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大海就像一隻出籠的怪物,紅著雙眼,死死盯住少夫人的眼睛,少夫人渾身一顫,她看到的竟然是無盡的黑洞,想要將所有的悲憤不屈全部吞噬幹淨,將所有給予他悲憤不屈的人統統粉碎在時空廢墟中的黑洞。(.)


    紅舞一時間愣了麵容,一起生活了許多年,她一直以為向大海隻不過是臭老頭從垃圾堆裏撿回來的沒人要的小孩,所以從一開始就給了向大海許許多多大姐姐一樣的關愛,直到向大海翅膀硬了,她才發覺原來那不是關愛,而是真真的愛情。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向大海的身世居然有著另外一番波折。


    她心中百味交雜,有一種替向大海身世的擔憂,也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就像是養了二十年的孩子突然找到了親生爹媽之後爹媽哀聲歎氣的感覺。


    空氣凝滯了起來,少夫人嘴角欲動,但又不知說些什麽,最後化作一聲深深的歎息。


    “哎……”


    當一個人發現自己很對不起一個人的時候,而且又不知該如何報答的時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聲歎息,然後說聲“對不起”。


    然而,少夫人明白,她們家對這少年一家給予的傷害已然不是一聲道歉所能夠彌補的了的,甚至於就算把所有財產都給向大海也不可能有半點作用。換位思考,少夫人就像是被人在心上狠狠插了一刀似的,根本無法去原諒。


    “你走吧,我要和我女朋友吃飯了。”良久良久,向大海終於吐出一口長氣,緩緩坐了下去,目不轉睛地看著紅舞,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笑道:“改采剛才說道哪了?是不是得商量一下咱們待會兒去哪了?”


    如果要問向大海他身邊的女人裏誰才是最懂他的人,那麽,向大海會說:“紅舞!”


    楊雪兒對他的迷戀,劉璐對他的執著,這些都叫向大海感到一種身為男人的幸福,唯有紅舞這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女人,不論他貧窮還是富有,不論他健康還是疾病,哪怕無數次在危險任務中生死相隨,在他身邊的依舊是這個女人。


    他們之間早已超越了男女關係,而是家人!


    所以,當向大海說出話來後,紅舞便知道了向大海的心,甜甜地對向大海笑了一笑,笑得那麽開心,笑得那麽舒心,就連少夫人也看得滿頭霧水,十分懷疑這還是剛剛那個要把她殺死的女人嗎?


    笑完,紅舞優雅地對少夫人說道:“這位女士,我不管你和我們家大海是什麽關係,但請你讓我們吃完這頓飯好嗎?”


    少夫人微微一愣,都說女人對女人有著心有靈犀的感覺,盡管紅舞是在下逐客令,但言下之意卻說了個明白,那就是等吃完了飯,還能有機會。


    旋即,少夫人微微笑了一笑,麵上沒有半點遺憾,反而有著另一種高興,又深深地看了向大海一眼,然後轉身便走了,自始自終沒能坐下,也並沒能說什麽。


    她的背影還是那麽清潔,還是那麽幹淨,但在搖曳的燭火中,卻顯得那麽蕭索和無奈。


    “呼……”等房門一關,向大海吐出一口大氣的同時,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樣癱軟到座椅裏,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說:“有必要嗎?”


    紅舞紅唇一嘟,不解道:“什麽?”


    向大海嘿嘿幹笑兩聲,道:“還能是什麽?我和她之間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也不是某一次幫助就能夠解決的,你沒必要給她機會。”


    紅舞吃吃一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麽呢?原來是這個!”為了不引起向大海的反感,紅舞身軀前傾,飽滿的胸脯托在桌麵上,雙手撐額,雙目一凝,似要凝出水來,道:“我有說錯什麽嗎?”說完,呼地對向大海吹了口氣。


    芬芳的香味暖洋洋地吹佛到臉龐上,向大海隻覺得如被春風拂過,整個瘋狂跳動的心都變得平靜下來,他輕輕籲了口氣,說道:“你是沒有做錯,隻是我並沒有覺得有這個必要。”


    紅舞此時已然卸下了了嫵媚性感的氣質,反而變得溫柔大氣,像個大姐姐似的對向大海說道:“你啊,就是死不認賬!”


    向大海聽到這句,就知道紅舞要說什麽,不外乎就是“家人就是家人,再怎麽說也是家人”那一套老話,可是,在向大海的心裏,生了我卻不養我,那你生我幹嘛,與其叫我獲得生不如死,還不如我就沒有出現過。


    他最恨的就是電影電視劇裏嫌棄家窮奔向大款,十幾二十年後回來找到親身孩子後又要替代這個孩子的養父養母占有這個孩子的一切,甚至是這個孩子的孩子的事情!


    惡心嗎?很惡心!


    生母不如養母親!盡管是你生的我,但是,你卻沒能盡到做母親的責任,你對我唯一的貢獻就是生了我,僅此而已,也僅僅隻是僅此而已,然而,一口水一口飯把我喂養長大的並非是你,教導我做人做事的也並非是你,在我生病要死的時候照顧我的依舊不是你,憑什麽你憑著是你生了我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哪怕我如今是個小偷小摸,那也是因為你並沒有教導我不要去做小偷小摸所造成的!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講我是你的!


    放屁!放狗屁!


    同理,換做父親也是一樣!


    向大海不願在提及,紅舞知趣得就像是向大海肚子裏的蛔蟲,話到一般立刻住口,她知道,向大海的那一套理論沒錯!


    最重要的是,她並不覺得向大海不認祖歸宗是一件多麽大的事兒,最重要的是,在她看來,對方很有巴結向大海之嫌,甚至於向大海一旦認祖歸宗反而落了麵子,所以,她再也沒說什麽。


    好好的一頓飯吃得全然沒有了興致,紅舞心裏空落落的,很想把那個女人咒罵一百遍。


    她本以為向大海會帶她回去了,沒想到出了房門,向大海卻極其疲憊地對她說道:“舞姐,能讓我抱著你嗎?”


    紅舞一聽,心裏頓時就笑了起來,她可不覺得向大海所為的抱隻是找個溫暖平複一下激動的心靈,沒有拖延,沒有半點廢話,紅舞答應一聲,飛快地找了服務員,不到三分鍾,一張房卡已經遞到了她的手裏,而她已經挽著向大海的手臂坐上了前往頂層套房的電梯。


    一間幹淨整潔的房間裏,那位潔白得好像一朵小白花的少夫人默默地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向來不喝酒的她手裏卻端了一杯紅酒,搖搖搖曳之間,那腥紅的紅酒就像她的心一樣腥紅!


    窗外是美麗的湖泊,此時月亮已慢慢地從地平線上探出頭來,在湖麵上灑下一片迷離的光彩,她的影子被拉得好長好長,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麽,目光淒迷,眼角濕漉漉的,似乎才擦了一次。


    “叮鈴鈴!”


    就在此時,電話響起,嚇了她一跳,當她看到電話上顯示的號碼時,嘴角淡淡地掛上了一抹溫和的笑容。


    “大哥。”


    “玲玲,下個月爺爺生日,你要回來嗎?”電話那邊,是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溫和而優雅,但比之她的溫柔要多了幾分男性的豪邁。


    叫做玲玲的少夫人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我……我想……”


    電話裏的聲音輕輕咦了一聲,道:“怎麽了?”盡管隻有區區三個字,但也可以聽出男子對女子由心而發的關懷。


    玲玲沉吟了一會兒,目光兀地一定,堅定地說道:“我遇到清兒了。”


    “清……”電話那邊的聲音似乎聽到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猛然間大了許多,但隻有一個字後又沉默了下去,可以想見,那邊的男人吃的這一驚可謂非同小可。


    “大哥?”玲玲一直沒聽到回應,當然也知道清兒這個名字代表的意義,但她自從看見向大海之後,從向大海的眼裏看到的那種冷漠和憤怒已然叫她無法在平複下去,強行出聲問道。


    “他……他還好嗎?”又過得一會兒,那邊的聲音平淡地問道,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心情,沒等玲玲回答,那邊的聲音便苦笑了兩聲,說道:“蠢,我真蠢!他現在可是殺手界的皇者,前些日子還聽說他幫國安局辦了個大案,可以說整個國家都欠著他一個人情,他怎麽可能還能活得不好呢?”


    聽此一說,看來那邊的男人確實很有身份,否則,國安局裏的事情又怎麽可能讓一個尋常老百姓知道。但他猜中了結果,卻沒能猜中事情的經過,要是他知道向大海拯救的不僅僅是華夏,而是幾乎整個人類,不知道他的心情還能不能這麽平靜。


    玲玲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勸慰的話這些年來沒少說過,但事實擺在眼前,已然不是說說就可以得到安慰。


    最後,電話那邊想了想,說:“現在的他盡管還是會麵臨危險,但想來也不是無法應付,讓他回來吧,該給他的東西也該由他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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