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婉轉笑道:“你還不如幹脆說我難侍候就是了,哼,我就是小性子,你能拿我怎麽樣!”說完揚起小臉,一副刁鑽古怪的模樣。水溶又恨又愛,情不自禁俯下身去,黛玉卻從他的臂彎逃了出去:“我們坐著好好說話就是,又跑過來做什麽?”


    水溶無奈地笑道:“你倒是防得我嚴實,好,好,我們好好坐著說話就是。對了,你也嚐嚐我這裏的茶。”黛玉吃吃笑道:“你倒是大方的很呢,我再怎麽著也是客人吧,客人來了這麽久連口茶也沒讓喝,還說是特特地把我接來呢。”


    水溶笑道:“越發刁蠻了!你先看看再說不遲。”說著,擊了兩下掌,便有二個紅衣侍女,一個捧著茶托,一個卻捧了疊花朵進來。黛玉先端起一杯茶,梅香四溢,色澤淡雅,最奇的是杯中竟有朵梅花花蕾在茶中浮動。黛玉大感驚奇,抬頭問水溶道:“茶中放了梅花不成?”


    水溶含笑道:“你把茶喝完便知道了。黛玉撥弄著她那烏黑而纖細的長發,一麵盈盈笑道:“這竟是把我當成牛呢?這這杯子雖不大,可要一口氣喝光,卻也不易。”


    水溶將手中杯子放在桌上,歎著氣笑道:“說你難伺候你還不認,我讓你慢慢喝,誰讓你一口氣喝完它。”黛玉便紅了臉了,含羞嗔道:“誰讓你不說清楚的,盡讓人誤會。”


    水溶搖搖頭,卻是不語。黛玉也掩飾著拿起杯子,慢慢呷了一口。見那見那梅花似乎在慢慢綻放一般,煞是神奇。黛玉笑道:“你這杯子倒是有些意思,這花朵竟象真的一般,真不知是如何做的。


    水溶見她誇獎,有些得意。洋洋自得道:“我說有好東西讓你瞧,你還不信。隻是這是如何做到的我卻是也不知道!因前兒在外頭見了,覺得有趣,想著你必會喜歡,便讓人帶了回來。你若覺得好便隻管留著,喜歡時拿出來用用,倒也可以消磨些時日。”


    黛玉笑了不答,隻是看著那朵梅花,隨著杯中茶水減少慢慢綻開,花開花謝竟在它這一杯之間。不由佩服工匠的匠心獨運。這時,又有一名侍女手裏捧的一瓶晶瑩剔透的不知是何花木進來。黛玉遠遠望去,隻覺恰如冰玉雕成一般。卻又栩栩如生,葉片青翠而通透,心內大奇,正要讓她拿近來細看,水溶卻又道:“隻放在外頭便是。這裏太暖和。隻怕就化了?”


    “化了,難道這就是冰塊雕成的不成?冰塊拿來綠色的?這樹枝卻又是棕黑色的?必是你哄我呢?”黛玉搖著頭隻是不肯相信。


    水溶笑道:“你方才吃了虧還是不信?倘若真不信,不如我們兩個賭上一賭。這真是用冰做成的呢!若是你輸了,你可得依我一件事。”


    黛玉歪著頭笑道:“賭就賭,誰還怕你不成。隻是你若輸了該如何給我呢?”


    水溶笑道:“但凡我有的你隻管開口便是。”


    “罷了,我那裏早都是你的東西了。再搬隻怕連你的王府都給搬來了。”黛玉搖著頭笑著道:“這樣吧,幹脆你也答應我一件事情如何。”


    水溶摸了摸她的發梢,寵溺地笑道:“就依你吧!”


    水溶替黛玉披上鶴衾。陪著黛玉走到外間,黛玉近前看時,竟是一枝青翠的冬青,雖是冬日,卻仍不失色澤。上頭綴滿著點點雪花。竟似那冬青開出了冰花一般,更奇的是。星星點點的雪花兒布滿枝叉,大小不一且形狀不同的冰花竟沒有一朵相同的。黛玉回眸笑道:“你這是怎麽做出來的?難不成真是用冰塊一片片雕出來的不成?這太費功夫不說,略吹口暖氣便將這冰花兒吹化了,隻怕雕了幾日也難雕成這麽一樹吧!”


    水溶笑道:“這下你該認輸了吧!若是你認輸我就將這法子告訴你,讓你也學著做去,隻要天在下雪,要多少做不得?”


    黛玉看他說的這般容易,必是用了投巧的法子,不會這般耗工費力,心中一動若有所思,便搖搖頭道:“罷了,誰稀罕你教,你不說我也知道。[]我猜必是你先挑了那色彩勻淨的冬青枝,早早就放在雪地裏。趁著下雪時,讓那雪花。隨意散落在了枝頭上,這樣雪花原本的形狀便分毫未變都留在枝上,自然比那些雪珠更好看些。”


    水溶雙手一拍,朗聲笑道:“原來竟讓你猜對了,真是這樣做的呢!隻是你雖然猜對了,可是畢竟也是輸了。我倒要想一想該讓你做什麽事才好。”


    黛玉卻雙手拿著那冬青枝,直舍不得放。可畢竟人的氣息有些溫暖,那些雪花原是經不得一絲暖氣的,竟化成水去,一點一點的往下滴。黛玉歎道:“到底不能留長久。這屋裏畢竟比外頭還是要暖和多了,也罷,還是放到屋外去吧!”一麵又對水溶道:“你竟不講道理呢,誰說你贏了呢?你隻說這是冰雕成的,且不說這冬青不是做的,原是天然生長在外頭的,就是這雪花兒也並不是冰雕的,也一應都是天然的。雖說是用了些心力,可畢竟也依舊是天然雕琢而成,並非人力可為。按這麽說來,竟是我說的更對些才是。況且題又是你出的,應該算是我贏了才對。”


    水溶輕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了笑道:“就數你能說會道,生生把這一輸了的事也給說贏了。好,你贏就你贏吧!隻是你倒是想出件事情來讓我做做”


    原來水黛二人自相識以來,黛玉竟甚少求著水溶做什麽,水溶雖早存了這段心,可惜黛玉總不開口,所以今日雖然輸了賭注,心中卻是高興。巴不得黛玉提些要求,自己好博美人一笑。


    黛玉見他毫無慍惱之意,竟有些高興之態,心裏倒有些失望,歪著頭想了半日竟想不出要讓他去做什麽,隻得笑道:“罷了,這急匆匆地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出要你做什麽來。這樣吧,幹脆這筆帳先記著,等來日我想起來時再說。”


    水溶略略有些失望,卻也是轉瞬即逝間,便又笑道:“隨你吧,隻要你高興就好。”因怕黛玉怕冷,將她的手拉過來,竟是又冰又冷,水溶暗暗後悔,不該拉著她看那冰枝,忙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雙手間,拉到胸前,嗬了口暖氣,又替她使勁搓著:“這一不注意又該著了涼。”說著又拉著黛玉回到裏間。因見黛玉喜歡那冰枝,又令人將那事先預備下沾滿雪花的冬青枝悉數取來,插在玉瓶中,都放在屋外,隔著玻璃細細賞著。二人烤著火,賞著外頭的雪景,襯著滿園映雪紅梅,倒也別有意趣。


    黛玉笑道:“可惜我的身子不行,若是雲妹妹在時,必要嚷著到外頭堆個雪人呢。”


    “雲妹妹?這又是哪家的姑娘,我記得賈府中的姑娘都是以春為名,並沒有名字中有雲的姑娘啊?”水溶隨手拈了朵梅花狀的雲片糕起來,咬了一口,品嚐著其中的甜味,隨口問道。


    黛玉俊眼微閃,盈盈笑道:“當時園子裏住著好幾家的姑娘呢,你哪裏知道的那般詳細。說起來這雲姑娘原也非一般人家的女子,是如今史候家的侄女,原是外祖母娘家的侄孫女兒,因她父母早逝,也常接進園子裏與我們一道玩耍。她每每來時,大半時間都是和我住在一處,所以情份比別人格外好些。她最是喜歡說笑,若你見了她,必定覺得有趣。”


    水溶見她說得眉飛色舞,心裏竟隱隱有些不是味兒,當下賭氣道:“你怎麽說起她比說起我還要高興些,難道比我還有趣嗎?”


    黛玉一楞,方又心中暗笑,偏要故意氣他,於是又道:“你不知道,我們那裏還有個琴姑娘,最是漂亮了。園子裏的姑娘都比不上她,老太太一見,就立逼著二太太認她做幹女兒,她也和我要好,每每隻叫我姐姐。”


    果然水溶氣道:“你就是個人見人愛的,不成,這些姐姐妹妹的你以後都別見了,見了她們你就該把我忘在腦後了。”卻見黛玉在那裏用絹子捂著嘴偷偷笑呢,這才明白她是故意要惹自己生氣。氣的欺上身去,就要來嗬她的癢兒,黛玉素來怕癢,還沒等他的手碰到,便笑個不停,嘴裏討饒道:“好王爺,您饒了我這遭吧,我再不敢了。”


    水溶怕她笑岔了氣,隻得將她放開,黛玉這才坐直了身子,抿了抿有些鬆散的秀發,笑道:“還是個王爺呢,竟吃起兩個小女子的醋來,也不怕別人笑話。”


    “好啊,剛饒過你,你說的越發狠了!看我怎麽收拾你!”水溶恨得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卻又顧著她的身子,不敢太過招惹,隻是賭氣道:“既然那裏那麽好,你怎麽不回去?就是那府裏如今少了些銀錢,我也可以讓人貼補,我這麽個堂堂王爺,這點錢還是出的起的。”話方才出口便後悔了,若黛玉不是給逼到無路可走之絕境,她一個女孩子家如何會連夜逃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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