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主。”池墨鯇撩開簾子鑽進來,輕紗幔帳中等待她的女子拖著三丈軟紅趴在榻上,青蔥指尖一頁紙對著光,聽聞她來,輕輕軟軟的笑一笑:“墨鯇……怎麽這麽晚,可是有什麽事耽擱了?”


    “家裏兩個小鬼胡湊熱鬧罷了。”池墨鯇清了清嗓子,不大好意思的說。


    殷寰挑起眼兒看她:“那倒是我該向你賠罪了。”


    “呃……”池墨鯇臉色一下子尷尬起來,似乎被人提醒到那兩個孩子真正的親姐姐正在眼前。殷寰看她臉色噗嗤一聲笑出來,起身拉她坐下:“你也真是……總是那麽一本正經的,說什麽也當回事。”


    池墨鯇挨著她坐下,身邊的女子應是沐浴不久,渾身香軟溫熱,她腦子轉了轉,顧左右而言他:“那個烈刀門弟子的屍體如何處理了?青陽派準人收屍了嗎?”


    殷寰盈盈一笑:“墨鯇對青陽有什麽看法麽?”


    池墨鯇不防她如此明察,麵色一滯,訕訕道:“也沒有。”


    殷寰不去戳穿她,隻道:“總不能任由一具屍體躺在那兒招蒼蠅吧?讓人快船去揚州買了副棺木回來收斂了,停在議事堂廂房裏。”


    她話到此處,倒是把那漫不經心的語氣斂了一斂,眸中滑過一絲狡黠:“那屍體確實有蹊蹺,血是黑色,明眼人一看就知是中了毒。”


    “青陽派的人不是說是中了蠱嗎?”池墨鯇驚訝的問。


    殷寰嗔了她一眼:“傻瓜,蠱毒蠱毒,蠱不是毒嗎?”


    “那這麽說來,當真是蠱了?”池墨鯇更驚訝了,殷寰無奈的托著下巴:“真不知副城主將你從司兵堂調出來是何用意,分明是在外麵轉一圈就會死得骨頭渣子都不剩的傻瓜。”


    池墨鯇閉嘴漲紅了臉,喪氣的嚅囁道:“我是不如你聰明……”


    殷寰又是噗嗤一笑,無奈得很:“之白……未能確定的事就不要妄下定論,我以為你在司兵堂已經曆練得很好了。”


    “才沒有……”池墨鯇歎了口氣:“我隻是在影部負責截殺之事而已,功夫是練得不錯,哪裏比得上你七竅玲瓏。”


    殷寰又是笑了笑,才慢慢道:“現在隻能知道柯烈確實是中了毒,按照青陽派唐煙兒的說法,用南疆蠱術配合西域奇毒煉製不死人是阿薩辛聖教的手段,但是柯烈並不是不死人,就我們所見到的,雖然比較蹊蹺奇怪,但他依然是人。”


    “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麽疏漏?”池墨鯇問。


    “我也這樣認為,所以決不可將屍體草率處理,我已派人暗中去查驗那具屍體了。”殷寰說完池墨鯇才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早就打好主意了?那麽你是站在青陽派那邊的了?”


    “我不站在任何一邊。我是聿齎城的人。”殷寰撐著下巴道:“我隻考慮聿齎城的事就夠了,而眼下……明知紅衣教與我們曾有舊怨,阿薩辛聖教與紅衣教的關係瞎子也看得出來,我身為司慎堂飛鐮使怎能坐視不理?倒是巡察使你……這是失職了吧?”


    一根手指點在池墨鯇臉上,她順著那根指頭仰起頭,雪白的頸項暴露在殷寰眼前,看得殷寰蠢蠢欲動:“阿寰,你忙了這許久,不累麽?”池墨鯇及時道,殷寰蹙眉想了想:“是哦,好累。”放下手癱在了池墨鯇身上:“今天就放過你。”


    “嗬……多謝飛鐮使寬宏大量。”池墨鯇苦笑著說。


    又想起:“對了,我看你之前並沒有對唐煙兒格外青眼,今日怎麽特別去為她說話?”


    “唔……”殷寰想了想:“我小時候認識一個人,叫唐暮煙,小名煙兒。”她抬起眼:“恰好呢,唐煙兒,字暮煙。”


    池墨鯇瞪大了眼一翻身從殷寰身下坐起:“你認識唐煙兒?”


    “不對!還是小時候,怎麽可能?你比唐煙兒大多少?”池墨鯇叫道,殷寰拈起桌上那張紙:“如果她當真是那個人的話……就是大她十一歲,我來看看……喏,唐煙兒今年十五,還真是小我十一歲呐……”


    她說罷無辜的對池墨鯇眨眨眼,池墨鯇瞪著那張紙:“你什麽時候叫人去調查的她?”


    “今天。[]我也是今天才真正注意到的,畢竟我與那個小妹妹失去聯係已經十多年了,就算再聽到一樣的名字,一時間也沒有想到。”殷寰笑得奸詐,反身騎坐在池墨鯇腿上:“我知道你不喜歡她,之前幫著碧璽抓了之錦,後來又跟你動手不敗下風,可是你最好說話注意一點,因為……如無意外,那可是你的少主呢。”


    “……啊?!”


    殷寰一把捂住池墨鯇的嘴,凝神的看向窗外,沒一會兒,外麵傳來女孩恭敬的通報:“啟稟坊主,掌門求見。”


    “這麽晚了,掌門所為何事?”盡管麵上是一臉冷靜警惕的神色,出口的語氣卻是慵懶惑人的。門外弟子猶豫道:“掌門……沒說。”


    池墨鯇皺起眉顯然對於韓綠十分不滿,分明坊主才是秀水坊的主人,而今秀水坊的弟子竟然會因為掌門對坊主這樣說話,實在是太過偕越。殷寰不理她的憤慨,對門外道:“先請掌門稍坐,我隨後就到。”


    “阿寰!”見殷寰起身就準備出門,池墨鯇13看網一把扯住她,眼睛盯住她幾近透明的單衣,隨即又移開:“你……你至少換件衣裳吧?”


    殷寰眉眼一彎,淡淡一笑:“那麽墨鯇來替我更衣吧。”說罷將那輕薄紅紗從肩頭褪下。


    韓綠在廳中等了許久才等到那位風情萬種的坊主出來,一襲薄綢掩香肩,六幅長裙遮胸前,雪白晃眼的胸口袒露在眼前,饒是韓綠年紀已經足夠為人母,亦不由得轉了轉眼,實在不好一直看著她。


    “坊主。”韓綠抱拳行禮。殷寰在矮榻上坐了,沒甚規矩的曲起腿,露出瑩白如玉的腳踝。


    “掌門這麽晚來找我,定有要事,先將禮節放在一邊吧。”


    “是。”無法指責那個明知又要事也依然拖拖拉拉的人,韓綠沒脾氣一般點頭:“坊主叫人去查看了烈刀門弟子的屍身?不知這事是否有跟雷掌門打過招呼?”


    “沒有啊。”本來以為她定有大堆借口,已經準備好唇槍舌戰的韓綠沒有料到那人竟然睜著眼說瞎話,毫不客氣的一口否定了。


    “那……那水袖怎麽會說是坊主命她去查看的?”


    殷寰換了個姿勢撐在小桌上,疑惑的皺起眉:“我實在不知掌門在說什麽,掌門可否解釋一下?”


    “這……坊主請準許我傳水袖上來。”韓綠道,殷寰準了,便著人去將那個弟子傳來,身著秀水坊弟子服裝的年輕女子進門跪下行禮,隨後韓綠問:“水袖,你方才如何被我在議事堂外抓到,又如何說的,再說一遍?”


    “是,弟子不敢隱瞞!”名為水袖的女孩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頭:“雲裳奉命看守議事堂,弟子素來與她親厚,擔心她夜晚害怕,於是便偷偷跑去陪她。弟子自知有錯,因而看到掌門就心虛逃跑,但掌門輕功卓絕,一舉將弟子抓住,弟子不敢再瞞,隻好認錯。便是如此。”


    “什麽!?分明不是!你不是說是坊主派你去查看屍身嗎?”韓綠大驚,殷寰卻噗嗤一聲笑了:“掌門啊,這些孩子做錯了事擔心被罰,隨口編造個理由糊弄你呢,你也當真麽?”轉而對那弟子道:“小丫頭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拿我當幌子了?莫不是我平日裏多心疼你們些便當真以為我比掌門好欺負?”


    那弟子也立刻哭喪起臉,可憐道:“弟子知錯了,坊主開恩,弟子絕不敢如此作想。”說罷又老實磕起頭來:“坊主饒了水袖吧,水袖再不敢了。”


    殷寰見她撒起嬌來,便如極為受用一般,大手一揮:“好了好了,說的我要怎麽你似的,自己下去領罰。另外,若是擔心雲裳的話,你就去陪她吧,不過多一個人值夜罷了,往後這種事別偷偷摸摸的。”


    “是,弟子知道了,多謝坊主。”水袖歡歡喜喜的去了,留下韓綠一張臉鐵青杵在那裏。


    “怎麽了,掌門?你不是說水袖是我指使的嗎?我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殷寰懶洋洋掩口打了個哈欠:“唉……我知道,作為坊主我是很不稱職,別的不說,光是武功低微這一條就足夠給秀水坊丟人了,但是,也不是我願意當這個坊主的啊。”盈盈水目飛來,她是一臉無辜。


    韓綠忙不迭折□去:“坊主言重了,韓綠絕對沒有那麽想。”


    大半夜的打發走了趁興而來,敗興而歸的掌門,殷寰回到房間,房裏的人許是久等不歸已經走了,殷寰坐回原先的位子,撐著下巴不知在想什麽。忽然,她看向空無一物的桌麵――那張紙……是墨鯇拿走了嗎?


    韓綠一出門就冷下了臉,步出坊主居住的院落,一個弟子跟上來:“師父。”


    “水袖呢?”韓綠冷著臉問,那弟子一愣:“水袖……說是奉了坊主的命令去領罰去了,徒兒就沒攔她。”


    韓綠瞪了一眼那少女,恨恨道:“罷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來日方長,我看她能護到幾時……不過是個自身難保的罷了。我讓你去看看是誰在坊主屋內,有沒有看到?”


    “師父恕罪,弟子去晚一步……”韓綠剛想發火,少女就跪下呈上了一張紙:“但是弟子發現了這個。”


    “這是……”韓綠拿起紙掃了幾眼,登時臉色大變!


    作者有話要說:各位七夕快樂(我知道還沒到)


    今晚忙著玩遊戲做任務去了,所以隻有這麽多了(叩首致歉)


    作為補償我亂七八糟的碼了一章番外,在番外合集裏綜合番外?劍三?七夕


    第二卷快要完結的關係,各種劇情超級糾結,所以我有一點卡文,見諒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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