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戰總和他的公關先生感情正篤,許多事情也就不再藏著掖著,隻管敞亮了說。裝著三千萬的領帶還沒送出去,戰逸非知道方馥濃欠了筆錢,堅持要替他還上。起初方馥濃不怎麽願意,戰逸非聽出他在電話裏有拒絕的意思,倒覺得好笑:“當初你每個月騙我一百來萬,可沒這麽靦腆。”


    “這不‘今非昔比’了嘛。”


    “怎麽‘今非昔比’了?”戰逸非以為方馥濃得說出喜歡自己的話,有意識把他往那個答案上引。


    “那個時候你渾身上下都透著‘錢多人傻’的氣質,現在……雖說人還是一樣傻,錢是沒那麽多了……”


    “你滾蛋。”戰逸非罵了一聲,“這筆錢不白給你,你得至少讓覓雅年盈利超過五千萬。”


    這下方馥濃倒放心了,他說,“五千萬太少了,至少一個億吧。”


    戰逸非從樓梯上走下去,一路上沒掛電話,心情好得全公司都瞧了出來。


    前台小姑娘見老板要出門,便喊他一聲,有他的快遞——這兩天幾乎天天有他的快遞,還都是順風急件,今天的amy還沒來得及替他收下,戰逸非索性自己去取。


    “直接拿走就可以嗎?”


    “啊不是……還要簽個字。”原來的前台剛離職,最近新換了一個。公司裏幾百號人,平時很難得見老板一麵,更難得的是與老板麵對麵說上話。前台小姑娘喊他一聲純屬嘴快,等戰逸非真的走到眼前,立馬是既發花癡又發怵。


    誰家的老板不是膀大腰圓半禿頂,隻有咱們家老板,高大挺拔得你得仰臉看,白皙清俊得你又不敢朝他看。


    跟任何一個覓雅的普通職員一樣,取走快遞還得在本子上簽字。戰逸非一隻手裏同時拿著手機與比手掌大一些的快遞盒,隻得用牙齒將筆帽咬開,他刷刷刷在紙上落下了自己的大名,對前台小姑娘點了點頭,“謝謝。”


    “老板,我覺得我們根本就不用請代言人。”老板態度挺親切,前台小姑娘一下便自來熟,“唐厄沒你帥呢,你自己代言就可以了,就像陳歐那樣,聚美都上市了——”


    amy恰巧走過來,斥了對方一聲:“好好做你的前台,話別多了!”


    amy知道戰逸非最煩別人要他自己代言,更煩那些毫無創意的“拿來主義”,心想著公司最近動蕩挺厲害,人員流動性大,招人也花成本,便不願意這丫頭自己往槍口上撞。


    沒想到戰逸非脾氣倒好,“新來的,不怪她。”他掃了自己的助理一眼,“倒是你,這樣說話把人都嚇著了。”


    amy立即軟下來笑了笑,接口說:“晚上吃飯的地方,我已經訂好了,時間地址我發您手機上。”


    點了點頭,戰逸非已經沒工夫理她了,因為電話那頭的方馥濃說:“隻差油潑麵味道的棉花糖,這裏所有的糖你都快嚐到了。”


    配方易得,配比難求。方馥濃為了花之悅的配方在外頭有些天數了。跟李卉出席新品會的時候他看見了清酒係列的進口原料關單,他記性好,熟記一個陌生人的號碼不在話下,記住一連串關單上顯示的原料采購量也不是難事,但他畢竟不是化妝品行業出身,生產過程中的原料損耗率他不清楚,可能會產生的退單情況也不太明朗。


    李卉出手極是闊氣,一點點蠅頭小利打動不了那邊的生產廠商。方馥濃這人好“賭”,但從不跟傻子似的幹鐵定沒收益的事兒,關於配方配比的事情他決定另想辦法。


    方馥濃趕了幾個地方,最先去的就是蘇州。宋東坡懂得不少,但還不是懂得最多的。宋東坡對方馥濃挺服氣,二話不說就推薦一個同行業的朋友,可對方依然沒法在最短的時間內調試出配方並完成打樣。


    覓雅目前的資金沒辦法鋪天蓋地砸下廣告,但“清酒”美容效果的宣傳推廣必須得有人來做,這是借力打力,更直白點說,這是占人便宜。“馥木之源”上市的最好時機是花之悅登陸國內市場的兩個月內,因為時間短了市場還沒教育完,時間長了花之悅早已深植市場撼動不得,商機一縱即逝,他回憶一番之後立即便想起來,沒誰比當初美博會上那幾個來自西安的大嬸更懂行了——那幾個大媽隻是隨手試了試覓雅的產品便說出了它的原料,可見“高手在民間”這話委實不錯。[]


    他當然還記得美博會上這幾位大媽輪流摸他屁股時的那個喜慶勁兒,怎麽說,色相不能白犧牲,屁股也不能白被摸。方馥濃找出她們的名片,打通電話以後沒寒暄幾聲便稱姐道弟起來,對方也當即豪邁地表示,能替他把產品配方試出來,而且,如果產品真的不錯,這回的合作鐵定就跑不了了。


    “油潑麵味道的棉花糖?還有這麽奇怪的東西?”戰逸非將信將疑,示意前台把那個快遞盒給打開。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方馥濃這回去了幾個地方,知道這小子嗜甜,所以去哪兒都會給他快遞一盒當地特色的糖果。


    小刀利索地裁開盒子,西羊市賣的瓊鍋糖,說是淘寶上賣得沒法比,那裏賣的才香甜酥脆,最正宗。


    “這個看著就不錯,昨兒收到的蓼花糖我也喜歡。”戰逸非覺得自己一定是又著了方馥濃的道,因為有一瞬間他竟想著待覓雅進入正軌,方馥濃繼續他的事業也不錯。


    這個男人能帶他能嚐遍各地甜味,這個男人也能帶他踏遍八方河山。


    然後他們就開始沒輕沒重地開起玩笑,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惹得路過的覓雅員工頻頻朝他注目,他們輕而易舉就得出個結論:老板墜入愛河了。


    戰逸非意識到公司員工們投來的眼神別有內涵,輕咳兩聲就收了線。他今天得趕兩個場子,原本時間就不多。


    還沒出門,抬眼看見一個研發中心的人員還在公司裏瞎晃悠,他皺了皺眉,問還候在一邊的amy說,“這個時間,研發中心不是應該在開新品上市的會議嗎?為什麽這人還在這裏?”


    “滕總這幾天都請假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沒跟任何人提及——”


    戰逸非這才想起來,回來以後是沒見到滕雲。按理說滕雲直屬上司的位置目前懸置,他若請假得直接向自己報備才是。


    一張俏臉上的神情凝重不少,amy繼續說下去,“但是……那天好多人都聽見他哭了,哭得好大聲,一定是發生了什麽非常緊急的大事情。”


    “行了,我知道了。”戰逸非皺了皺眉,用目光示意amy回去工作。


    心裏想著:滕雲從來不是這麽不知分寸的人,事情一定不小,他得了空的時候得去看看。


    但當務之急是先把錢還給李卉。


    戰逸非找了方馥濃那家借貸公司,但對方說錢已經還了,在他一再追問下,對方總算透露,是花之悅的老板出了這筆錢。方馥濃對此隻字未提,估計著他自己都不知道,但這筆錢戰逸非收不下,這口氣更咽不下,自己男人的債憑什麽要別人來還?戰逸非無論如何要把錢還給李卉,一個電話直接打去了花之悅的上海本部,沒想到接線的前台比amy還從容大氣,光是這點也讓戰逸非刮目,她說,戰總,李總知道你會給她打電話,她已經恭候多時了。


    三言兩語聊了幾句,約了個地點,兩個人今天即要碰麵。


    李卉姍姍而來,時間卡得不早不晚,微微帶笑著坐在戰逸非身前。


    她說,我見過你,美博會的時候,覓雅的銷售數據緊隨花之悅,我見過很多老板,像你這樣這麽英俊又有才能的實在不多。


    說是緊隨完全是客套,花之悅遙遙領先,比身後數家企業的總和還要翻出幾倍。


    戰逸非忍不住打量眼前的女人,李卉確實漂亮,既不是溫妤那樣清淡素雅,也不是薛彤那樣穠豔奪目,這個女人的眼角眉梢莫名有種名伶似的風情,宛然又更勝她倆一籌。


    戰逸非開門見山,直接取出裝著支票的信封,推至李卉眼前,“三千萬太多了,方馥濃不會要,我也不能接受競爭對手的錢。”


    “競爭對手?我並不認為我們是競爭對手,簡單比方一下,花之悅在這兒,覓雅在這兒。”李卉笑了,抬手隨意比劃一下,“花之悅下個月會召開新品發布會,如果戰總願意賞臉,也很想請你來參加——這樣你會對我們各自的企業有個更直觀的認識。”


    女人說話時的神情態度平和自若,不顯擺,不紮人,卻讓聽的人無論如何順耳不了,戰逸非直截了當地說,“那就說得再明白點,方馥濃現在是我的人,我不準任何人覬覦我的人。”


    “當初是我逃了婚,算是對他一點補償,你不必放在心上。”李卉仍然滿麵怡人微笑,她說,“三千萬對覓雅來說可能很多,但對我而言,隻是一筆收藝術品的預算。”停頓一下,笑意更顯,“我收藏的藝術品裏價值過億的也有,三千萬根本不算什麽。”


    這話聽著教人更不舒服,不能打女人,覓雅總裁隻能沉下臉來。


    “他告訴我他愛上了一件雕塑,當天晚上就不辭而別。”李卉微微一聳肩膀,垂下長睫,喝了一口咖啡,“有一個人教過我不少,他說喜歡的東西你就去買,買不到的東西你就去奪,錢可以請律師,也可以找打手,你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當然我不主張這麽野蠻,但適時適度的爭取總是要有的。”


    “隨你便。”若是以前他沒準兒還會慌神擔心,但這會兒他心有甲胄,任何挑釁、打擊都刀槍難入,戰逸非滿麵不屑,勾了勾嘴角,“女人總喜歡做無用功,我本來還對你很敬佩,可你剛才那番話和任何一個掃起貨來就瘋癲的婦女都沒有差別。”


    “我本來也不太明白,他為什麽不接受花之悅的條件,而選擇回到覓雅。”李卉不動氣,伸手將支票收下,旋即露出一種難以捉摸的笑容,“但是我現在坐在你的對麵,我看著你的眼睛,我想我明白了。”


    收了錢便鬆一口氣,這話聽著卻不太明白。可戰逸非沒時間細細琢磨,因為晚上還有一場。


    溫妤有心調和他們父子間的關係,非要做東請全家人吃飯。他一心拒絕,但溫妤一味堅持,兩個人相爭半晌,最後還是戰逸非拗不過自己嫂子,勉強答應不駁對方的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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