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撩了撩眼皮,手中的茶杯擱在茶幾上麵,發出清脆的聲響,臉色板著難看,“行了,你別叫我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顧寧一頭霧水,早上傅紹卿還是好好的,兩人在床上鬧了好一會兒,顧寧抵不住疲倦,於是便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就聽見傅母敲門。[]咣玒児曉


    現在審犯人一樣的問她怎麽回事,她又怎麽知道。


    管家站在一邊,看著顧寧手腳無措,好心小聲的提醒:“早晨來了兩個警官,就是昨天晚上拜訪少***那兩個,和少爺談了幾句便。少爺讓我們不要打擾少奶奶休息,所以……”


    “我是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妻子的,原以為你是個乖巧懂事的,卻沒想到沒有千金小姐的命,還養出了千金小姐的脾氣,早知道如此,我寧可讓紹卿遊手好閑,也不會催著他結婚。”


    傅母說話尖酸刻薄,拿眼皮子睇了一眼顧寧,語氣之中的厭惡之意毫無遮掩。


    顧寧捏著指尖站在一邊,臉色蒼白的等傅母挖苦完了,想到昨天晚上傅紹卿回來時候的醉態,還有那兩個警察找上門來時候的提出的問題,她才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還是先去警局裏麵看看情況吧。”


    “看看看,看什麽看,是嫌傅家還不夠丟人嗎,自己的丈夫被警察帶走,做妻子的竟然不知道,這說出去了,豈不是叫人家笑話我們傅家……”


    顧寧原本轉身朝著門口走過去的身體頓了頓,腳尖停住,轉身回去,麵色平靜地看著傅母:“媽,您到底是擔心傅紹卿有個好歹,還是擔心丟了傅家的臉?”


    傅母臉色驟然一變,沒有想到顧寧竟然還如此伶牙俐齒,“我當然……”


    “您要是覺得丟了傅家的臉,那您就別去了,我讓管家陪著您在家裏等消息,我去就行。”顧寧說完,頭也不回的朝著門外走過去,熟稔地叫人:“王叔,準備車,我要去北城警局。”


    “你……”傅母坐在沙發的身體直了直,片刻又塌了下去,看著顧寧離開的背影,她目光失神,呐呐:“我這是給兒子挑了個什麽女人啊……”


    管家過來換茶安慰:“太太,您就別生氣了,年輕人的事情,就讓年輕人自己去解決,您順順氣……”


    傅母靠在沙發上,搖了搖頭,語氣說不出來的蒼涼:“管家,這麽多年,我看人不會錯的……不會的……”


    ==================


    顧寧趕到警察局的時候,局子裏一片混亂,她穿過烏煙瘴氣鬧得不可開交的大廳,才在最裏麵的一個屋子的看見傅紹卿。


    這男人穿著一身米灰色的休閑運動服,悠閑地站在鐵欄門後,兩隻胳膊撐在橫著的鐵杆上麵,一隻手裏握著遙控器,正在遠程遙控房間裏麵掛在牆壁上麵的電視。


    看見顧寧穿越人群而來,傅紹卿抬手關了電視,將遙控器隨手扔給一個辦案的警察,笑著撐著下巴,望著顧寧,語氣輕鬆的很,“你來啦。”


    “怎麽回事?”顧寧心中已經隱約能夠猜到是什麽原因,可是卻皺著眉頭,不敢肯定。


    她走了過去,傅紹卿從鐵欄後麵伸出手,輕輕地抬著她的下巴,眼梢在顧寧的下巴一下,胸口以上的地方打量片刻,接著伸手去扯她圍在脖子上的小方巾,笑著做出一臉的凶殘狀,露出白花花的牙齒,作勢要去咬她:“遮什麽遮,我的吻痕就這麽見不得人?”15898366


    顧寧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這人永遠都沒有個正經,惱道:“傅紹卿!”


    “在呢。”傅紹卿鬆了手,眼神依然浪蕩,“昨兒個怎麽就不知道這麽用力的叫我的名字……”


    “傅紹卿,你再不正經一句,我就讓你永遠待在這裏,牢底坐穿算了!”顧寧惱怒的話衝出口,也不想想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


    傅紹卿聽得憋住笑,臉上忍得痛苦,卻還是點點頭,連聲答應:“行行行,我正經,我正經。那麽,能麻煩傅太太你叫外麵那個花納稅人錢的豬頭過來一下嗎?就是肥頭大耳的那個。”


    顧寧轉頭,果然看見個身體稍微臃腫些的警察,但是卻不至於像傅紹卿說的那麽誇張,她走了過去,很有禮貌的對著那警察說道:“朱警官,裏麵有人叫你。”


    那警察詫異的抬起頭,看了顧寧一眼:“我不姓朱,小姐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顧寧轉頭,看見傅紹卿憋得辛苦抱著肚子前俯後仰忍著笑的姿勢,咬牙切齒的恨不得現場就挖了洞,把這男人給埋了。


    轉回頭重新在臉上撐了一個笑臉,顧寧尷尬:“那可能是我記錯了,但是那邊真的有人找你。”


    臃腫警察轉頭一看,今天早上帶回來的人犯正好整以暇的靠在鐵欄上麵,衝著自己悠閑的招招手。


    他站起來肥胖的身體,拿起桌子上麵的警棍,冷笑著走過去,狠狠地朝著欄杆上麵敲了敲,一聲巨響惹得外麵大廳人紛紛側目。


    臃腫警察得意的一笑,似乎十分享受這種備受矚目的感覺,聲音裏的囂張穿透天花板。


    “我說傅少,你是想好怎麽交代你殺人的犯罪過程了嗎?”


    一警棍震得鐵杆發顫,正好落在傅紹卿靠著的位置,逼的他不得不快速的站直身子,朝後退了一步,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起來,冰冷的眼角看著那臃腫警察。


    顧寧下意識的捂住了唇,眸子裏的驚訝卻掩蓋不住,傅紹卿殺人……


    傅紹卿冷哼一聲,退後一步站在牢內的牆壁旁邊,一臉的清寡冷漠,“我說了多少遍了,程茹心的死和我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聲線一揚,天生的傲骨從他的鼻子裏麵冷哼而出:“要是少爺真的有心殺人,你以為我會叫你們這些泥腿子聞到風聲嗎,你是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我的能力?”


    臃腫警察被他一張靈活的嘴皮子激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怒道:“傅紹卿,你別看不起人!”


    傅紹卿這次索性連眼睛都懶得睜開,抱著雙臂,冷笑,“你錯了,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我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裏。”


    臃腫的警察衝過去,要用警棍伸進去打傅紹卿,顧寧擔心裏麵男人一怒之下把人的胳膊給折了,事情鬧大了反而不好,於是站了出來,一聲嗬斥:“人民公仆難道要把人屈打成招嗎?”


    臃腫的警察咬了咬牙齒,轉過一張肥臉,看見顧寧,眼神不屑,還沒來得及說話,顧寧已經塞住了他那張讓人厭惡的肥嘴。


    伸手朝著身後一指:“這是傅紹卿的代表律師,他有權和你們這裏的負責人進行直接談話。”


    半個小時之後,顧寧帶著傅紹卿從警察局離開。


    一出警局,傅紹卿的臉色便就變了,鑽進車內,扯開襯衣的領口,拿過顧寧帶來的電話,也不知道是打去了哪裏:“程茹心的死,給我好好查查,玩兒邪乎了,敢往我身上潑髒水。”


    顧寧端正地坐著,不作聲,隻是看他撥出一個個電話,要查出是誰在背後搗亂。


    兩人回到了錦瀾居,傅母聽見車聲,原是坐在沙發上麵沒動,管家探頭朝著外麵看了一眼,說了聲:“少爺好像也回來了。”


    “兒子啊,你到底怎麽回事,怎麽還弄到警局裏麵去了,這要是叫你爸知道,非得氣死他不可。”傅母迎了出來,拿著管家準備的袖子枝葉,在傅紹卿的身上拍打,一邊心疼的念念有詞:“去掉黴氣,去掉黴氣,送走黴神,送走黴神。”


    母子兩個人在客廳裏麵聊天,傅紹卿嘴巴巧,哄著傅母,氣氛好不歡快,顧寧站在那裏格格不入,幸好包裏的電話響起來,讓她找了一個理由走開。


    “喂?你好。”電話那段是個陌生號碼,顧寧打定主意,就算是推銷保險的,她也要多聊一會兒,總比站在客廳忍受傅母時不時飛過來的眼刀要好。


    “顧寧,你的一個月婚假已經結束了,明天要上班了吧。”電話那端,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熟悉,顧寧仔細的回想了一下,深深地抽了一口氣,小聲地吐出兩個字:“大哥?”


    “嗯。”傅紹君握著手裏的電話,站在落地窗前。


    身後大床上,溫贏衣著暴露,臉上還殘留著歡愉過後的曖昧情緒,傅紹君扔了一件衣服,搭在溫贏的身上,溫贏嬌嗔看了他一眼,直接套上衣服,站了起來,服侍傅紹君穿衣。


    “剛和老二從警察局回來?”傅紹君一隻手套入袖子之中,撇頭看一眼溫贏又要湊上來的身體,抬手按在她的額頭,將她推開。14htg。


    這次,換顧寧低頭悶悶的答應道:“嗯。”


    傅紹君卻沒有將這個話題進行下去,換了一隻手拿電話,揚著下巴讓溫贏給他扣上扣子,說道:“你在的那家公司,我知道有個股東正要將手上持有的百分之二十的股權轉讓,公司的前景你應該知道的很清楚,顧繁的病,所需要的大筆資金,你也比我更加清楚,我現在有個好的合作計劃,你要不要聽一聽?”


    顧寧輕輕地遲疑了片刻,轉頭看了一眼客廳裏麵聊得正歡的母子兩人,傅紹卿臉上的光輝神采,絕對不是進一次警察局就能輕易抹去的,他肆意優雅的笑容,永遠都高貴地如站在雲端。


    顧寧超前走了兩步,目光透過玻璃窗戶,放眼望出去,視線抵達高不可及的白雲,輕輕說道:“大哥,你說。”


    =================


    傅紹卿很有法子,傅母氣衝衝地來,最後喜笑顏開的離開。


    傅紹卿邁著優雅的步子找到顧寧,伸手攬住顧寧的腰肢,附身上前,親昵地在她耳邊低聲溫柔道:“跟誰打電話呢。”


    顧寧渾身僵硬,嚇得心髒險些蹦了出來,幸好傅紹卿以為顧寧是自然反應,並未起疑,隻聽見她低低的“嗯”了一聲,然後道:“我知道了,那就這樣,再見。”


    傅紹卿沒放手,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低著頭,眸子垂著,嘴角笑意淡淡:“誰的電話?”


    顧寧頭皮發麻,大腦迅速的運作,拇指掐著中指指尖,“公司打來的,說我婚期結束了,明天要去公司上班。”


    “什麽工作?”傅紹卿打了一個嗬欠,看見電話屏幕上麵一閃而過的陌生號碼,轉過眼眸,隨口問道,並不十分在意。


    他就想抱著這女人,香香軟軟的,很是舒服。


    “舞美設計師。”顧寧大學以舞台美術設計為專業,副業修的是醫藥學。


    “能不去嗎?”傅紹卿在顧寧的後頸上蹭了蹭,慵懶地又快要睡著,“就呆在家裏陪著我。”


    “傅少,從小到達,但凡所有的女性長輩都告訴我,長大以後千萬不要過度的依賴一個男人,把自己降級成為一個附屬物品。女人的經濟能力決定她的社會地位,我想我不是一個能夠勝任家庭主婦的女人……”


    “我就隨口一說,這麽認真做什麽?明天我送你去上班。”傅紹卿放開顧寧,伸了一個懶腰,揉著腰,轉身上樓,“昨晚用力過度累著了,我去休息會兒,跟上來,給我揉揉肩。”


    顧寧臉頰紅了紅,舉步跟上。


    兩人上了樓,傅紹卿當真就趴在床上,讓顧寧有一下沒一下的給他按著肩膀,顧寧的手法熟練,是以前在實驗樓裏麵摸屍體練出來的。


    她按了一會兒,覺得手指累的慌。主要吧,是這男人脫了上衣,露出來線條精致的背部,上麵全部都是昨晚兩人纏綿時,她留下來的痕跡,顧寧看得麵色發紅,聲音幹啞:“我讓管家叫專業按摩師來給你按。”


    說完,顧寧便要起身。


    傅紹卿捉住她的手,把顧寧拉了回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腰上,聲音鬆散舒適,淡淡道:“那不同。”


    顧寧被他這樣一拉一拽,這下連耳朵都紅透了,幸好傅紹卿趴著,看不見她臉上的紅暈,這讓顧寧稍微沒有那麽緊張,手指重新落在傅紹卿的皮膚上,“有什麽不同?”


    “我不想你留在我身上的東西讓別人看見。”傅紹卿呼吸舒緩,像是要睡著了,聲音鑽進顧寧的耳朵裏麵,是習慣性的專屬語氣:“那是我一個人的。”


    顧寧壓著下唇,手上動作微微一滯,目光放在他線條精細的側臉上,即便是已經看過了許多次,可是這張臉每一個角度,都還能演繹出不同的絕美出來。


    顧寧小聲的轉移話題,說道:“昨天晚上你回來之前,警察來找過我,問我關於你和程茹心的事情。”


    傅紹卿“哼”了一聲,許是顧寧按得有些重了,“你怎麽說的?”


    “什麽都沒有說,我讓他們自己去找當事人,我說我什麽都不知道。”顧寧眉心輕輕地蹙著,指尖用力輕一下重一下。


    “程茹心死了。”傅紹卿淡淡道。


    “嗯。”顧寧點點頭,手上的速度漸漸放慢:“我在警察局聽見了,他們懷疑你是嫌疑人。”


    “你覺得呢?”傅紹卿並不以為意。


    顧寧搖搖頭,“你不是,你說過你喜歡程茹心,喜歡的人,為什麽要殺她?”


    “或許我因愛生恨。”


    顧寧又搖了搖頭,更加否定:“你若是恨一個人,你有一千種讓這個人痛不欲生的法子,犯不著自己親自動手。”


    傅紹卿不知道是笑了一聲還是如何,動了一下身子,把頭埋進枕頭裏麵,“顧寧,有人要陷害我。”


    “嗯。”顧寧點點頭,下意識的要說出“我知道”三個字,話到嘴邊停了停,最終變成,“我也有這種感覺。”


    第二日清晨,顧寧起床的時候,傅紹卿還在沉睡之中,她沒有打擾他,純將他昨天說的送她去上班,當做他說說而已。


    顧寧收拾妥當,拎著隨身的包包下樓,管家有些詫異顧寧的早起,端著早餐過來,看顧寧穿著一身職業裝,愣了楞,才說道:“少奶奶今天要去公司上班嗎?”


    顧寧點點頭,拿過一片吐司塞進嘴裏,低頭看一眼時間,“嗯,公司準許的婚期結束了,管家,昨天我已經跟王叔說過,麻煩你讓他送我去。”


    “司機昨天晚上請了急假,說是家裏出了一點事情,已經回去老家了,不如我上樓叫少爺起來,讓少爺送您過去。”


    顧寧權衡了一下傅紹卿送她去公司,和自己開車去公司所引起的轟動後果,最後搖頭:“不用了,我自己開車過去吧,嗯,給我車鑰匙,最普通的那輛。”


    顧寧到達公司,還是引起了不少了轟動,女同事的眼中滿滿的都是羨慕,耳邊嘰嘰喳喳的聲音,顧寧一個早上都沒有能夠安心靜下來做事,等到中午好不容易停歇了,人事部的助理過來,讓她一去趟老板的辦公室,說是老板找她。


    “官總,你找我?”


    “顧寧,坐。”一進總裁辦公室,官澤逸頭也沒有抬,忙著批閱手上的文件。


    顧寧挑了一把椅子坐下來,等著官澤逸忙完手頭上的事情,放下文件,他開門見山的問道:“顧寧,聽說你要接受我合夥人手上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顧寧沒有想到傅紹君的手段如此迅速,一時之間,愣了愣,沒有能找到合適的話語來回答,隻聽見官澤逸移動一下椅子,伸手推了推鼻梁上麵的金絲邊眼鏡,抬頭看著顧寧,歪著頭,一張斯文的臉上對顧寧充滿了興趣。


    “你在我手底下做事已經有一年多了,過去都是兢兢業業,是個好員工,我聽說你這一個月來發生了不少事情,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們把話攤開了說,如何?”


    顧寧抬頭,背脊坐的筆直:“官總有話請直說。”


    “好,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直爽性子,”官澤逸笑了笑,從桌子上麵拿了一份文件遞給顧寧:“這是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轉讓合同,所有的條款在裏麵都寫得清清楚楚,我知道你剛從顧家拿到了一筆遺產,但是相對於接受股份所需要的資金,你能抽出來的周轉資金可能遠遠不夠,我想你也不會因為個人私欲,而讓你父親一手打造起來的顧氏企業垮掉,不是嗎?”


    顧寧把手裏的合同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想了想,“資金方麵,我會想辦法。”


    官澤逸卻笑了,這樣的笑容讓顧寧有些不舒服,:“顧寧,我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我的時間很寶貴。”


    “官總給我多少天?”


    官澤逸又是一笑,伸出大拇指,對著顧寧比了比,“你果然是聰明人,我隻有三天時間,要是三天之內,你不能拿出全部資金,股份轉讓權,我就要交給其他人接受。”


    他又添了一句:“我是看在有人推薦你,而你又對公司比較熟悉的情況下,才優先考慮你的。”


    顧寧自然之道那個推薦人是誰,她了站起來,拿著合同,深吸氣,彎腰,“謝謝官總。”


    官澤逸伸出手,握住顧寧的手心,臉上是生意人一貫的笑容:“希望我們以後不再是上下屬的關係,而是朋友和搭檔。”


    “我也希望。”她臉上笑意淡淡。


    中午在公司的食堂用過餐,顧寧準備睡小會兒,這些日子懶散慣了,突然忙碌起來,精神力便顯得有些跟不上,剛趴下,座位上麵的電話便響起來了。


    “喂,你好,官商文化有限公司舞美設計師顧寧,請問您找哪位?”


    “顧寧啊,回來吧,我想你了。”電話那頭傳來一把慵懶的聲音,拖得老長,纏纏綿綿的,叫人心癢癢,他像是剛睡醒。


    顧寧瞬間便能想到這人趴在床邊上,伸著懶腰,隨便一個動作和笑容,便能勾人心惑的樣子,耳根紅了紅:“傅少,你能別鬧嗎?我在上班。”


    “我知道呀,”傅紹卿半靠在門欄上,目光朝著客廳的方向望過去,一屋子的人嚴陣以待,緊張地盯著他。


    他笑了笑,仿佛客廳裏冒出來的一群戴著大蓋帽的人,不是衝著自己而來的,態度依然悠閑的叫人恨得磨牙:“我就是想告訴你一聲兒,我想你了。”


    “嗯嗯嗯,”顧寧低聲含糊的答應,知道這個時候不打發這位祖宗,他纏起來一準就沒完,匆匆說道,“我也想你了。”


    “嗯,那我掛了。”傅紹卿聽見她說想自己,雙眼微微一亮,笑著關了電話,扔給管家。


    傅紹卿邁著步子走到客廳中間,目光在客廳內環視一周,掃過一張張嚴肅的臉,最後停在其中一人拿著的逮捕令上。


    他伸出雙手,精致的手腕骨骼優美,任由人銬上,臉上笑意轉冷:“挺有本事的,我跟你們走,我倒是想看看,是誰膽子大的敢在太子爺頭上動土!”


    顧寧手裏聽筒擱下來沒有三秒鍾,電話又大聲地響個不停,她重新提了起來,不耐煩:“傅少,你又有什麽事情?”


    這次電話裏麵愣了愣,半秒之後,是前台同事甜美的聲音:“顧設計師,你有訪客。”


    前台同事已經說得特別委婉,顧寧到達會客室的時候,首先撞進眼的就是兩個大蓋帽,深呼吸一口,端著儀態,顧寧笑了笑:“兩位要喝茶嗎?”


    “顧寧,這是局裏的協助調查令,麻煩你務實回答我們幾個問題。”


    =========


    顧寧下班從公司離開,官澤逸熱情的邀請她共進晚餐,以慶祝未來合作愉快。


    顧寧以家中有事婉言拒絕,車子駛入錦瀾居,顧寧發現車庫的位置已經被人占據,她隻能將車停在外麵。


    “管家,家中有客人嗎?”進門換了拖鞋,將外衣脫掉掛在玄關處的衣架上,顧寧揚聲問了一句,一抬頭,便愣住了。


    客廳裏麵滿滿當當地坐著人,一如顧寧第一次見到傅家人一樣,傅老爺子拄著拐杖坐在最中央,傅母一臉不悅地坐在老爺子身邊,看見顧寧之後,一雙眼睛隻差沒有在顧寧的身上活生生地挖出洞來。


    傅紹君和溫贏也在,兩人坐在靠右的沙發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麽,另外左邊的一張沙發上坐著傅紹卿和另外一個穿著軍裝的年長男人。


    顧寧眼尖,看見傅紹卿的手腕上有被鐵扣勒紅的痕跡,他低著頭,瞟見顧寧進來,眉眼之中沒有過多的情緒,收回目光,隻管注視著自己的手尖。


    “爸,媽,我回來了。”顧寧對著屋內的長輩行禮,深深的鞠躬,站過去。


    “顧寧,你回來的剛好,坐下來吧,我們正在跟陸伯父商量事情。”傅老爺子似乎十分疲倦,說一句話出來,後麵便接著一口歎氣:“老陸,事到如今,隻有麻煩你幫我想想辦法了。”


    顧寧聽見老爺子這句話說得不對勁,抬頭目光看向坐在對麵的傅紹君,隻見他衣著得體,靜靜地坐著,嘴角翹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似乎是覺察到顧寧的目光,傅紹君偏頭一轉,看向顧寧。


    顧寧立刻收回了目光。


    “老爺,紹卿都說了他跟這件事情完全沒有關係,他早就已經打發走那個叫程茹心的女人,兩個人之間沒有聯係了,你怎麽寧願相信外麵那些人胡說八道,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兒子呢!”宋梅坐立難安,眼中滿是焦急。


    “你叫我怎麽相信他!”傅老爺子手中的木拐杖拄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要不是我找老沈幫忙,他現在還在警局裏麵出不來,人家證據都擺在麵前了,他連個能為自己作證的證人都沒有,還大鬧警局,跟人家打起來!像什麽話!”


    顧寧輕輕地轉頭過去,看見傅紹卿額頭上的確有傷,嘴角也有些淤青發紫。母眼寧床發。


    對麵傅紹君傾了傾身體說道:“爸,這件案子,警方那邊還沒有落案,之所以懷疑老二和這件案子有關聯,也是走的正常的程序,畢竟程茹心死的時候,老二沒有人證,另外,也有知情人匿名提供線索表示,老二之前的確威脅過程茹心。”


    顧寧捏著手指尖,手心裏漸漸地出了汗。


    傅紹君說到這裏的時候,微微一笑,目光在顧寧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接著說道:“當然了,我也相信老二不會殺人,他雖然頑劣了一點,但是還是曉得分寸的。”


    客廳裏麵一片靜默,顧寧甚至覺得連呼吸都變得凝重,空氣粘稠地仿佛撥不動一般。


    傅紹卿捏著手腕上的紅印子,一向口齒伶俐的他此時沉默的和平常不像是一個人。


    最後還是傅老爺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打斷了這讓人窒息的沉默,:“不讓他吃點苦,受點難,他總是以為這人世間是供你遊玩的,沒個成年人的樣子,老沈,我就把這不肖子交給你了!”


    軍官打扮的中年副將點點頭,伸手拍了拍傅紹卿的肩膀,笑道,“我們家臣喆和傅少是從小一起玩大的,傅少去了部隊裏,還能和臣喆做個伴,傅老你放心,不會辛苦他的。”


    傅紹卿的肩膀塌下去兩下,還是沒作聲。


    顧寧這一怔,老爺子怎麽又把前一段時間才說過的去部隊的事情提上日程表了,而且這一次,連沈副將都請到家裏來了,不像隻是說著嚇嚇傅紹卿而已。


    “不肖子,你跟我來!”傅老爺子起身,拄著拐杖站了起來,沈副將以前跟隨傅老習慣了,起身去扶,傅紹卿跟在兩個長輩後麵,耷拉著腦袋進了書房。


    傅母一看傅老爺子這陣仗,知道自己再說什麽也沒有用,當著幾個小輩的麵,低頭拭去眼角隱隱地淚花,由管家扶著也離開了。


    客廳裏麵一時之間,隻剩下傅紹君,溫贏,和顧寧。


    顧寧捏著手指尖,思緒還沒有從傅紹卿突然要去部隊這件事情裏麵晃過神來,之前傅老爺子也不是沒有有提起過,但是後來被傅母軟磨硬泡,嘴皮子磨薄了一層,總算是把這事壓下去了,卻沒有料到,這個節骨眼上,又被提了出來。


    “溫贏,去換壺茶過來。”傅紹君俯身,捏著杯子,在茶幾上麵磕了磕。


    “這種事情,讓傭人來……”溫贏話說到一半,驀然抬頭窺見傅紹君眸子裏的情緒,她識趣的站起身來,妖嬈的扭著腰繞過茶幾,特意從顧寧的身前經過,彎腰端起茶盤,語調陰陽怪氣:“我去換壺茶。”


    支走了溫贏,傅紹君雙手交叉,握在身前,撐在膝蓋上,低頭沉吟的片刻,然後開口:“顧寧……”


    顧寧幾乎是同時開口:“大哥……”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又是異口同聲。


    顧寧捏著手指尖,兩隻手垂放在兩腿側邊,輕輕一笑,臉上表情清淡:“大哥,長者為先,還是你先說吧。”


    傅紹君點點頭,也不客氣,吐出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情緒:“老二這一次一定會被老爺子送去部隊,可能是三年或者是五年說不定,這對你而言,是一個好機會,就算你現在提出過分的要求,老爺子也不會怪你,隻會覺得是老二的不對。”


    傅紹君說完,顧寧還沒有來得及接話,他又加了一句:“官澤逸那邊,時間也比較緊,你自己好好的考慮一下,我要說的就這麽多,要怎麽選擇,還是看你的意願。”


    顧寧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後目光下垂,平靜地注視著擺在麵前的那杯茶,一杯茶快被她看出花來的時候,她開口,“大哥都覺得是過分的要求,又怎麽覺得爸不會怪我呢?”


    傅紹君卻笑了:“我還是那句話,若是你覺得過分,那便過分,你覺得不過分,那就不過分,重要的不是過程,而是結果,不是嗎?”


    顧寧深呼吸一口,雙目沒有焦距,“大哥,我要是提出和傅紹卿離婚,對你有什麽好處?”


    傅紹君滿意的展開雙臂,依靠在沙發上,雙手枕著伸到頸子後麵,“這不是你要管的事情,你隻需要知道,你能順利的拿到顧家的遺產,我在暗中為你出了不少力,現在你和老二離婚,你從中獲益,我也可以從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我們兩個人是一個戰線上的同伴,這就夠了。”


    顧寧望著對麵意氣風發的傅家大哥,傅紹卿是,這個男人也是,他們每個人都自以為可以將別人的內心看透,到底是誰給了他們這個權利讓他們這麽囂張。


    顧寧站了起來,她沒有其他的動作,整個人站在那裏,像是一根筆直的銀杏樹:“大哥,我不會和傅紹卿離婚,至少不是現在,也不會是為了分得傅家的財產。”


    她抬腳離開,看著傅紹君臉上微變的神色,淡淡的笑了,像是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我知道你想問我原因,我可以明白的告訴你,沒有任何的原因,隻是我不想再做任何人的棋子。”


    傅紹君臉上的笑意立刻凝固,聲音也變得低沉了許多:“顧寧,你想清楚!”


    “大哥,”顧寧駐足,看見溫贏已經端著茶杯走過來,轉身平靜地看著傅紹君,一字一句的說道:“你能毫無所謂的讓溫贏勾引傅紹卿,可以毫不猶豫地讓程茹心香消玉殞,你怎麽能保證,下一次被你拈在手中利用的人,不是我呢?”


    她頭也不回的離開,“而且,大哥和弟媳從來都不可能站在同一戰線上,這個常識,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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