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水宸果然回了宮,水溶等自然又是一番忙亂,將這些日子朝中之事一一稟明,其實原也並沒有什麽大事,不過是些日常之事,水宸耐著性子聽他說完,手上的奏章往桌上一放,身子往椅子背後靠著,讓自己坐得舒服些,笑道:“這些你自己作主就好,我也聽說了些,你這些事都處置得很好。溶兒,你知道嗎,這些日子我在那邊過得可是舒心的很,我想想啊,我有多少時候沒有這麽舒服過了,嗯,自從我登基後就沒試過這麽輕鬆過了。溶兒,幹脆等你明年大婚後我就傳位給你,好不好?”


    水溶苦著臉:“父皇這不太好吧,我上頭還有二皇兄呢,再說了,我還想著和玉兒一起到各處去走走呢。”


    水宸忙道:“你小子倒是會偷懶,你那哥哥的稟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若真把這天下交給他去,還不知道會被他禍害成什麽樣子,再說了,你母妃的心思你我也都知道,你向來孝順,難道忍心看著她不開心?若我真將這皇位傳給了濘兒,我在一日還好些,若有一日我駕崩了,你們母子二人豈不是人家案上魚肉?就算你自己無所謂,難道你就想看著玉兒和你一起顛沛流離居無定所?這些日子我不在宮中你也該看出些端倪,若不是為了製約你,皇後如何會特意留在京城?我雖然人不在這裏,可心還留了一半在這裏,她這些日子可是沒閑著,和幾個異姓王爺走的可是近的很,也不知道有什麽圖謀。”水宸冷笑著,眼裏透出股森冷的意味。


    水溶如何不知這些道理,隻是他性子素來閑散,本不願為俗事所拘。偏黛玉也是個如閑雲野鶴般的人物,倒是有些為難。當下默然不語,水宸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是無意,可別人可是上心的很呢。今日我和你說的你回去好好惦量一下,你母親那裏也不用告訴她,省得她又該胡思亂想。”


    水溶從水宸這裏出來往純皇貴妃這裏來,一路上,雖有宮人早將積雪掃去,可是柳絮般的雪紛紛揚揚落下,傾刻間便又將剛剛掃過的地方覆蓋上。水溶在路上留下一連串深深淺淺的腳印,便如同他此時的心境一般。不自覺間便到了怡景宮外,正巧吟香帶著幾個小宮女拿了些東西往外頭走。見他來了,連忙上前見禮,水溶見她們手上都拿著些東西,心下納悶:“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大冬天的要搬家不成?”


    吟香笑道:“瞧王爺說的,娘娘說這回好歹是從外頭走了一遭回來。宮裏也還有些姐妹沒往外頭去的,多少都要送些東西過去,也算是出了趟門呢。她們是往那些貴人主子那裏送去的,元妃娘娘的那份我親自送過去,還有皇後娘娘那裏另備了一份,明兒娘娘親自送過去。皇後娘娘留在宮裏操勞。娘娘怎麽著也該盡些心意才是。”


    水溶對這些並不在意,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又問道:“母妃可在裏頭?”


    吟香忙道:“在裏頭和陳妃她們說話呢!娘娘隻當王爺今兒不會過來了。要不我進去通報一聲?”


    水溶一邊往裏走一邊道:“不必了。我自己進去就行了。”一時進來,果然陳妃等幾個小妃子都在這裏,正在那裏圍著暖爐說笑呢,見他來了,忙都起來見禮。這裏除了陳妃外。原都是在嬪位以下,故此都不敢坐。純皇貴妃笑道:“大家都坐吧。他是小輩,姐妹們原不必太拘束的。陳妃,你也是,你是看著他長大的,怎麽倒也站著呢?”


    陳妃忙道:“話雖如此,可如今四王爺可是不同以往了,再不是從前那個小孩子。[]姐姐真是好福氣,你看,二王爺雖然比他大了幾歲,可皇上偏把這朝政交給他代管著,說句不該說的,今兒我們見了隻是站著說話罷了,說不定再過些日子我們見了王爺就該下跪了呢。”說著便用手絹握著嘴“吃吃”笑著。


    純皇貴妃聽著心中大為得意,笑了笑道:“這陳妃妹妹就愛說笑話,二王爺不是隨駕去了別宮嗎,老四又不肯去,當然要替皇上多做些事了,這也沒什麽奇的。二王爺能隨皇上聖駕在外這才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呢。”


    陳妃笑道:“純姐姐就別謙虛了,如今宮裏宮外誰不說四王爺的好呢,將來我們家馨兒還要多仰仗四王爺呢。”這陳妃膝下並無皇子,唯有一個公主而已,閨名正是水馨,平日的寵愛原也不多,故此常在純皇貴妃這裏奉承。


    純皇貴妃忙道:“什麽照應不照應的,他們原是親兄妹,當哥哥的不關照著自己親妹子又關照誰去。你說是不是啊,溶兒?”


    水溶也笑道:“陳娘娘太過客氣了,馨兒那麽可愛,誰見了不喜歡?幾位娘娘怎麽今日得空到母妃這裏說話?”


    陳妃等笑道:“娘娘昨兒回來,原本我們就想過來的,可又怕娘娘累著,今兒看天氣不錯,就約著過來了。我雖然也是一起隨駕去了,可也有姐妹不曾去的,一塊兒約著過來看看,順道也聽純姐姐說些新鮮事兒,也算是長長見識了。”


    水溶微微笑了笑:“看來是本王來得不巧了,難得幾位娘娘在母妃這裏說話,打擾你們的雅興了,我原也沒什麽事,不過是剛巧在父皇那裏說話完,看著天色還早便過來請安。”


    “到底是四王爺有孝心這才常到純姐姐這裏請安,”陳妃撫了撫發間的翡翠玉釵,笑了笑:“我們也來了不少時候,也該回去了,再遲隻怕馨兒又該要找人了。”眾人見她要走,便也紛紛先辭。


    水溶忙道:“幾位姨娘怎麽就這麽走了?這不是越發顯得我來得不是時候嗎?左右我也沒事,不如。。。”


    不待水溶說完,陳妃便笑道:“王爺太客氣了,我們倒是常來的,倒是王爺難得進宮呢,再說純姐姐這一個多月沒回來,你們母子原該多敘敘話的。對了,聽說王爺如今得了個紅顏知己,才貌皆是極好的,不如什麽時候帶進宮來,也讓我們開開眼。”


    純皇貴妃忙笑道:“陳妹妹哪裏聽來的閑言,不過是從前溶兒救過她幾回罷了,本宮看著她為人倒還伶俐,也就召了她進了幾回宮,不過是因為宮裏天長日久,百無聊奈,叫個女孩子進來也好解解悶罷了,並不是溶兒的什麽紅顏知己。”


    水溶見她這麽說頗感意外,忙道:“母妃,”純皇貴妃卻使了個眼色,讓他不要往下說,端起茶來,微微抿了一口笑道:“既然幾位妹妹家裏都還有事,姐姐也不虛留了,你們各自都散了吧。如今雪天路滑,姐妹們都要小心些才好。”


    “多謝純皇貴妃關愛。嬪妾告辭。”眾人異口同聲道。


    水溶見人已散了,心裏記掛著方才純皇貴妃說的那句話,忙不迭地道:“母妃,你剛才為什麽這麽說啊?”


    “什麽這麽說那麽說的?溶兒,你幾時也學起那些不爭氣的說起這沒頭沒腦的話來?我方才說了那麽些話,你說的是哪句啊?”純皇貴妃將手腕上的珠串褪了下來,慢條斯理地道:“這珠子是你父皇特意從南海尋來的,好是極好的,若是放在外頭,隻怕一粒珠子幾千兩銀子也是尋不來的,可惜太沉了些,我戴了一日隻覺得這手啊沉得都抬不起來了,哎,雖是寶貝,可不趁手也隻能算了。”


    後頭說的這些水溶卻是沒有在意,隻是忙忙地道:“母妃,你幹嘛說玉兒隻是普通朋友?”


    純皇貴妃見她如今隻叫“玉兒”卻連林姑娘也不叫了,不由眼皮略跳了跳,隨即卻啞然失笑:“我還當是什麽呢,原來就為了這麽句話?你想想看,如今雖然你父皇和我都知道你們的事,可畢竟你父皇還沒賜婚,你是男子,自然是不打緊的,林姑娘女孩子家,名聲是頭一件重要的,陳妃她們都是些無事可做的,最喜歡的就是說些閑話,你也不想林姑娘被她們說閑話吧。”一麵說著,一麵又另戴了個赤金鐲子,笑道:“這赤金的就是大氣,雖然看著並不怎麽出奇,可不管怎麽著就顯得有身份,也不礙手。”


    水溶心中奇怪,這母妃怎麽今日盡和鐲子過不去,又不好問,隻得笑道:“既然母妃喜歡赤金的,明日我就叫人送個十來對進來,母妃看著那個順眼就戴哪個。”


    純皇貴妃微微笑道:“我不過是說說罷了,這些東西我這裏還少嗎?對了,我這回和你父皇出宮,倒是碰上了個極好的姑娘,雖然比不上玉兒的容貌,可才學上是絕不遜色的,更難得的是出身又好,不比玉兒到底太過孤苦。”見水溶並不在意,話鋒一轉,卻又道:“這些時日不見玉兒可還好些?聽得你那回說她那日回去就大病了一場,如今可好了?大年下的,這時候也不好叫她進宮來,等過了年你再叫她進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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