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蘇澤本是低著頭走路,聽罷這話,心中吃了大驚,猛然抬頭一瞧,卻是那符戎堂在不遠處“嗬嗬”笑著。


    孟蘇澤忙上前行禮道:“符大俠,多日不見。怎麽我剛回保定時,你不在那洪方震府上?”符戎堂笑道:“兄弟莫要疑慮,這也是你那小木兄弟惹來的禍端。”孟蘇澤問道:“此話怎講?”符戎堂道:“當初你修書一封送給小木,讓他先回南京,並讓我的兩名師弟青印和青鬆陪伴。誰知小木路上用了些手段,將我那青鬆師弟支開,與青印又回了保定。後來青鬆找我報信說明,我這才知曉,與他做了一眾安排,並送他先回了昆侖山上。”孟蘇澤笑道:“咦,短短幾日,符大俠竟在昆侖山和保定之間打了個來回,好快的速度。”符戎堂微微一笑,說道:“哪裏,不過送出二百裏罷了。回來的路上,我倒還在想破解你劍法的招數,而今想到幾招,正要進城與你切磋,卻聽聞昨夜間你與那謝榮昌的一幫嘍囉發生了些事端。我想了又想,這才明白,是兄弟的‘蔣幹盜書’,讓謝榮昌與那竇濤的手下廝鬥了起來。”


    此刻二人聲音雖是不大,但畢竟在大街之上。孟蘇澤聽到此處,忙將符戎堂拉來身邊,對廉水博說道:“廉舵主,勞煩你帶著丐幫的兄弟先去尋找。我與符大俠說兩句話。”


    廉水博還未轉身,符戎堂問道:“你們在找什麽?”


    孟蘇澤笑道:“符大俠,咱們屋裏聊。”邊說著,邊講符戎堂拉進洪府。而廉水博帶著十名丐幫弟子,出城尋找竇濤的屍體去了。


    孟蘇澤與符戎堂繞過宴廳,來到孟蘇澤原先的房間中。他瞧四下無人,這才說道:“符大俠,你既猜到了我的計策,可……可千萬……千萬不要……”


    符戎堂笑道:“我懂了,方才倒是我無禮了。如此妙計若是毀在符某的身上,我倒是成了千古罪人。咦,兄弟,方才你讓廉舵主他們去尋找什麽了?”


    孟蘇澤說道:“符大俠既然問了,我也不再相瞞。我昨日夜間才從雙峰寨趕回保定城。在路上的時候,遇到了三人襲擊,險些喪命。而後青印幫我料理了這三個嘍囉,並接過了他們身上的一封給我的書信。”


    符戎堂一緊眉頭:“給你的書信?”


    孟蘇澤點頭道:“不錯,這信沒有落款,我也不知是誰給的我。信中隻是提及到了馬幫三匕首協議的最後一把,在醉月樓中。還不讓我早早前去,而是待七日之後去,自然會有人找我。”


    符戎堂道:“可接信件一觀?”


    孟蘇澤自懷中取出信件,遞給符戎堂。符戎堂自上而下看罷之後,反複思量,倒也沒有了主意。


    孟蘇澤續道:“這信上雖不叫我去,但我也明白七日之後必然是一場鴻門宴。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當夜偷偷潛入醉月樓,四處打探。而後卻發現那謝榮昌和竇濤一前一後進得院中,我找到二人房間,登上房頂,揭開半片瓦磚,將二人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原來這二人背後還有後台,至於是誰,我卻不得而知了。隻不過那人所用的功夫,好像是‘毒掌’一類。”


    符戎堂倒吸一口涼氣,說道:“江湖上懂得這類功夫的人並不多,但個頂個都是黑道高手。比如那歸海詛之流,名聲敗壞,但武藝極高!”


    孟蘇澤搖頭說道:“我早已想過歸海詛了,不過他既幫著孫灼實行他統一三漕的美夢,哪裏還有時間來北方摻和馬幫的內事。但其他使用‘毒掌’的高手,又和我無冤無仇,所以一時間也不好猜測,隻能等到七日之後,再見分曉。”


    符戎堂說道:“說的不錯。那昨夜之後,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孟蘇澤道:“昨夜我趴在房上,聽那謝榮昌和竇濤商議,說以後奪了馬幫幫主的寶座,謝榮昌來坐,而且害死丐幫雷幫主,讓竇濤被選成丐幫幫主。以後就不會有人找這兩個叛徒尋仇了。那竇濤哪裏肯依,就與謝榮昌談起了條件,說自己來坐著馬幫幫主,讓謝榮昌回丐幫。二人一言不合,倒也沒有動手,謝榮昌先是示弱,說哥倆在一起,先風流一夜再說,於是轉身出門,去準備酒菜。而此時,我瞧見那竇濤自袖中取出了一柄匕首,口中還念念有詞,要置謝榮昌於死地!


    “我那時心想,若是謝榮昌死了,竇濤將他手下的一眾人吸收過來,那竇濤一個人的勢力就更大了。在二人之間,也就難以找到一個平衡。所以我打下主意,若是竇濤真的要殺謝榮昌,我就跳下去救那姓謝的一命。”


    符戎堂笑道:“你果然是個顧全大局之人,換做是別人,大概就看著這兩個丐幫叛徒狗咬狗了吧!必不用說,那謝榮昌一定沒死。”


    孟蘇澤苦笑道:“不錯,謝榮昌雖是沒死,可竇濤卻被殺了!”


    符戎堂一驚,呼道:“什麽!”


    孟蘇澤道:“那謝榮昌要來了酒,並且找來了兩個妖嬈少女,陪那竇濤喝酒,自己則出了房間,說去附近酒館要兩個肉菜好與他下酒。就在那兩名妖嬈少女陪竇濤喝酒時,卻突然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將竇濤給殺了!這時那謝榮昌也進了房間,安排小廝處理了竇濤的屍體。”


    符戎堂點頭道:“原來如此。後來呢?”


    孟蘇澤道:“我瞧竇濤已死,自己也不宜在醉月樓呆著,於是回到洪府見了鶯鶯,將此事給她說了。我怕連累她,就自己出了洪府,就近尋找到了一家客棧住下。我知道這客棧必然是那謝榮昌的,所以一進門便擺出一副狂橫的架勢,並大聲嚷嚷自己是孟蘇澤!企圖將謝榮昌的打手引來客棧。果不其然,那小二真去給謝榮昌通風報信,不過多時,一眾打手紛紛趕來。我明知有此結果,必定防範的緊,將那些人打的滿地找牙!後來瞧一個小廝賊眉鼠眼,說話也很機靈,便單獨將他留下,讓他當了一次蔣幹的角色!”


    符戎堂拍手叫好,稱呼:“秒啊,秒啊。我就說今日保定城中氣氛很怪。剛才咱們倆一進洪府,我瞧那宴廳中人滿為患,是三姑娘在宴請什麽人麽?”


    孟蘇澤道:“今日清晨,洪方蓉和洪方震家的小廝在洪府門口大吵,我們這才得知,昨天夜間洪方蓉和洪方震被人擄走。這大概是那謝榮昌的反擊手段吧!而也恰恰借此良機,廉舵主讓鶯鶯擺了一桌酒席,宴請他們手下的百餘人,也好收拾了洪家內鬥的殘局,一致對外。”


    符戎堂想了一陣兒,點頭道:“這倒是一步好棋。那廉舵主他們去尋找洪方蓉和洪方震的手下了麽?”


    孟蘇澤搖頭道:“他們去找竇濤的屍體了!”


    符戎堂眉頭一皺,問道:“找那竇濤的屍體幹嘛?”


    孟蘇澤笑道:“廉舵主說,那‘蔣幹盜書’能引起謝榮昌的懷疑,卻不能真正使他們兩撥人廝殺起來。而一旦找到了竇濤的屍體,竇濤的那些手下必然會去找謝榮昌尋仇,他們兩撥人大打出手,對我們是極為有利的。”


    符戎堂歎了一口氣,說道:“雖是如此,可這麽大的保定城,找一個人的屍體,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若是我猜測的不錯,你今明兩日找尋不到,就將徹底打亂計劃了吧!”


    孟蘇澤歎道:“正是,所以我才著急,並且將洪方蓉和洪方震的手下都找來,讓他們一起幫忙尋找。”


    符戎堂急喝一聲:“不妥!雖說眼前隻有這個法子,但是人多嘴雜,你的計劃一旦被傳了出去,到了謝榮昌的耳朵中,讓他有了防範,收拾起來就不順利了!”


    孟蘇澤道:“那符大俠有什麽妙計麽?”


    符戎堂想了一陣兒,問道:“如今咱們隻能順著線索去找。那竇濤在什麽時辰被殺的,你可記得?”


    孟蘇澤道:“大概不到二更,我剛剛進城時,聽到了更夫的梆子聲。”


    符戎堂自言自語道:“不到二更……不到二更。那時城門口的守衛應當還精神的很!洪家在保定城百年,與官府的關係必然極好吧。”


    孟蘇澤問道:“你的意思,是去官府問一問,那夜有沒有人運送什麽東西連夜出城的。若是有,再問一問他們出的是哪個門,往哪個方向走了。若是沒有,就證明竇濤的屍體還在保定城中,咱們的搜查範圍也小了許多,是不是?”


    符戎堂道:“正是。咦,你昨夜見到了竇濤被殺,就沒有看到謝榮昌找來的小廝是如何將他的屍首處理掉的麽?”


    孟蘇澤一拍腦門,歎道:“自然是看到了,我瞧他們將竇濤的屍首裝進了一個麻袋中。兩個人抬了出去。而後到了後院,那時已有一輛馬車在此等待,兩個小廝駕馬車離開後門而去了。也是怪我,當時懊惱竇濤被殺,並沒有想到他的屍體將來還會被咱們利用,故而沒有去跟蹤。若是跟上幾裏,也不至於今天如此麻煩了。”


    符戎堂一聽這話,緊鎖眉頭,若有所思,問道:“馬車?小廝?不足二更?那馬車的棚帳是什麽顏色的,兩個小廝又是穿的什麽衣服?”


    孟蘇澤回憶了一下,說道:“那車的棚帳是大紅色的,那小廝都是穿的青樓‘大茶壺’的衣裳。寬鬆黃色大氅,腳下蹬著一雙白底子的布鞋。咦,對了,其中有一個人戴了一頂四方帽!顯得不倫不類!”


    符戎堂聽罷大喜,連忙拍手道:“真是天亡謝榮昌啊!我昨夜間來到保定城西百裏時,已快到了四更。人困馬乏,走不動道了,便找了塊巨石躺在那裏歇息。不一會兒被駕車聲驚醒,遠遠看去,正是兩個穿著黃色大氅的小廝駕著一輛馬車而來,那馬車也恰恰是紅色的棚帳。我那時以為又是哪家官家公子來保定城中風流,完事兒之後連夜回家,便沒有多加理會。直到後來我瞧見那兩個小廝在原地聽了一陣兒,猶豫馬車阻擋,我瞧不見他們在做什麽,可是完了之後他們又駕車回去了!這兩人駕車百裏,用掉兩個時辰也是正常事兒。你說……”


    孟蘇澤大喜,急忙說道:“符大俠,快快帶我前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雲紋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肖魁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肖魁並收藏雲紋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