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歎了口氣:“匹夫本無罪,懷璧其罪。(.)傻玉兒,你的美她,在那些仇恨你的人眼中便已是最大的一個罪責,更何況,你雖然沒有了父母,卻依舊有他們沒有的東西,譬如財富。你的存在,自然也就是他們心中一根無法拔除的刺,他們又如何不想盡辦法拔了它呢?還好天公見憐,讓我遇見了你。”


    黛玉在他懷裏抽泣起來,漸漸的抽泣轉為無聲的大哭。水溶也不相勸,隻是將她摟得越發緊了,任她的眼淚將自己的衣衫打濕。黛玉許是哭累了,慢慢平靜了下來,緊緊依偎著,他的懷抱溫暖而遼闊,便如鳥兒的天空一般,黛玉隻覺得重重心事俱放了下來,一切皆有了依靠一般。水溶喃喃道:“你放心,你付出的我都將讓他們數倍償還給你。”目光淩厲而決然。一旦接觸到黛玉的目光時,他卻又變得如此溫和,似乎要將一切都融化一般。


    過了許久,黛玉方才平靜下來,紅著臉掙脫他的懷抱。水溶看著她似梨花帶雨般的麵容,越發不忍,心中暗暗下了決心。黛玉見他隻盯著自己看,不免害羞道:“必是我如今醜極了,你才這樣看。”


    水溶笑道:“美人無論是顰是笑,皆是美的。我的玉兒更是美人中的美人,如何有醜這一說?”黛玉紅了臉,背過身去,叫紫鵑拿了水來。黛玉大這裏咳嗽大哭,早已驚動了紫鵑和雪雁,隻是不敢進來驚動罷了,如今見黛玉叫人,忙應聲去了。雪雁手上拿了香夷、脂粉等物,紫鵑卻用小盆捧了一盆水進來。紫鵑先用幹布替黛玉將衣服遮了,又試了試水溫,便要替黛玉淨麵。水溶卻道:“這些先放著。你們先出去吧。[]”


    紫鵑二人先是一楞,便相視一笑,依言出去。水溶卻自己擰幹了毛巾,黛玉又羞又急,待想逃避,卻被他按在椅上:“你隻聽話坐著才好,若不然,真叫了起來,他們進來我也是照樣替你擦臉的。”


    黛玉再沒有與一個男子如此親密相處過,臉紅得象夏日的石榴花一般。那樣耀眼。水溶小心地將她的淚痕拭去,如同撿拾著顆顆珍珠一般。水溶又看著黛玉勻了麵,一時又是從前那般光潔可人。水溶笑道:“今日就罷了。從今兒起,你可再不能象今天這樣哭了,你看看,我這身衣服可都廢了呢。再這樣的話,你可小心我要狠狠懲罰你呢。”


    “我倒想知道你要怎樣罰我!是不理我呢?還是不和我說話?或者幹脆把我這裏給吃窮了?”黛玉笑著。明媚的笑容俏皮而靈動,令人忍不住便想親近。


    水溶看得牙根恨得咬得緊緊的,可卻又拿她沒辦法,隻得慵懶地靠在椅上,一臉壞笑地看著她:“你這是吃定我了?吃準了我沒法子收拾你不成?”說完竟如離弦的箭一般,撲到她身邊。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迅速在她臉上輕輕吻了一下。黛玉又羞又惱,可心底卻有一絲隱隱的甜蜜。當下別過身去,“王爺隻拿我來開心,把我當成什麽了!”說著便用雙手捂著臉,雙肩微顫,似在哭泣一般。


    水溶立時慌了神。忙打著千,小心陪著不是:“好玉兒。你別惱了成不成,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惹你生氣。”打疊起萬般精神陪著不是。倒是黛玉先掌不住,放下手來:“罷了,罷了,看你這樣讓別人見了還當我如何會轄治你呢,我可當不起你這麽大的王爺這般陪禮。(.無彈窗廣告)”


    水溶見她露了笑容,方才放心,一回恍然大悟:“哦,原來你在戲弄我呢,我還以為你哭了呢!”便要欺身上來。


    黛玉眼尖,往旁邊輕輕一避讓,道:“你再這樣我可真生氣了!”水溶見她麵色不豫,知她必是動了氣,便也不敢胡鬧,隻得規規矩矩重又坐了下來。黛玉微覺發鬢有些散了,便自己進去籠了籠發髻,方才出來:“往後我們說話便是說話,若你再這般動手動腳,讓別人看見,可真真是不讓我活了。”


    從前在賈府時,寶玉與她自小廝混在一處,當時年紀小,也並沒有很多避忌,後來漸漸大了,黛玉總是遠著他,可寶玉卻並不在意,依舊如幼年時一般,黛玉雖說了幾回,也總不見他記著。後來被人撞見了幾次,惹得合府上下議論紛紛,其中雖有薛姨媽等推波助瀾,可到底也有自個不曾注意的原因。如今與水溶一處,雖說二人情投意合,卻不敢讓他有何輕浮之舉。


    水溶卻也明了,深悔自己方才孟浪,忙不迭地道:“你放心,玉兒,方才是我一時忘乎所以,今後再不這樣了。若不然,若不然,你狠狠打我兩個耳刮子就是,就是別不理我。”說完可憐巴巴地看著黛玉。


    二人這裏鬧了一陣,飯菜也俱已備齊,便一道過來用了飯。水溶因如今不比從前逍遙自在,吃過飯便隻得去了。黛玉卻叫了紫鵑、雪雁兩個進來:“往後王爺來時你們不必回避,隻在一旁侍候就是。”


    雪雁一邊收拾著東西嘴裏一邊道:“姑娘和王爺說話,我們在一旁隻怕有些不方便吧。”


    紫鵑看了看黛玉臉色,連忙推了推她,雪雁不滿地道:“紫鵑姐姐你推我幹什麽,平日不是你讓我別隻攔在姑娘和王爺中間的嗎?”


    黛玉深深看了眼紫鵑,紫鵑有些慌亂,連忙道:“姑娘,我不知道姑娘不喜歡我們出去,如今姑娘既然這麽吩咐了,我們往後注意些就是了。”


    黛玉歎了口氣,軟言道:“我也不是怪你們,從前我也是不在意的,隻是如今他是王爺,我與他糾絆在一處已是有些麻煩,若再有些風言風語,不但是我,便是王爺自己,隻怕也有許多麻煩。他不比別人,這朝裏朝外宮裏宮外有多少眼睛在盯著,即便是清清靜靜一點事沒有,也有人要生出多少事來。在自己家裏還好些,若是在外頭一時不注意帶出個一點半點的,豈不是要落人口舌?”黛玉其實心中還有另一層擔心,隻怕純皇貴妃看著自己二人如此親密也不會很高興。


    紫鵑雪雁二人連忙答應。黛玉揮了揮手,讓她們出去,紫鵑歎了口氣,自去做事,雪雁卻磨磨蹭蹭,黛玉見了搖搖頭歎道:“你還有什麽話要說不成?”


    雪雁看著黛玉,眼中似乎有一種無奈,這是黛玉與水溶交往以來許久都不曾有的,雪雁琢磨了一陣,方才問:“姑娘,你是不是和王爺吵架了?”


    黛玉搖搖頭,雪雁又道:“隻是姑娘今兒怎麽好好的又傷起心來了?剛才王爺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又傷起心來。”


    黛玉並不回答,靜靜站起身來,走到案前的水仙跟前,水仙依舊在靜靜開著,散發出好聞的味道,花是如此簡單,若做人也能如此簡單這世間是是不是會少了許多多算計,是不是會少了許多的爭權奪利?


    雪雁見她默不作聲,也默默跟在她後麵,對黛玉道:“姑娘,這花被炭火一熏越發好了。記得從前我們在那府裏時,有一年琴姑娘也送了姑娘一盆這花,隻是開的似乎也沒有這個好。”


    黛玉笑了笑,笑容中滿滿地都是無法揮去寂寥:“那裏有幾個是真心?便是花也許也能感知,可是我卻不知道,雪雁,你說我是不是太傻,在那裏住了這麽些年,竟然不知道有人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時時刻刻盼著自己死去。是舅母?是薛姨媽?還是外祖母?雪雁,你能不能告訴我她們待我還有幾分真心?我還能信誰呢?”說著,竟又咳了起來。


    雪雁輕輕替她拍著,“姑娘,如今一切都好了,姑娘就不要想那麽多了。至於是誰害姑娘的,我相信王爺會弄清楚的。等查到了,我第一個不放過她。”說著將手握成拳頭,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


    “罷了,你怎麽不放過他?我倒沒你這麽生氣了,看你這模樣,還真有個俠女的模樣。”黛玉抿著嘴微微露了點笑。


    當夜,黛玉卻隻在燈下癡癡看著,也不知道她心裏想什麽。紫鵑、雪雁二人也不敢深勸,隻是陪著,漸漸二人竟也抽泣起來,紫鵑勉強笑道:“我們這是做什麽,好好的進來陪姑娘的,怎麽也跟著姑娘傷起心來。姑娘這許久也沒這樣哭了,今兒哭一哭倒好,把心裏的委屈都哭出來也就好了。”黛玉見夜也已有些深了,便也道:“你們快去睡吧,我再坐坐便也就睡了。”


    紫鵑兩個雖不放心,可也不敢違拗,隻得掩門出去。好容易見她房裏的燈熄了,紫鵑雪雁二人便時不時進來探視,雖然見黛玉隻安穩的裹著杏綾紅錦被躺著,紫鵑替她掖了掖被角,掌著燈正要離開,卻看見她的眼角滲出一顆晶瑩的淚珠。紫鵑搖搖頭,伸出手來想替她拭去,卻又將手縮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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