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周陽的謀劃


    “要想把匈奴誘到南方來,難!難!難!”張辟強拈著胡須,沉思起來。


    “是很難!很難!”周陽微微點頭:“若是不能把匈奴誘到南方來,我們率大軍追入大漠,很難找到匈奴。”


    “是呀!”張辟強臉有憂『色』:“匈奴地域遼闊,不在大漢之下。真要避我鋒芒,隨便找個地方躲起來,我們要找到就很難。”


    “要把匈奴誘到南方來,不太可能。不過,對付匈奴,並非沒有辦法。”周陽眼中光芒閃爍。


    “哦!”張辟強大感興趣,精神一振,問道:“有什麽辦法?”


    “二叔祖,你猜猜看。”周陽並沒有說話,賣了一個關子。


    “嗯!”張辟強眼中光芒四『射』,目光炯炯:“你是說削弱匈奴?”


    “正是!二叔祖好敏捷的才思!”周陽擊掌讚道:“這事,我都想了好些天,你轉眼間就想到,厲害!”


    “你未雨綢繆,這才是真正的厲害!”張辟強嗬嗬一笑:“你不提,我還深思呢。說說,你要如何削弱匈奴?”


    “我是想,匈奴若是不與我們大戰,而是選擇避我鋒芒的話,我們就不得不削弱匈奴。”周陽指著地圖,笑道:“中行說是個聰明人,可是,他的眼界太窄,隻盯著龍城一地。他沒有想到,匈奴除了龍城外,還有更重要的地方……”


    “那就是河套之地!”這話是周陽和張辟強同時說出來,二人的手指同時指在地圖上的河套地方。


    這是英雄所見皆同,二人對視一眼,微微一笑,眼裏滿是讚許之『色』。


    “龍城是匈奴曆代單於的埋骨之所,對匈奴非常重要,是匈奴的聖地。可是,對於我們來說,就算搗毀了龍城,又能得到什麽呢?什麽也得不到!”周陽開始剖析:“那裏離大漢境內太遠,天氣冷,不宜牧養戰馬,積蓄戰力。而河套之地不同,這裏土肥水美,是很好的牧場。若是我們收複河套之地,就可以在這裏牧養戰馬,積蓄軍力。向北,不要說龍城,就是漠北,我們也能追擊。向南,河西走廊就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一旦拿下河西之地,我們還可以向西,征伐西域。”


    張辟強一臉的笑容,笑得很是歡暢:“嗬嗬!好謀劃!好謀劃!收複河套之地,搗毀龍城,拿下河西走廊,再攻占西域,匈奴還剩多少一點地方呢?就一個漠北了。我們收複河套之後,還可以在河套之地築一座城池,作為依托,要遠征漠北就輕鬆多了!”


    “秦始皇當年就想在河套築城,沒有做成,這築城很有必要。”周陽對他這說法大是讚同。


    “那現在就得給皇上上奏,準備進攻河套之地,要先行調集糧草軍械。”張辟強深謀遠慮之人。


    “這不必。河套之地,我們有的是糧草軍械。”周陽神秘的一笑。


    “有什麽機密之事?”張辟強是個絕頂聰明之人。


    周陽把河套之地藏有糧草之事一說,張辟強歡喜得臉上的笑容疊了一層又一層:“哈哈!天佑華夏!天佑華夏!”


    “我們可以擺出一副要攻占河套之地的架勢,我想,單於一定會率軍前來。他可以放棄龍城,卻不能丟掉河套之地,不得不應戰。”周陽說出心中所想:“河套之地,隻要我們堵住三大道口,匈奴是『插』翅難飛!”


    “我們不用調集糧草,隻要將士們悄悄開進便可。等到單於發現中計,已經無處可逃了!”張辟強笑得特別歡暢:“哈哈!如此美事,千年也遇不到一回呀!”


    “當然,我們也得想辦法引誘匈奴南下。”周陽眉頭一挑:“這叫雙管齊下!”


    “對!是該如此!”張辟強深表讚同。


    “二叔祖,東胡治理得如何了?”周陽問道。


    “新收一個地方,要治理好,得花很多時間,再不用,數年時間是要的。”張辟強搖頭,輕歎一聲:“可是,緊要的再有三兩個月就差不多了。”


    “那好,兩個月以後,我們班師!”周陽搖搖酸疼的脖子:“到那時,天氣轉冷,不得不回去了。東胡這裏的駐守,就從內地調些軍隊來,再訓練一些東胡人。”


    新軍是要用來打匈奴的,不可能長期駐守在這裏。張辟強點頭道:“再有三兩個月,招驀的東胡人,就可以上戰場了!”


    “太好了!”周陽大是欣慰:“得地要能盡地力,得民要能用民力,大漢方能越戰越強,要不然,光靠大漢內地,那就是一個沉重的負擔。東胡人的騎『射』了得,有了他們,打敗匈奴就容易多了。”


    “得地要能盡地力,得民要能用民力,說得好!可圈可點!”張辟強深表讚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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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海,就是現在的青海湖。是青藏高原上,難得的水草豐美之地。


    先零羌地處西海之濱,得其地利,實力強大,是西羌有名的大族,其首領是西羌王。


    環繞西海,有很多帳幕,一座接一座,不知道有多少,一眼望去,不見其頭。


    西海附近一馬平川,是青藏高原上難得的草原,是牧民最喜歡的牧場,這裏的牧民幾乎是定居於此,不會逐水草而居。


    這倒不是西羌沒有逐水草而居的習慣,而是因為青藏高原上,最美麗的地方,就是西海所在的草原。要是逐水草而居,那就是舍本逐末了。


    西海之濱不遠處,有一座巨大的帳幕,那是西羌王的王帳。王帳頂上一隻金鷹,栩栩如生,振翅騰空,似欲破空飛去。


    王帳前,一根旗杆,掛著一麵金線繡就的鷹旗,那是西羌王的王旗,在風中舒卷,獵獵作響。


    “得得!”


    一陣急促的蹄聲響起,一隊匈奴兵士簇擁著一位匈奴使者,正朝王帳疾馳而去。


    王帳中,西羌王坐在王座上,正與一眾臣子痛飲。


    西羌王是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個頭高大,身如鐵塔,闊口巨嘴,虎目銅睛,長相甚是威猛。端坐在寶座上,極有威嚴。


    他的寶座是用純金打造的,金光光閃閃,上麵雕琢了三隻金鷹。兩隻小一點金鷹,在左右扶手上,由於撫『摸』的次數過多,格外閃亮。靠背上,一隻大的金鷹。三隻金鷹,跟真的一樣,栩栩如生。


    西羌王披頭散發,身著裘衣皮帽,麵前擺著一隻全羊,溫好的馬『奶』子,大口撕扯羊腿,大口喝馬『奶』子,好不快活。


    他旁邊端坐一個年青人,身長八尺,極是英武,氣度不凡。不是別人,正是東方朔。東方朔拿著一把金刀,慢吞吞的割食羊肉。


    西羌和匈奴一樣,沒有嚴格的軍規軍令,更沒有繁重的國事,西羌王君臣的事情少得可憐,大把大把的時間沒法打發,隻能靠飲宴消磨了。


    一眾大臣,狠狠的對付著羊肉,大口喝馬『奶』子,油水四濺,王帳中盡是響亮的嚼咀聲。


    “西方先生,你說我們要如何才能得到隴西之地?”西羌王把一塊羊肉塞進嘴裏,端起馬『奶』子,打量著東方朔。


    東方朔來到西羌,並沒有說真名,而是化名西方朔。


    “隴西!”一提起隴西之地,一眾大臣就氣恨恨的:“漢人真夠可惡的,竟然不讓我們染指隴西。”


    隴西之地雖然貧窮荒涼,卻是地理位置極為重要,是關中的屏障。若是隴西一失,關中就暴『露』出來了,長安都會受到威脅,漢朝豈能讓西羌染指?


    正是因為隴西之地極為重要,秦始皇曾經派李信,就是李廣的祖先,敗於項燕之手那個李信駐守此處,打得西羌丟盔棄甲,望風而潰。


    “在下以為,隴西雖好,卻不如河西走廊。”東方朔不緊不慢的說道。


    “河西走廊?”西羌王眼裏閃著灼熱之意:“河西走廊是一塊肥肉,焉支山可以放牧,土肥水美,是難得的牧場。若是我們得到,我們的實力將會猛增,我們的牛羊駿馬,將會多不勝數。”


    河西走廊是一塊狹長之地,是中原連結西域的必經通道,著名的“絲綢之路”就是從此經過。這裏有焉支山,有肥美的草地,西羌多少年來,一直想攻占,卻是沒有成功。


    “可惜,那是匈奴的土地,我們惹不起。”西羌王很是惋惜。


    匈奴強橫,就連地大物博的漢朝都給壓著打,西羌哪敢捋匈奴的虎須,隻能歎息。


    “時過境遷,如今的情形不同了。”東方朔微微一笑道:“匈奴一敗於長城,再敗於東胡,實力大降,國力已不如以前,大王若想要河西走廊,正其時矣!”


    “哦!”西羌王恍然,一拍額頭:“這的確是難得的良機。可是,即使匈奴敗於大漢之手,我們要奪取河西走廊也很難。別的不說,河西走廊上的樓煩、白羊、休屠諸部就很強盛,他們握兵二十餘萬,我們哪是對手。”


    “大王勿慮。要是在下所料不差,匈奴的使者應該到了。”東方朔仍是那般慢悠悠的。


    “不會吧?”西羌王不信:“西方先生大才,我是佩服的。可是,匈奴為何遣使前來呢?”


    “稟大王,匈奴使者求見!”西羌王的話音剛落,一個親衛進來稟報。


    “神了!”西羌王大拇指一豎,讚不絕口:“西方先生,你是神仙下凡吧?能掐會算。”


    “哪裏,哪裏。”東方朔笑著搖頭:“這是明擺著的事情。匈奴敗於大漢之手,國力不如以前,隻有找朋友了,這才想起大王。大王若想要河西走廊,正其時也!”


    “匈奴會給嗎?”西羌王有些拿捏不準。


    東方朔笑道:“大王,匈奴不給,難道大王不會去打嗎?”


    “可是,我們打不過匈奴呀。即使匈奴敗於漢人之手,我們也不是對手。光是河西走廊上的二十餘萬匈奴,我們都對付不了。”西羌王沒有信心。


    西羌雖然所占的地方不小,卻多為高山密林,人口很少,能放牧的草原太少了,實力很弱。即使匈奴慘敗於漢朝,不要說兩次,哪怕就是十次八次,西羌也拿匈奴奈何不得。


    “大王放心,這事讓我來說。”東方朔明亮的眼珠一轉,一抹笑意掠過。


    “既然如此,那就有勞西方先生了。”西羌王對東方朔有著絕對的信心,大是歡喜,沾滿油膩的右手一揮:“叫他進來!”


    匈奴使者在親衛的帶領下,快步進來,目光落在東方朔身上,大是驚疑,暗中譏嘲匈奴有中行說,西羌也有漢人,看來漢人愛做『奸』細,漢狗真是可憐。


    “見過大王!”匈奴使者向西羌王見禮。


    “免了!免了!”西羌王對東方朔有著絕對的信心,心情大好,一揮手道:“看座!上酒!”


    傭仆應一聲,忙著給匈奴使者擺座位,上羊肉馬『奶』子。


    匈奴使者謝一聲,坐了下來,撕著羊肉大口吃起來,喝著溫熱的馬『奶』子,讚道:“羌族的羊肉和大匈奴的羊肉一般鮮美!可惜了,堂堂羌族竟然龜縮在高山密林裏!”


    這話中的譏嘲之意已經很明顯了,西羌王臉『色』一冷:“哼!我羌族雖然在高山密林裏立足,卻無敗軍覆師之虞。不知大匈奴兩仗於大漢,損失兵馬幾何?牛羊幾何?草地幾何?”


    匈奴使者原本是要激西羌王,沒想到他方辭如刀,無言以答,鬧了一個大紅臉。


    東方朔暗想差不多了,接過話頭:“匈奴的使者你聽著,若是你有誠意,則勿需討口舌便宜,直道你的來意便可!若你想討口舌便宜,我們倒是不急,隻怕你的口舌便宜沒討到,大漢的大軍已經直奔龍城而去!”


    匈奴使者之所以來,就是要為匈奴減輕負擔,漢朝的壓力不能全由匈奴承擔,一聞是言,匈奴使者隻得認錯:“是我的不是,謝先生教誨!不知先生高姓大名?”


    “這位是西方先生,才高八鬥,學富五車,比起你們那個閹禍中行說,高了不知多少倍。”西羌王大是歡喜,指著東方朔為匈奴使者引介,還不忘損中行說一句。


    “嗬嗬!原來是西方先生,在下有禮了。”匈奴使者倒也會見風轉舵,衝東方朔行禮:“說起中行說,那可是才氣絕高,不在當世大才之下!”


    雖然他心裏對中行說很不滿,為了匈奴的麵子,還不得不為中行說說句好話。


    “中行說,本是漢宮的閹豎,是那種扔在大街上沒人要的貨『色』。你們匈奴呀,真是人才匱乏,竟然連這種沒人要的貨『色』當作了寶!可笑!可笑!”東方朔言詞如刀,損起人來遠非常人所能及。


    匈奴使者知道,要想和東方朔鬥嘴,那是沒有一點贏的希望,忙道來意:“在下奉大單於之命,前來拜見大王,希望西羌與大匈奴永做朋友。”


    “這世上,天上不會掉下好事,這朋友也沒有白做的。說吧,你們的價錢如何?”東方朔接過話頭。


    “西方先生,你能代表大王嗎?”匈奴使者心想要是和東方朔談的話,他會大敗虧輸,忙拿話擠兌東方朔。


    “西方先生說的,就是我說的!”西羌王忙肯定一句。


    “呃!”匈奴使者嘴裏發出一陣磨牙聲,暗道不妙:“既如此,那我就開價錢了。大匈奴願送大王牛一萬頭,羊十萬隻,駿馬三千匹,隻要大王出兵隴西便可。”


    “你當大王是乞丐?”東方朔臉一沉,右手重重拍在短案上,發出砰的一聲響。


    “對!”西羌王聽得很爽,頭一昂,胸一挺:“西方先生說得太對了!這點東西,隨便哪個高山密林裏也能弄出來,虧你說得出口。”


    “大王,你要什麽樣的價錢?”匈奴使者大聲問道,心裏沒底,但願不會獅子大開口。


    “大王不要你們的牛羊駿馬,隻要一樣東西,把河西走廊給大王,什麽都好商量。”東方朔一臉的笑容,很是親切:“不要說出兵隴西,就是出兵打長安都不是問題。”


    “西方先生,你這價錢太大了。”匈奴使者一口拒絕:“有多大的肚子,吃多少羊肉,小心你們的肚子不夠大,給撐破了!大匈奴在河西走廊上的三十餘萬勇士,彎刀可是雪亮的。”


    這是在威脅,西羌王眉頭一擰,就要發怒,卻給東方朔阻止:“大王勿怒!河西走廊上,匈奴隻有二十四萬軍隊,白羊王十萬,樓煩六萬,休屠王八萬,怎麽有三十餘萬,少張大其詞。”右手重重敲在短案上,目光如劍,打量著匈奴使者。


    給東方盯著,那感覺很不好受,匈奴使者頭皮發炸:“你怎麽知道的?”


    “我不僅知道你們在河西走廊上的軍隊數目,而且我還知道,樓煩、白羊、休屠三王不和,明爭暗鬥。”東方朔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容:“就連你們單於都不知道的事,我也知道。他們三王,為了增加實力,和大漢暗通款曲。”


    “真的?”匈奴使者嚇了一大跳。


    樓煩、白羊、休屠三部不和,這是真的。為了增強自己的實力,三部什麽手段都在使用。如今,匈奴勢弱,漢朝勢大,暗通漢朝不是不可能,而是很有可能。


    怎麽可能是真的?那是我胡謅的!東方朔暗中冷笑:“那還有假!你們不願給,我們也會去取!大王已經派使者去了長安,準備與大漢兩路出擊匈奴。大漢直搗龍城,大王直奔河西走廊。你們若是不願雙手奉上,那就別怪大王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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