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盈——!”


    老桑朝那女子大聲喊道,心中卻是驚喜莫名。原來能在這種地方遇到個熟人,感覺會這麽好!就算是給三頭牛也是不換的了,如果加頭羊,還可以考慮。


    (眾人疑問:為什麽加頭羊就會考慮換?)


    (老桑回答:因為可以做烤全羊啊!)


    (眾人:……)


    鵝黃色衣裙女子聽到有人呼喚自己的名字,先是一愣,似沒想到這虎口之中也能見到友人,悲喜交加之下,竟是眼眶一熱,落下珍珠也似的淚滴來。幽幽轉過頭來,看向老桑,清秀恬靜的臉龐上掛著晶瑩珠淚,猶如雨後梨花,楚楚可人,可不正是老桑曾在江陵見過的琉璃——蘇婉盈嗎?


    “桑……桑姑娘!”蘇婉盈也已經忍出了老桑即是當初直著眼瞪著自己的俊郎少年。沒想到她竟是個女子!那她,該不會就是蕭大哥要等的人了吧?


    “婉盈,你不是去了襄州了嗎?怎麽會到了鄂州?”老桑心中泛起疑團。


    叫“霖軒”的男子把蘇婉盈一把扔在地上,走到白發僧人身邊,一言不發,靜靜杵著。


    蘇婉盈秀眉緊皺,纖纖素手揉向腰部痛處,艱難地站起身來,看向老桑,小聲道:“前幾日從襄州過來看望一個病重的姐妹,沒想到昨日一到鄂州,就被他們擄來,也不知是要幹什麽?”說罷,淚水禁不住再次滑落,看得老桑一陣心疼。


    這些人也真是的,都不知道憐香惜玉的。這麽個嬌滴滴的大美女,明顯是要娶回家寵著疼著、憐著愛著的啊!這些人非但沒有這份心,不尊重女性,還想著抽筋剝皮、沸水上身。


    敢問一句:大哥,你於心何忍?


    似想到什麽關鍵的東西,老桑心頭一喜,朝白發僧人吼去:“你幹嗎抓她啊?她已不算是下九流的人了!”


    白發僧人也不氣惱,指著蘇婉盈道:“她曾是攬月樓中的姑娘。一朝淪落青樓,還想著日後得還清白嗎?來來來,須得我神聖之法,用以洗禮,方得心靈之純淨自由!”


    老桑挺直腰板,作大義凜然狀,道:“若你還信舉頭三尺有神明,若你在心中仍敬奉佛祖,便不該殺她!”也不該殺我!


    白發僧人輕“哦”了聲道:“這是為何?”


    老桑把腦海中的句子反複溫習了好幾遍,才十分肯定地說道:“記得《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中有提到:‘若是微塵眾實有者,佛即不說是微塵眾。所以者何?佛說微塵眾。即非微塵眾。是名微塵眾。如來所說三千大千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何以故?若世界實有者,即是一合相。如來說一合相即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一合相即是不可說,但凡夫之人貪著其事。’也就是說眾生眾生者,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同理可證,伎人伎人者,如來說非伎人,是名伎人,也可不作伎人。難道這些道理,你會不知道?”


    白發僧人怒道:“巧言令色,狗屁不通!我乃是秉承我佛旨意,渡化眾生,使眾生得大自在,這有何錯?”


    “那我不要你所謂的狗屁大自在,不行嗎?”


    老桑近乎無賴地罵道:“憑什麽由你來界定什麽是純潔,什麽是得大自在?我來做主又如何?天下又不是誰一個人的!地球不會因為誰而停止轉動,太陽每天都會升起(陰雨天除外),別以為我說得頭頭是道(真是太自戀了!),就以為我善良好欺!告訴你,逼狗急了都會跳牆呢(罵到自己了!),你再唧唧歪歪、說三道四,我就要開罵了啊!”


    老桑自信自己這一開罵絕對是潑婦廣播級的,其傳播速度之廣、波及麵積之大、荼毒受眾之多,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紛紛奪路而逃的境界。


    不過,老桑很少發飆,最近的一次也要追溯到兩年前的買雞蛋事件。那次,賣雞蛋的大叔存了壞心眼,坑了老桑三兩秤頭。當老桑樂滋滋地拎著雞蛋回家後,卻被母親告之分量不足,氣得老桑當時一蹬自行車就飛回菜市找賣雞蛋的大叔評理。


    剛開始,賣雞蛋的大叔和老桑爭得是麵紅脖子粗的,扯著嗓門像和人拚命般,硬是說自己沒做這沒品行、損陰德的壞事,誰短了秤頭誰死全家雲雲。


    老桑被他一激,就來了氣了,立時退後兩步,叫退旁人,雙手叉腰,拉開架勢,對覺悟較低的賣雞蛋大叔開始了思想教育。期間,曾多次引用**語錄中的經典語句,還使用馬克思主義裏的唯物辨證法來客觀分析短斤少兩的弊端以及危害。


    在老桑組織性極強的語言攻勢下(當時戰況作者也不甚了解,所以沒有發言權),賣雞蛋大叔額上汗水涔涔而流,直覺得無地自容,灰溜溜地補了半斤雞蛋後立馬收攤回家。


    話說,自那天起,沒有人再見到那位賣雞蛋大叔在那個菜市賣過雞蛋。還說自此後,老桑家買雞蛋的艱巨重任就光榮地委托給老桑了!


    這件事情成為老桑個人曆史上一個不容忽略的英雄事跡。


    這時,竟又從之前霖軒進來的洞口處湧進二三十個滿頭白發的男女老幼來,由於隊伍比較的龐大,倒讓老桑看得一愣。


    ——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白發聯盟”了吧?那白發僧人,應該是他們的領袖人物了!


    白發僧人見族人不待自己傳喚,就自行進洞,惱怒之下,喝道:“你們進來幹什麽?”


    眾人中一個中年男子上前兩步,麵帶懇切之色,看著白發僧人道:“二叔,剛才您和這位姑娘的對話我們都聽見了,也都覺得很有道理。回想之前種種,我們所做的難道就真的是對的嗎?我們剛才在外邊商量過了,希望二叔你老人家能拋開執念,放過這兩個無辜女子!”


    白發僧人雙目圓睜,瞪著族人道:“你們知不知道,隻要再加是這兩人就可湊夠兩千了,到時候就能得自在圓滿了!你們現在說要放棄,是想功虧一簣嗎?還是想頂著這頭白發苟活於人世?”


    “二叔,我們……”中年男子吞吐半天,終沒有再說下去。其他人也是麵色淒然,不敢言語。族長的意思,又有誰敢違逆?


    白發僧人不看族人,向霖軒一揮手道,看著老桑道:“把她解開,準備進行渡化儀式!”


    霖軒應了聲,上前來解老桑身上的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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