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水宸如期帶著後宮諸人到華清宮。(.好看的小說)這華清宮離京城不過二百餘裏地,若騎快馬當日便可到,可如今去的皆是些後宮弱質女人,單隻車轎便有上百輛,還有數十輛大車,隊伍浩浩蕩蕩蔓延了幾百裏地,水溶領著文武百官送出京城方才回來。


    水溶令眾人退去,迫不及待便往黛玉這裏來。見黛玉正裹著狐狸毛衣服在園子裏看人掃積雪呢。因水溶見黛玉那裏人少了些,紫鵑父母又皆已年邁,索性從自己府裏叫了幾個信得過的家人過來,又將附近兩個宅子也一並買下,連成一體,院子便大了許多。見他過來,黛玉迎了上來,微微笑道:“你怎麽來了?不是今日皇上他們啟程了嗎?你不用去照料嗎?”


    水溶將她披風拉了拉,又係緊了些,“這外頭風大雪大的,你不在屋裏頭老實呆著,怎麽又跑到外頭來?剛送了父皇他們離開,我一沒事就過來找你,這些日子你隻顧忙著陪母妃,好些時候沒和你好好說說話了,一定是將我忘了。”


    黛玉笑道:“你竟胡說,皇貴妃不是你母妃嗎,你有正事要做,自然我就去陪著啦!好了,你也別抱怨了,我知道你要來,早起就讓紫鵑燉了你愛吃的口磨肥雞。隻怕這時候也好了,你到裏頭歇歇,去去寒氣,我讓紫鵑去看看。”


    水溶拉著她的手,雖然也籠了手爐,可黛玉的手還是冰冰涼涼了,水溶把她的手拉到胸前,嗬了口暖氣,帶些埋怨:“你看看,手這樣涼,這屋外頭也沒什麽可看的。隻在這裏做什麽。我們一塊進去吧,等開了春,我們在這園子裏種些花木,到時我們再來看。”


    二人相攜進了屋,一股暖氣撲麵而來,紫鵑笑著迎出來,幫著把黛玉的披風取下,拍了拍放在一邊,水溶自己將披風取下,紫鵑笑道:“王爺可過來了。姑娘在外頭等了一上午,我們怎麽勸都不肯進來,這下總算進來了。早起燉下的湯也差不多好了。王爺和姑娘說說話,我再去弄幾個菜就好。”


    雪雁這時也端了茶上來,見了水溶便忍不住問道:“王爺,昨兒紫鵑姐姐回來和我說姑娘的藥裏被做了手腳,是不是真的?”


    “你這蹄子。不是和你說了嗎,秦院判也沒有下結論,你自去忙你的,又來饒舌做什麽。”黛玉啐道。


    雪雁卻不肯罷休,依舊對水溶道:“王爺,我知道怎麽回事。必定是他們那些人做的手腳。。。”


    “住口,休得胡說。”黛玉連忙阻止。


    水溶卻起了心,忙道:“你就讓她說完就是。這裏又沒有別人,說的對不對也不沒關係。雪雁,你且說說看。”


    雪雁看了看黛玉:“我知道姑娘不願說,可姑娘也忍了這麽些日子,別的也就算了。可姑娘畢竟沒礙著他們什麽,他們竟下這樣的狠手。王爺。您不知道,自從我們姑娘到賈家後,那邊二太太就百般刁難。後來她娘家妹妹也進了京,就越發看我們家姑娘不順眼了。是了,我說姑娘從前小時候在家時身子雖然弱些可也還不至於後來這樣,後來在賈府時,特別是進了大觀園,姑娘更是藥不離口,可不論換了多少大夫也總看不好姑娘的病。原來竟是藥裏出了岔子,這還不得要越吃越糟了。”


    黛玉見她一氣說了一大通,瞪了她一眼,道:“你慢些說不成,一口氣說了這麽許多,也不怕噎著自己?”


    “我倒是想慢慢說來著,又怕說慢了又被姑娘罵了回來。”雪雁衝她做了鬼臉:“還是索性一口氣說完的好,就算是要挨罵,也好過話說了半截子。”


    黛玉倒被她慪笑了,哭笑不得:“罷了,說的好可憐見的,你且讓他給評評理,看你有一丁點兒怕我的沒有?”說著便推水溶,讓他說話。


    水溶見她主仆二人絆嘴,倒覺得有些趣味,含笑在一旁看著,見黛玉推他,方才道:“若依我說,這雪雁也是一心為主了,可說起這怕來,隻怕還談不上。”


    雪雁卻不買帳,撇撇嘴道:“算了吧,讓王爺評理?隻怕姑娘說太陽從西邊升起,王爺也會說很對了。”


    水溶點著雪雁道:“好丫頭,竟敢如此說本王,這朝裏朝外隻怕你是第一個!罷了,本王不與你計較,你去弄幾個你們這裏的私房菜來孝敬本王便罷了,否則本王可不輕饒了你,定要治你個輕慢之罪。”


    雪雁笑著答道:“是,謹遵王爺吩咐。”便自去與紫鵑忙去了,隻憑他二人自便。


    水溶卻也不再多說什麽,隻撿了她喜歡的事情來說,不過是問問這幾日在宮中的情形,又笑道:“父皇倒是清閑得很,近了年關,宮裏宮外多少事要忙的,他一下子倒是推了個幹淨。”


    黛玉想了想道:“我聽娘娘說了,宮裏娘娘們大都一起跟了去,這宮外還好些,宮裏誰照料著呢?大年下的,那麽些事要忙,難不成也讓你管著?”


    “你還不知道吧,昨兒皇後娘娘剛剛說她鳳體違和,便不跟著父皇一同去了,這後宮有皇後娘娘看著,自然也就亂不了。”水溶將身子靠在美人榻上,想讓自己輕鬆些,可明顯眉宇間卻有揮之不去的煩憂。


    黛玉站起身來走到窗下,窗下的長桌上擱著兩盆金盞銀台的水仙,最是普通的品種,可卻是骨格清奇,盈盈獨立,被屋裏暖氣一熏,香氣越往深幽裏去。黃蕊、白花在綠色莖葉的襯托下竟有著男子幹脆簡單的熱情。黛玉悄然笑道:“無論如何,如今皇上將朝政交與的是王爺,而不是皇後娘娘;至於後宮,不過是一些寂寞女子的世界罷了。”


    水溶琢磨著這話,走過來,按住她的香肩:“你說的很是,我竟一時糊塗了。雖說她是不放心我才留下來的,我卻不能去擔心她,罷了,她留下也好,至少母妃那裏能少些紛擾。至於這裏,一個宮內、一個宮外,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無論是你,還是我,對於那裏而言,隻是一個過客而已。”


    黛玉莞爾一笑,指著水仙笑道:“這花雖然開得極好,隻可惜無論花葉還是根莖,卻是有毒的。若不然,我倒是喜歡極了它的香味。”


    水溶寵溺的看著她,用手指輕輕勾了下她的鼻子,“若是無毒,這水仙豈不又要被你摘了去,製成什麽東西了?我以前竟不知道,你竟是個小饞貓。你不知道,自從那天你進宮進獻給父皇那些糕點後,父皇可著勁兒讓宮裏禦膳房去做些新糕點,弄得禦膳房是叫苦不迭呢。說起來,我竟不知道你是何時預備下的?”


    黛玉一雙黑珍珠般的眼睛靈動地轉著,盈盈笑道:“其實也不是特意預備的,我素來喜歡以鮮花做成小菜,所以紫鵑她們常將一年四季的花木都收了。再者,所用的這些花木也都可入藥,沒有的,便盡往藥房裏去找便是了。倒是那水是我們收了幾日的露水才積下的。”


    水溶笑道:“原來如此,我說呢,你竟有未卜先知的本領不成。”二人說笑了一陣,黛玉躊躕著問道:“秦院判那裏有了消息沒有?”問罷,卻低下頭,似乎在逃避什麽一般。


    水溶歎了口氣,“昨兒秦院判一夜未眠,趕著將那藥弄了個清楚,今日一大早就來回了我。若是你不問,我也本不想告訴你。你那些藥裏給人摻了一種名叫‘醉紅顏’的毒藥。”


    “醉紅顏?”黛玉鄂然,這麽美麗的名字竟是一種害人的毒藥。


    “是的,若服用此藥,犯病時便臉若桃花,一片潮紅,故名醉紅顏,有些象是女兒癆的光景,人卻在極度衰弱中死去。便是大夫,也多以為是癆病。你若不是有那冰魚兒護持,隻怕早已難逃劫數。”水溶雖然不忍,可還是將實情說出來。


    “女兒癆?”黛玉一陣眩暈,虧得水溶早有準備,連忙伸手扶住,將她扶著坐下,黛玉虛弱地靠在椅背上,心中卻似乎有洶湧的狂潮,一波一波激蕩得心頭酸楚難言。便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得連腰也直不了,隻是俯在桌上不停的喘息,水溶又疼又憐,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勸道:“你也不必太過傷心,其實,其實事情也可能並不是象你想的那樣。”


    黛玉猛烈咳了一陣方才能稍稍停下來,蒼白的臉上並沒有一絲血色,嘴角卻隱隱有一絲鮮紅。


    酸楚之後便隻覺得胸口氣悶,直欲嘔吐出來,水溶忙倒了杯水,小心的扶住她,讓她喝下去。看她略有緩解,便將她摟在懷裏,似乎要將所有的溫暖都給她一般。黛玉你仰起蒼白的臉:“為什麽他們要這樣對我?我對她們並不曾有半點威脅!甚至,甚至先父當年去世時留下的百萬銀兩被挪來修那園子時,我都不再追究!為什麽他們這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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