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撩人的月夜,柳如是在閣樓的香閨中輾轉難眠,一想到熊天賜的話她的心裏就像針紮一樣。 她不禁想起幾年前初次見到陳子龍時的情形,臉上頓時流lou出迷人的微笑,忽而又想到陳子龍冰冷的拒絕了她,她的眼中又注滿了淚水。 她愛陳子龍,更恨陳子龍,如果不是陳子龍,她本可流落風塵,醉生夢死一生,如果不是因為陳子龍,她不會女扮男裝倒追錢謙益,最終成為這個名氣比他大,學問比他大,年紀也比他大的人的妻子。


    這些年來,她總也忘不掉陳子龍,盡管她依舊美麗,依舊那麽健談,依舊那麽聰慧,依舊保持著那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但她卻知道自己已經老了。 直到最近大明形勢危急,種種禍事令人應接不暇,她才漸漸明白了陳子龍當初不辭而別的苦心。 陳子龍並非對他無情,而是對大明社稷江山太有情,錢謙益對他也並非有情,而是對名聲於權力更有情。


    現在的陳子龍四處聯係義士,組織反抗軍,已經漸漸從士大夫的圈子裏淡去,但還是牽掛著柳如是的心。


    “臥子究竟會有何劫難?”柳如是索性坐起來,想到熊天賜的警言,頓時心亂如麻。 她披了一件輕紗,緩緩坐到梳妝台前,望著刻著回草紋邊的銅鏡中的自己,黯然神傷。


    “柳如是啊柳如是,你還是那個肆意秦淮。 敢作敢為的柳如是嗎?現在你地愛人深陷險境,難道你就看著他命赴黃泉嗎?”柳如是抬眼看著牆壁上掛著的龍泉寶劍,心頭顫了一下,緩緩站起來,摘下寶劍,撫摸著劍鞘上古樸的花紋,忽然噌的一聲拔出寶劍。


    ***


    福州港口。 一艘商船緩緩kao岸,最後停kao在碼頭之上。 還沒等船板搭好。 熊海山已經歡呼一聲,向板子上跳去,還好他人比較小比較輕,這才被幾個抬板的人托住,送到對岸。


    “天賜哥,小刺,請!”鄭成功客氣說道。


    熊天賜和小刺微微一笑。 他們現在是客人了,也不謙讓,大步出船,上了岸。 鄭成功的手下早就召集了幾頂竹轎,讓幾人上去,轎夫抬著顫悠悠向山後的市集走去。


    眾人昏昏欲睡之間,忽然轎子停了下來。 鄭成功地手下上前打賞了轎夫,帶著眾人走進前方的茶樓。 這座茶樓修得別有風味。 依山傍水獨此一家,茶樓地後方搭在上坡之上,前方則是豎起的吊腳木樁,一條蜿蜒的木板路從眾人腳下盤了一個圈,最後到達門口。


    看得出來,修建這座茶樓的人不是隱士就是大商人。 談錢那就俗了,要得就是這種清雅的格調。


    扶欄而上,最後xian開竹簾,一間清新的茶室出現在眾人麵前,同時映入眼簾的是前方牌匾上地三個懷素體的草書:“聽雨軒”。


    熊天賜微微一笑,朗聲道:


    世味年來薄似紗,誰令騎馬客京華?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矮紙斜行閑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


    素衣莫起風塵歎,猶及清明可到家。


    “小樓一夜聽春雨。 放翁好詩句啊。 ”鄭成功似乎也在這茶室之中沾染到了靈氣。 侃侃而談:“昔日放翁做這首《臨安春雨初霽》,想來也是憂國憂民。 哀歎歲月蹉跎,倒與此間主人的心性大不一樣啊。 ”


    “哦,阿森何以見得?”熊天賜大感詫異,不禁問道。


    鄭成功無言以對,隻好苦笑,忽然從內室中傳出一個蒼老中勁的聲音:“森兒的怨念似乎很重啊!”


    一個穿著素服的中年人xian簾而入,隻見他國字臉,皮膚黝黑,一雙密布皺紋的眼睛時而像潭水一樣冷清,一會又像冰錐一樣冷銳,鷹鉤鼻,闊唇,頜下三寸短髯,說話之間不怒自威,同時帶著一股令人很不舒服的陰冷。


    “孩兒見過父親大人!”


    “天賜見過總兵大人!”熊天賜和小刺驚異萬分,絲毫沒有料到此間地主人竟然是鄭芝龍。 看來鄭成功一直瞞著他們,他們踏足中原的消息想是鄭芝龍早就知道了。 熊天賜心感不悅,可想想鄭成功平日待他的真誠,倒也不像作假。 既來之,則安之,先看看情況再說。


    “都起來吧,別張口大人閉口大人的,免得汙了我這聽雨軒。 ”鄭芝龍尋了一張三腳紫檀木的凳子坐下,而後示意行禮三人也一齊坐下。


    “天賜,不要怪森兒,是我讓他帶你們來的。 ”鄭芝龍抬起雙眼,看著熊天賜,故作驚訝道:“再者,你安然回來,怎麽也要先向我這總……,哎,算了,不說這個了!”


    無奈擺擺手,鄭芝龍站起來,走到一旁地茶台前,取出紫砂壺,用水燙了燙,添了茶後洗過,而後才倒入另一個稍小的紫砂壺,最後用這個壺給每人倒了一杯。


    “茶是高山人采集的凍頂烏龍,水和武夷山的山泉,別愣著,嚐嚐。 ”


    熊天賜不敢怠慢,輕輕取出扣在茶麵的聞香杯,放在鼻前嗅了一下,隻覺一股香醇的茶香直入肺腑,回味不窮。 放下聞香杯,熊天賜這才端起茶,輕輕小喝了一口,隻覺齒頰留香,一股濃鬱的香氣順著腹中緩緩擴散開來,瞬間將他的整個身體都籠罩起來。


    “好茶,天賜雖然不懂茶,可喝了這茶隻怕此後再喝別的茶就索然無味了!”


    “哈哈,茶有千萬滋味飽含其中,今日是洞頂烏龍,明日是土製磚茶。 都有它獨特的味道,所謂茶道,既是味道,更是大道,天賜還要多多體會啊!”鄭芝龍說著話,將小壺中地餘茶和茶葉倒掉,重新裝上新茶。 再次為眾人沏了一杯。


    “總……,鄭世伯在此等候天賜。 不知所為何事?”熊天賜也不再和鄭芝龍打啞謎,開門見山問道。


    鄭芝龍似乎對這聲世伯很滿意,點點頭道:“我所為何事?我所為地事就是你所為的事。 ”


    “請恕天賜愚鈍,不大明白世伯地意思?”熊天賜故作不知說道。


    鄭芝龍冷冷看了熊天賜一眼,抿了口茶,點點頭,漫不經心說道:“你可別忘了。 台灣的熱蘭遮城是在我的保護之下,而且他們的行政長官加隆也是我地朋友,你現在明白了嗎?”


    熊天賜看著鄭芝龍那陰冷的眼神,冷汗都下來了。 看來他們一到台灣就被鄭芝龍地眼線認出來。 既然他和加隆認識,那古力特為了移民行賄加隆的事隻怕也瞞不過他。 再加上鄭成功向鄭芝龍泄lou的一些關於美洲的消息,以鄭芝龍這個海盜之王的智謀怎麽會不知道他想幹什麽呢?


    “嗬嗬,什麽也瞞不過世伯的眼睛。 ”熊天賜第一次感覺這麽**裸被人看穿,急忙喝了一口茶掩飾自己的尷尬。 心中暗自凜然。 這個鄭氏王朝地締造者真不是蓋的!


    “區區一個史可法,值得你們去冒險嗎?救了他又能怎樣,他還不是去找死?!”鄭芝龍這次是盯著他的兒子鄭成功,厲聲說道,嚇得鄭成功一哆嗦,低著頭。 大氣都不敢喘。


    “世伯要怪就怪我吧,是我帶著阿森去的!”熊天賜在這個絕對的強者麵前已經徹底沒了脾氣,急忙說道。


    鄭芝龍狠狠瞪了鄭成功一眼,這才將目光轉到熊天賜的身上,忽然麵色一緩,語重心長說道:“男兒有誌氣是好的,天賜,你曾經是我手下中最年輕有為的將士,我了解你,也欣賞你。 不過中原亂象已定。 你若是已經有了基業就早早回去。 不要再趟這趟渾水了!”


    “天賜不敢,但天賜有一事不解。 如今天下大亂,世伯手中有南洋第一水師,而且控製著福建地兵權,為何不乘勢而起,輔佐皇室驅除索虜?”熊天賜大膽問道。


    “輔佐皇室,驅逐索虜?”鄭芝龍啞然失笑道:“你們在錢謙益那裏吃得閉門羹還不夠嗎?他們都是好樣的,都是一心輔佐王室的,結果呢,能輔佐起來嗎?索虜,天賜你知道什麽是索虜嗎?”


    “索虜是對北人的蔑稱,可滿清不是!早在滿清入關之前,他們就已經把自己同化成中原人了!”鄭芝龍大聲說道。


    熊天賜渾身一震,被鄭芝龍驚世駭俗之言嚇著了,轉而一想似乎確實如此。 努爾哈赤不但統一用漢人的語言,用漢人的管理方式,用漢人地謀略,即使生活習性也向漢人kao攏,或許在他們建立後金,甚至是之前,就已經開始謀略入主中原了!


    思索之間,隻聽鄭芝龍繼續說道:“中國兵法大家將就布局,注意營造”勢”,你知道什麽是勢嗎?”


    不等熊天賜等人回答,鄭芝龍繼續說道:“同化自己是第一步,滿蒙聯親、吞並朝鮮是第二步,借著平亂入關是第三步,打著為明朝報仇控製北方士大夫是第三步,這第四步,我不用說你們也知道。 這就是勢,大明的內亂給了他們機會,再加上長期的布局,所謂一氣嗬成,實施起來,就會不斷製造出對他們有利的結果。 你現在還天真得以為會有一兩個人出現就能拯救大明江山嗎?區區一個史可法,能擋得住這如潮水之勢嗎?”


    熊天賜聽得冷汗都下來了,本以為自己掌握了曆史的脈絡,能夠作為一番,如今看來,當世如鄭芝龍這般霸主並非浪得虛名,無一不是見識超卓之士,自己的那點謀略,和他們比起來隻能算是小聰明了。


    “既然世伯對當今時局洞若觀火,何不借此機會自立門戶,回複我中原錦繡河山呢?”熊天賜看著這個人物,繼續問道。


    “我現在不是已經自立門戶了嗎?入主中原,入主中原豈是你說得那麽容易。 即使入主了,我該如何向中原的士大夫交代,他們能容我這個帶著東瀛血統地君王嗎?”鄭芝龍輕拍了一下桌子,語氣中帶著說不盡的消沉。


    熊天賜默然了,是啊,鄭芝龍從小在日本長大,還帶著日本人的血統。 起家也是kao著海盜地身份,這樣一個人。 成為一方霸主或許無可厚非,但要在講究血統、講究正統地中原,怕是根基都站不穩。


    “大明的殘局已經無法收拾了,看看所謂地皇室,惶惶如喪家之犬,全無半點振臂疾呼,力挽狂瀾地豪氣。 看看那些流寇,隻知道衝進北京城少殺搶掠,弄得民心盡失。 若有能與滿清抗衡者,唯有割據一方的漢人勢力了。 ”鄭芝龍清冷地眼光掃過眾人,同時看看頭頂的聽雨軒三個大字,已經將自己排除在漢人勢力之外了。


    熊天賜再次如遭電擊般目瞪口呆,在此後的曆史中,正如鄭芝龍所言。 吳三桂領導三藩作亂,確實給滿清帶來了巨大的麻煩。 至於李定國等義軍還有民間的一些抵抗力量,大都隨著滿清的穩定而土崩瓦解。 可是,像鄭芝龍這樣一個明察秋毫,冷眼旁觀的霸主,怎麽會選擇投降滿清。 最終被殺地不歸路呢?


    盡管熊天賜不喜歡這個上司,但也不希望一代梟雄死於非命,想罷他試探道:“世伯,假如滿清前來招安,您該如何應對?”


    鄭芝龍長歎一聲道:“強勢之下,為了我鄭家基業,隻怕那時我也不得不低頭啊。 ”


    “父親……”鄭成功剛說話就被鄭芝龍舉手打斷了:“森兒,南洋和福建沿海是我鄭家安身立命之本,為父知道你對我放任洋人殺我華人感到憤恨。 但我不能不為你們著想啊。 一旦和洋人開戰,我們貿易受損。 實力消弱。 我還拿什麽和滿清作為談判的資本?隻要我們鄭家在南洋有一席之地,和歐洲人有著密切的貿易利益。 不論是哪個皇帝上台,都要kao我們替他們賺錢,kao我們來維護他們的利益!”


    “可是父親大人,我們也不能置民族大義於不顧啊!”鄭成功怒氣衝衝說道,說完才知道闖了大禍,不安得低下頭。


    出乎意料,鄭芝龍沒有責怪他,隻是盯著茶杯,半天才說道:“國強則民強,國弱則民弱,在我大明盛世,歐洲小兒何敢如此猖狂?若要國強,就要盡快結束內亂紛爭,重建一個強大的帝國。 接受招安,既能促進國強,又能保全我鄭家基業,何樂而不為?”


    熊天賜心頭掠過一些失望,盡管說得冠冕堂皇,說到底還是為自己的利益著想,順便點化一下自己和他的兒子。 如果鄭芝龍知道此後中國所受的淩辱,不知道他還會不會這麽認為?當然,由於時代地局限性,鄭芝龍雖然算是雄才大略,可畢竟無法真正看到此後的曆史。


    果然,鄭芝龍繼續沉浸在自己編造的理由中:“想我中原文化立於世界之巔,海上貿易繁榮空前,一個新的帝國隻要能夠繼承下來,繼續前行,我們將再次強大起來!”


    熊天賜默不作聲,隻怕這是鄭芝龍一廂情願了。 滿清入關前同化自己是為了入關,可入關之後就是守成了,守成讓他們更加保守,而不是將先進的文化繼承和發揚光大。


    “好了,不要談這些了,天賜,說說你的打算吧,美洲我也沒去過,也是充滿好奇啊!”鄭芝龍見眾人不說話,知道是對自己地看法不認可,便將話題岔開。 他也不介意,年輕人就應該叛逆一點,要有自己的想法,如此才能成大事。


    熊天賜收回思緒,慌忙說道:“美洲確實一個適合發展的地方,經過天賜和其他同仁的努力,我們獲得一些土地和當地的居民,但非我族類,發展起來限製頗多,所以天賜此次回到中原,是想將一些閑散的國人移民到美洲。 ”


    “嗯,想法不錯,能夠避開這個亂世倒也是明哲保身之道。 不過移民走歐洲路線可限製頗多,日前我得知你和一家荷蘭殖民公司合作,想來已經搭成協議。 並有了通行特許狀,那個叫韓洋的年輕人也是你派出去地吧?那小子四處遊說我的冤家對頭。 ”鄭芝龍眯眼看著熊天賜問道。


    “嗬嗬,什麽也瞞不過世伯的眼睛。 ”熊天賜不自然說道,在這南洋海盜之王地麵前,確實沒有什麽秘密可言。


    “歐洲路線也不是不可以,但一來路途遙遠,二來易引起歐洲人地警覺。 不若中間路線來的安全。 ”


    “中間路線?”


    “對。 葡萄牙人地白銀路線,從馬尼拉出發。 越過太平洋到達墨西哥地阿卡普爾科,如此隻要三個月的時間。 我和葡萄牙人地關係不錯,如果需要可以幫你安排。 ”


    熊天賜心中琢磨,鄭芝龍一定是將他們的殖民地當成是南美洲了。 不過能三個月到達墨西哥確實快,從墨西哥到墨西哥灣應該不遠,如果能將人運到墨西哥,再通過墨西哥灣到特拉華或者馬裏蘭的港口那就很近了。 隻是前段路線有鄭芝龍幫助。 後段路線該怎麽解決呢,現在墨西哥灣在西班牙人的控製之下,自己剛逼死了拉莫斯少校,已經結下梁子了,怎麽和他們去談呢?


    熊天賜忽然想到塞萬提斯和他的菲爾叔叔,心裏不禁苦笑,剛敲完人家一棒子轉臉就去哄人家,這個難度不小。 等這次回航的時候去塞維利亞探探口風吧。 如果菲戈公爵真是成大事的人,一定有地談!


    “怎麽了?是不是連我都信不過?”鄭芝龍見熊天賜半天沒說話,頓時不悅道。


    “哪裏,感激不盡,多謝世伯指點,隻是此次行程已經做好安排。 怕是下次移民要世伯鼎力相助了!”


    鄭芝龍點點頭道:“如此最好,需要什麽就和森兒說,辦完此間事務就快快離開,不可逗留。 或許有一日,我還要和你談生意,甚至有求與你啊,哈哈。 ”


    “世伯說笑了,若有任何吩咐,天賜一定萬死不辭!”


    “怎會說笑,我是商人。 又是家族的首領。 屆時時局不順,可能真要去你那美洲的避難所啊!”鄭芝龍說著話。 若有所思捋捋胡須,片刻抬起頭,展顏道:“我戒酒多年,今日以茶代酒,先替天賜接風洗塵了!”


    眾人急忙舉杯,將茶一飲而盡。 熊天賜對鄭芝龍已經沒有半點小瞧之心,細細體會他最後的那些話,還是覺得不大對勁。 為何他對自己的移民如此熱心,還提供如此多的幫助,該不會是想趁機滲透進去吧?既然要滲透就滲透吧,最好多派點人,反正去了一時半會也回不來了。


    幾輪茶後,眾人不禁有點餓了,鄭芝龍帶著三人來到後院,海山及一幹武士品茶的地方,命令廚子準備一些簡單的酒菜端上來。 飯後眾人又閑聊了一會美洲地趣事,鄭芝龍這才命手下送眾人去鎮中客棧歇息。


    海山經不住長途跋涉,早就躺在竹轎上睡著了,到達客棧的時候,熊天賜連呼數聲也沒見反應,等看著海山小貓似的蜷縮在那裏的時候,他不禁啞然失笑,一把抄起海山,將他扛進房間,拖去鞋襪塞進被窩,又將手槍放在他的枕頭之下,安頓好一切好,徑直來到小刺的房間。


    “小刺,睡了嗎?”熊天賜來到門口敲敲門,輕聲喊道。


    “大人請進。 ”小刺聽到熊天賜地聲音急忙開門。


    “明天你派人去熱蘭遮,將我們最新的進展通報給古力特,同時讓他搜集西班牙人的消息,還有塞維利亞的信息。 ”


    “是,我明日一早就去!”


    “對了,小刺,你想回家鄉去看看嗎?”熊天賜不禁自責,自己是一個人,倒把小刺還有家人這事給忘了。


    小刺猶豫半天,還是搖搖頭道:“還是不要去了,現在兵荒馬亂,不一定能夠找得到。 而且此次時間緊迫,不容耽擱。 ”


    熊天賜點點頭,用力拍了一把小刺的肩膀,轉身大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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