留情地趕到了前排。


    裴子煜也沒有要跟我計較的意思,隻是打量了斯彤幾眼,又看了看我,最後笑吟吟地望著我們倆不說話。


    斯彤先開口發問:“這位是?”


    “一個你不需要知道的某人。”我撇撇嘴,並沒有介紹兩人相識的意思。


    斯彤看我一副小肚雞腸的樣子,先是捧著肚子一陣笑,而後清了清嗓子,慢慢恢複如常:“你好,我是顧斯彤,我知道前麵開車的那位是許先生,卻實在不知道這位先生是誰,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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