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銘看向那雲梭,看了眼蘭萱,正要走過去,踏上去,卻聽身後蘭萱道:“柳銘,不必去擠那雲梭,你實力不夠,站不住腳,掉了下去,可沒人救你。我帶著你,大師兄這麽炫耀寶物,以為我就什麽都沒有麽。”她信心勃發,實力提升到了練法期,法力無邊,更是能夠淩空飛行,此刻手中一抬,竟是一件紅色的綢帶法寶,從手中躍出。


    恍然間,紅色綢帶一個抖擻,急劇變大,竟然也有數米寬大,綢帶柔軟飄動,一個抖動,竟然卷起柳銘,一下將他從地麵上托了起來,卷到了寬大的綢帶上。


    柳銘身體一搖,站立不穩,隻覺得踩到了波濤洶湧的水麵上,怎麽站都無法站穩,偏偏綢帶又是光滑,一個跟頭跌下去,倒在了綢帶裏。


    “笨蛋,站穩了,被你丟死人了。”蘭萱一跺腳,綢帶一下變得硬直起來,柳銘身體一震,站直了身子。眼前一花,小狐狸黑瞳也被一下卷起,輕輕拋到柳銘懷中,柳銘連忙接住。


    還問站穩,就在蘭萱的一句“走咯!”中,綢帶咻的一聲,呼嘯而去。帶起一團紅芒,映照在空中。


    站在船頭的玉虛子和白邵目光一轉看向速度飆升的蘭萱,玉虛子笑道:“小師妹用的,可是法寶‘雲鍛’?沒想到小師妹已經提升境界,法力強橫,操縱的四平八穩,收放自如了。”


    白邵淡淡看了一眼,並未說話,隻是多看了眼抱著小狐狸站在雲鍛後麵的柳銘,又轉頭操縱雲梭,一瞬間斜上方飛去,紮入天空。


    蘭萱手握法訣,秀發飛揚,一股淡淡的香氣從神舟溢出,柳銘站在身後,眼前一個窈窕的身影,呼吸中帶著清香,思索之下,覺得從未聞過有這種香味,輕鬆淡然,幽幽深深,在鼻息前流轉不休。這種香氣,讓柳銘想到了一個人,便是冰伶。


    ……


    那時候,和她在一起,她的身周,也是一般無二的縈繞這香氣吧?


    那時候,粉色的身影,也是這樣的吧?


    那時候,她的臉上,還布滿笑容的吧,還是那樣美麗吧?


    一張微笑的臉,清麗無雙,笑著,那麽甜美,那麽的美。她粉色的絲綢衣服,如同一朵綻放的桃花,這名少女冰伶,她的樣子,她的背影,在眼前的蘭萱身上一一吻合。柳銘不自覺的看的入神,目光變得茫然,癡了。


    而這時候,站在前麵的蘭萱覺得有些別扭,她的神念覺出一股視線在身後,轉頭看去。身後正是柳銘一張茫然的眼神,深深的,沉靜的,略顯悲痛的充滿感情的雙眼。


    蘭萱還未看清,卻見柳銘兩眼中光芒流動,忽然回過神來,連忙別過頭去。


    蘭萱心頭砰然一動,回頭看著柳銘,心中卻一動,“他剛剛,那是什麽眼神?為什麽,我覺得被他這樣看著,心裏這麽難受,又覺得好像很舒服?比那些師弟說的一些恭維讚揚的話都要舒服的多。[]他剛才,是不是難過,難道他想要哭出來麽?為什麽?”一瞬間,蘭萱數個念頭閃過,轉而深深看了看柳銘,卻是沒有回頭。


    過了片刻,柳銘頭也沒有抬起,低聲道:“師姐,我們還要飛多久才到?”他低頭不看蘭萱,說這一句話,也是為了緩解氣氛。


    蘭萱眉頭一動,仿似回過神來道:“大師兄說我們要去到世俗中明國邊緣的‘百裏行山’,那裏距離我們古嶽山派有近千裏之遙,若非我們飛行,根本無法到達。即便一直飛行,也要三天時間,其間還要休息,大約五天時間。”


    “五天麽?”柳銘若有其事的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他抱著懷中的小狐狸黑瞳,撫摸了一下黑瞳如同緞子的光滑皮毛,不再說話。


    蘭萱疑惑的看了眼柳銘,看著他低著頭不再說話,就這樣站在綢帶上,一動不動,隻是眼神中變得毫無表情,抱著懷中的黑瞳,也是有一次每一次的做著重複的動作。


    經過兩個月來的相處,雖然蘭萱是做了一個師姐兼師傅的身份,教導柳銘學習劍法,甚至柳銘已經學完了奔襲劍法,每次和他對劍,都會覺得有了不小的增長,有時候令蘭萱都覺得詫異,隻覺得自己當年學習劍法的時候也沒有這個看似普通的師弟學的快。偶爾見到柳銘學到身體疲憊不堪,仍舊一聲不吭,像是無論如何也要拚到底一樣。就這樣倔強的個性,讓他的劍法不斷增長,實力也不斷變強。雖然這一切都被蘭萱看在眼裏,但是要說對柳銘的了解,還真是讓她無話可說。因為無論什麽時候,她無論怎麽說,麵前的柳銘總是一聲不吭,哪怕是艱澀的劍訣,甚至道法都隻是說了一遍,他也不會問,自當記下來。


    就是這樣,蘭萱反而覺得柳銘是不是真的有神奇的天賦,無論她怎麽教導,甚至兩人還沒有對話幾句,隻是她開口,柳銘就記下,不問對錯,不問為何,自己琢磨。


    這一切,包括剛才柳銘盯著蘭萱的那個眼神,更是讓她琢磨不透。雖說蘭萱法力算得上是高深了,一些修行年月遠遠多於她的師兄都沒有她這樣的境界,但無論如何她也隻是一名不到十七歲的女孩,又怎麽知道柳銘此刻的眼神包含的含義。他所經曆的,蘭萱恐怕永遠都想不到。這樣,反而讓蘭萱此刻覺得,這個平凡略顯清秀的師弟,竟然渾身包裹著一種神秘,這是一種就算近在眼前,也無法看穿的神秘。哪怕她蘭萱法力再度提升,境界再度增長,也看不穿的神秘。


    蘭萱收斂心神,再次看到柳銘,忽然覺得這個默不作聲的師弟,她完完全全猜不透了,比起兩個月前,他仿佛更加的冷淡沉默了。


    這種沉默,忽然讓蘭萱覺得不舒服,她立即要打破它,於是開口問道:“柳銘,你這次為什麽被四師兄發現我教你劍法,而叫你下山?難道真的不是你親口告訴他的?”


    柳銘抬頭看了眼麵前的蘭萱,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連忙轉過頭去,說道:“四師兄神通廣大,一眼就看破了我的劍法,我給你丟臉了。”


    “是麽?這又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他早就知道奔襲劍法是爹爹教我的,那些師弟們都不會用的,自然能猜到。不過,這次下山你這樣的實力還不夠看,獵殺凶獸很危險,你不怕麽?”蘭萱說到最後,忽然盯著柳銘,似乎最後一句話,才是她真的想知道的。


    柳銘身體一震,吸了一口涼氣,聲音更加平靜,卻又覺得平靜且可笑道:“我不知道。”


    蘭萱忽然莞爾,笑道:“你這是什麽話?你自己害不害怕還不知道麽?你難道不怕死……”說到這裏,蘭萱一頓,忽然想到柳銘兩個月前與歐少在山下與那黑豹拚命,眼神血紅,與黑豹肉搏,那時候真是連性命都不顧了,也不知他哪裏來的勇氣能夠這麽做,話中一頓,連忙接道:“……還是你根本沒有信心?那樣的話你就告訴我,我來幫你殺了凶獸。”


    柳銘再看向蘭萱,目光中的情緒讓蘭萱讀不出,不知是感激,也不知是信心十足,又仿似覺得淡然不懼道:“不必了,四師兄既然讓我下山,一定有他的目的,這也是我的任務,師姐不必管我,自當斬殺凶獸,為民除害,弘揚我們古嶽山派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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