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琴聲絲絲縷縷,悠悠揚揚,宛如清晨的風的從門縫飄進來,本來昏昏沉沉的腦袋聽了之後頓覺心曠神怡,神清氣爽起來。


    她扶床正要起身,旁邊伸過來一雙手臂把抱住她的腰肢坐起來,在身後加了一個枕頭,讓她倚著。


    “二表哥,怎麽單你在房間裏,大表哥呢?”


    “今天是貓耳鎮一個月中最大的市集,南嶺國和吐蕃國的商人百姓都會到場,大哥帶著雲山一起逛集市了,說給你買些土特產回來。”


    “又亂花錢,真是的,我能缺什麽?”她吃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最精致最高級的?想到雲世一花錢如流水,這男人真是欠管教了。前日客棧的老板娘來她這裏做客,趁著屋裏沒其他人,悄悄的對她說,男人不聽話時候千萬不要慣著,該打板子的打板子,該跪門檻的就去跪門檻,千萬不能姑息。


    她當時還腹誹,那是你家男人不聽話,要跪要打要沉搪請隨便,我家男人不知多優秀


    。如今看來自己老公確實有不聽話的嫌疑,不但老是衝她吼,連吃飯也對她指手畫腳,吃個水果吧,也受限製。


    那琴聲仍然流水般的高低起伏,清清泠泠,陶冶人的情操,美妙至極,彈琴的人顯然功力不凡,在她前世的社會怎麽說也是個大師級的水準。


    “誰在彈琴?”阮珠問道。貓耳鎮地處南疆,蠻夷之地,人不傑,地也未必靈,竟有如斯奇人,引起了她的好奇。


    “是我隔壁一個瘋子,總躲在房間裏不出來,出來了後誰也不理,一張臉可能是得了麵癱的病症,對誰都冷冰冰的,別人對他說話也不大理睬,可能是天生耳聾吧!”雲世偉挺缺德的說著損人的話。


    他這個人有時候滿老實,有時候那張嘴又閑不住。雲家人都有幾分相似,雲世一也這樣,這幾天光聽他磨叨,她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琴彈得很好聽。”她理解藝術家都有幾分怪癖,前世聽得多了,也見過不少。


    “珠珠喜歡聽?”雲世偉是個琴盲,隻覺那家夥琴彈得夠鬧騰,還不如他去院子裏耍趟棍法來的舒心,但既然珠珠喜歡:“我去把他叫這裏來,當麵彈給你聽。”


    阮珠取笑道:“人家既然有這樣好本事,必是恃才傲物之人,豈是你叫得動的?”


    “難道給錢都不想賺,除非他是個傻子。”雲世偉不信,“我去把他叫來,他要是敢不來,我就揍他一頓。”


    雲世偉不等阮珠答應,推門出了房間。


    這個二愣子,怎麽尋思著去揍人?


    人家是藝術家,必定眼裏揉不進沙子,豈會在乎你那幾個銅臭?她想叫住雲世偉,可那小子是個說做就急於行動的主,動作比兔子還快。


    阮珠以為雲世偉一定碰釘子,可是他居然把琴師請來了,但這名男子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她困惑的看著他,話說自己穿來後見過的人很有限,尤其是男人,會是誰呢?


    旁白:呂公子對你一見鍾情,視你為畢生難得一知音,小樣你卻忘了他,忒沒良心了


    。


    呂飄香的笑容像一泓清泉般的澄清,微笑的向她拱拱手。


    阮珠下不得床,在**側了側身,算是回禮。腹誹著,雲世偉你這個心惡嘴毒的,人家公子哪裏冷冰冰了,比你那張渾厚臉不知親切了多少倍。


    雲世偉也在奇怪,這人一定是看在他出的錢多份上,世上沒有不愛錢的人,他的想法用永遠正確。


    這個二愣子還不知道無意中當了一回皮條客,主顧還是自己妻子,要是知道非得大大吐血不可,不但氣個半死,老哥雲世一也不再信任他,胯/下寶貝說不定真的要被剪掉了。


    暖春暖情看見來了客人,都進來侍候,暖春去倒茶,暖情陪在小姐身旁。


    “雲夫人別來無恙,這會病情可好些了?”呂飄香唇角掛著笑容,眸子清亮的望著**的俏佳人,病中女子有幾分憔悴,卻越發的清麗可人,著人同情。


    “嗯,好多了,多承記掛,二表哥快請這位公子入座。”阮珠尷尬的笑了笑,人家是認識她的,可她卻沒卻想不起來了。


    呂飄香在窗前的位置坐好,從琴盒取出古琴,這是他第一次與她這麽近距離,他有幾分緊張,哪怕從前麵對皇親貴胃彈琴也能淡然處之,可是麵對她,他那顆古井不波的心竟然怦怦跳了起來。


    “不知夫人想聽什麽曲子?”呂飄香盡管淡淡的語氣,頗為隨意的樣子,可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包裹在平靜外表之下其實有是拘謹而矜持的。


    “公子喜歡彈奏什麽?”


    “流水吧!”高山流水得遇知音,成為千古絕唱,她也是他的知音,畫舫匆匆一麵,連話都來不及說上一句,他卻永遠記住了她。


    流水是一首名曲,聽過很多次了,現在不想聽,她想了想:“還是瀟湘水雲吧,挺好聽的,彈這首好了。”


    呂飄香露出疑惑的神色:“瀟湘水雲,那是什麽?”這世上難道說還有自己不知道的曲子?


    阮珠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忽的敲敲自己的額頭,怎麽又犯糊塗了,瀟湘水雲南宋末年的曲子,拿到這個時代來說事顯然是她大腦秀逗了


    。


    如果雲世一在就會嘲笑,她的大腦秀逗豈止這一回,他都習慣了,不在乎了,麻木了,無所謂了。


    “那個,你隨意好了,彈什麽都行。”反正大師級的水準,彈什麽都比她這個半吊子樂盲強得多。


    呂飄香微一沉吟,雙手撫在琴弦上,閉目凝思片刻,睜開眼睛,十指輕動,琳琳朗朗的曲調自他指尖飛出,在室內搖曳蕩漾,琴音悠揚,似流水飛動,又似青年男女相互傾訴著愛慕:姑娘啊,你聽那關關鳴叫的水鳥,棲居在河中沙洲。善良美麗的姑娘,好男兒的好配偶。長短不齊的荇菜,姑娘左右去摘采,善良美麗的姑娘,醒來做夢都想她……


    這名公子彈奏的詩經·關雎,最為有名的兩句便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初四的語文課本就有,阮珠記憶猶新。


    她前世小提琴拉得雖爛,但頗有唱歌的天賦,加上穿到的這個身子嗓音不俗,輕輕和著那琴的節拍緩緩唱著,清靈的歌聲委婉動聽,如黃鶯出穀,伴著琴音的玄妙有繞梁三日之感,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優美的歌聲緩緩回蕩著,從樓上飄到了樓下,客棧的客人們都出來傾聽。


    雲世一進回來時候覺得那嗓音有些耳熟,卻沒想到是出自妻子,直到他上了樓,推門進來,仍不敢她就是唱歌的人。


    漸漸地,琴音結束,而歌聲也到了尾聲,繞梁三日,餘音不絕,天籟之音,不過如此。


    “夫君,你回來了。”


    阮珠正想下床,雲世一走過來,攬住她的腰:“別亂動,再抻到腹中的孩子,要你頓頓喝苦藥。”


    雲世一摟著她親了親,阮珠一呆,這人發傻了,怎麽可以當著外人做出親昵的動作?她卻不知道,雲世一有意如此。


    她推開他:“都多少天了,我早好了,是你大驚小怪。出去大半日買了什麽回來,我瞧瞧,暖春過來給大爺倒茶,暖情你去箱子裏拿……哎呀,我想起來了……”她指著呂飄香道,“你是那次畫舫上彈琴的那個琴師,當時知府夫人還難為我來著,我吟了首詩描繪你琴中之意,看我記性多好


    !”


    一樣的話,聽得人有不一樣的想法。


    呂飄香張口結舌,知音人竟然把他忘了,原來他一直單相思,對人家姑娘求之不得,寤寐思服。可是姑娘根本不記得他,自尊心被小小的戳傷,更多的是失望情緒。


    雲世一則勾了勾嘴唇,原來小妻子心裏沒有那名男子,竊喜之外,全部化為滿滿的深情。


    他不介意給妻子納側夫,但前提他永遠是她心中的第一。


    呂飄香不善應酬,覺得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拱手告辭。


    “唉,怎麽走了,我還沒答謝你呢!”


    剛才她想吩咐暖情拿來十兩銀子作為謝儀,但現在認出了他,十兩銀子反倒拿不出手。呂飄香鼎鼎大名,被名門貴族極為推崇,一支曲子想來價值千金,豈會貪圖那幾個銀子。


    千金!阮珠一這樣想就肉疼。


    她坐想又想對暖春道:“那人想來也不會在乎幾個散碎的銀子,你去廚房做碗冰鎮鳳梨汁送去,就說我為答謝他剛才的撫琴。”


    “是,小姐,奴才這就去。”


    “大哥,你給珠珠買什麽了?”雲世偉把雲山的背回來的幾個包裹一個接一個打開。“咦,這麽多毛皮。現在夏季暑天大熱的,你買這些毛皮做什麽?”


    “看見有賣的,就買了,這些個毛皮質地非常好,在瀾洲市麵上可買不到。”


    阮珠拿過來,一張一張摸著,露出驚訝的目光,狐狸皮就算了,居然有珍貴的虎皮,她說怎麽後世的老虎都快絕種了,原來都被這些個不省心的古人給剝皮做了衣服。


    這時代的棉花還沒有普及,冬天人們禦寒衣物正是裘皮之類,尋常百姓家穿不起虎皮、狐皮、豹子皮。但羊皮、狗皮還穿得起,再窮點的人家幹脆用雞鴨鵝羽絨做寒衣。


    雲世一沾沾自喜的看著妻子:“這幾張狐皮給你做一件披風,虎皮用來鋪床,你身子弱,冬天取暖最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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