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宗越設禁的手法,少女鳳目中神色微動,似是想起了什麽,睜大眼睛細看。芳心升起一道疑竇:“此人手法特別,極像是他。隻是禁法靈動,居然和元磁彼此呼應,又是有所不同。較之當日所見卻是高明了許多,難道是另有其人?”


    抬起靈秀的眸子向頭頂看去,依舊是模糊不清,心中七上八下,竟是平靜不下來。


    旁邊顏閣主似是覺察出什麽,看了一眼少女,問道:“你可是有心事?”


    少女微微一躬身,搖搖頭說道:“沒有什麽。隻是瞧這人竟能接下毋千照連續重手,有些驚訝。他的禁術分明已修到了上乘,手法不俗,不知道是什麽來曆?長眉師伯,此人便是在大正坊中,和您老競拍那張古怪符箋之人呢。”


    長眉上仙咧嘴說道:“說起來,當是俺老富可是有意將那張符箋攬入懷中的,被此人那一句有緣二字所折服,遂罷手。現在看來,此人設禁似乎脫胎於煙霞道的小雲煙真禁,卻又更加玄妙精微,大有發揚光大之意,並沒有說假話。若說不是煙霞道弟子,又怎麽會有小雲煙真禁的痕跡?若說是煙霞道弟子,俺老富怎麽從未聽說過出了這麽個才氣不凡的後進?”


    顏閣主見長眉上仙言語中多有讚譽,說道:“煙霞道中設有禁宗一脈,難不成此人是出自彼處不成?”


    “禁宗啊?”長眉上仙眉心豎起,思量片刻後說道:“怕是不大可能。此人禁術跳脫不羈,手法特殊,和禁宗墨守成規之風格大不一樣,卻是靈動多了。這倒是個難題了,莫非此人是從石頭縫裏自己跳出來的?”


    聽了這話,少女也覺莞爾,唇角彎起一個美妙的弧度,忍不住笑了。


    顏閣主心中一動,說道:“長眉師兄可是起了惜才之意?”


    長眉上仙回頭瞧了顏閣主一眼,撫掌笑道:“俺老富的確有此意,另外還有一個疑問,就是想知道此人禁術究竟怎樣煉成的。不過,卻是不急,還的看看再說。”


    顏閣主知道長眉上仙癡迷禁術,此時見獵心喜,自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少女自聽到煙霞道三個字開始,一雙星眸越發盯在林宗越身上挪不開,聞言說道:“富師伯,此人既是煙霞道門下,那便是正道一脈分子。您老可不能眼睜睜看著毋千照仗勢欺人。”


    長眉上仙長眉一挑,斜看著少女,說道:“賢侄女怎麽今日話比平時多了些。你可是認識此人?”


    少女玉臉微紅,說道:“此人連您二老都眼生,我這個做晚輩的又怎麽認得?”


    長眉上仙嗬嗬笑道:“此人敵我未明,卻是不急。再說,俺老富看此人似乎並未使出全力,不妨在等等看,也許會有意外驚喜也難說。”


    少女聽他語中已有應允之意,微微心安。


    顏閣主也覺得今日少女有些異樣,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少女玲瓏心竅,如何不知,微微垂下粉頸。


    那邊廂,毋千照卻是滿腹吃驚和惱恨。原以為不過是順手捏死一隻跳蚤般的小事,誰知卻一腳提上了鐵板,反將自己撂了個不上不下,處境尷尬。她能察覺到周圍不少人在暗中窺視著,看著她和一個無名小子“酣戰”許久卻無法拿下,說不定都是在暗中恥笑自己無能了吧?


    想到這些,毋千照的心裏就像是被七八隻老鼠撕咬一般難受。


    她眯著眼睛看著眼前這個隻能透出模模糊糊身影的小子,恨得咬牙切齒。滿口白森森的利齒緩緩嚼動,發出野獸一般的磨牙聲,令人心裏發毛。(.好看的小說)


    話說回來,這小子簡直就是一條滑不留手的鯰魚,好幾次眼看就要將其斬於劍下,卻被他在最後一刻成功逃脫,令人大光其火。這小子實在太狡猾了,不敢和她對著來,東躲西藏,居然撐到了現在。這麽一隻小老鼠,本事倒是不小。


    “受死吧!“毋千照獰笑著,劍光再次斬來。


    林宗越喘息方定,隻有硬著頭皮接下對方淩厲的進攻。隻是這一次明顯和之前不同,對方沉淫了數百年的殺意如排山倒海一般壓迫而來,如若高樓臨前,令人望而生畏。


    這是實打實的以力相較,沒有絲毫投機取巧而言。毋千照的意圖很明確,就是要迫的林宗越無法施展出禁種神異之力,純粹以各自在劍術上的修為生死搏鬥。


    禁製在巨力瘋狂的衝擊之下,紛紛消散。


    森寒的殺機將林宗越牢牢包圍起來,頃刻間傳遍全身每一處毛孔。肌膚如砭,直欲裂開。涼浸浸之意鑽入肌膚血肉,直透骨髓。


    毋千照這是惱羞成怒,大動殺心,絕無半點兒留手!


    一瞬間,林宗越幾乎可以看到自己一隻腳踏入了輪回,心中狂警,駭意如潮。劍氣回旋絞殺,壓製的護體真息一寸寸縮了回來,隻剩下薄薄一層而已。也許就在下一刻,毒蛇般的劍氣就能突破進來,肆意舔舐鮮血。


    氣血逆行,經脈如絞。一股腥甜之意從腹中升起,逆血直衝向喉嚨。林宗越知道自己受了內傷,咬緊牙關堅持著。


    毋千照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怪笑道:“小子,你有什麽遺言快點說,再遲就隻能到陰曹地府去向閻羅王訴苦去了!“


    “哼,毋老婆子,你得意得太早了!“林宗越強行將一口鮮血咽回去,沉聲說道:”鹿死誰手,還未可知。你以為幾招之內便能取勝麽?“


    毋千照卻不受他所激,陰惻惻說道:“事到臨頭還想耍花招,真是不知死活!你就是一條鯰魚,也在老身這張巨網之下無所遁形,你還逃得了麽?“


    當此生死關頭,林宗越反而被激發出了一股血性。


    現在黑域之中墨黑一團,莫長老等人即便在此,也未必能注意到自己。當下凜然大喝道:“毋老婆子,你當小爺是好欺的麽?今日――“


    不等他說完,毋千照一掌劈來,勁風迫住呼吸,一下子將下半句話嗆回嗓子眼裏去了。


    林宗越就覺鼻息之中衝起一股酸脹之氣,倒灌上來,眼淚禁不住流了出來。


    毋千照冷笑道:“小子,別想耍花樣,逞能隻會死得更難看。這裏數十丈方圓之內已被老身以無上妙法屏蔽,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沒有人聽得到。你以為,在這黑域之中有人能分辨出來身法劍招麽?嘿嘿,貼身細瞧倒是可以。可現在,你瞧有人麽?“


    毋千照心中暗自得意,若不是先前瞧出這小子劍術來自煙霞道,暗中下手將周遭封鎖,目下說不定早招惹來一些個這小子的同門。


    風高月黑夜,殺人放火時。


    林宗越一聽,心中涼了半截,左右一看。果不其然,除了通過氣機感覺到三五十丈之外有波動之外,根本連鬼影子都看不到半點。


    毋千照劍氣冷森,緊追不舍,招招對準林宗越要害而來,根本不給林宗越喘息的機會。龍虎道胎如被針刺,早已開始不穩。這是對對方鎖住氣機的征兆。再不想辦法,是必要血濺五步,命喪此地。


    林宗越一邊艱難的招架著,心急如焚。真息即將告罄,自己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舉步維艱之中,紫霄掠過虛空,發出“噝噝“的聲音,這是攪動元磁的聲音。


    元磁?


    林宗越瞳孔猛地一縮,這個黑得出奇的鬼地方另一個詭異的地方就是元磁前所未有的充沛,如同濃稠的膠泥一般削弱著劍氣的威力。可是方才禁術突破抱拙之時,禁種氣機分明和這元磁並不排斥,反而有彼此互融的跡象,這才得以透過無盡黑暗而看到極高蒼穹之頂,便是星河也依稀可辨。這麽說來,這元磁卻是可以借用。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當年在落日崖時,彭老丈傳授他九乙神數之時曾提起到這麽一句話“九乙神數領悟之後可以窺測天機運轉,過去未來,及至引禦九天神機,布下無上禁製,穿透陰陽兩界也有可能。”當時以為多有過譽之詞,現在想來,卻未必沒有可能。方才以九乙神數配合小雲煙真禁牽引氣機,卻是一鼓作氣穿透這膠泥一般的黑障,雖說是無心而為,到底是契合了某種玄機。盡管沒能“窺測天機運轉,過去未來,穿透陰陽兩界”,似乎是應上了那句“引禦九天神機,布下無上禁製”之語了。


    之前曾無數次揣摩將九乙神數和小雲煙真禁融會貫通,但囿於修為不到和經驗欠缺一直不能最有效發揮合力。現在居然一舉突破抱拙境界,當是兩者融合借勢所為。細細想來,這些年來除了修為突飛猛進之外,便是禁術也水漲船高,連本命禁種都煉了出來。今日之事雖是偶然,實則是水到渠成。


    血靈再次說道:“快些牽引元磁,借用其力,此消彼長,也許還能躲過一劫!格老子的,和這賊婆娘鬥得你死我活,不能讓她好過!少麽手段都可以使,但有一點必須記住,不到迫不得已之時不要動用本命禁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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