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夫人今晚設宴,特讓我來通知您。(.)夫人想著這些日子家中接二連三得不順,這晚上家宴呢一是給餘姑娘衝衝喜,二呢也是想著和您和大少爺,畢竟是一家人,雖然前些日子有些疙瘩鬧了些矛盾,但是親兄弟哪有隔夜仇的,這也是想借著這家宴的機會給二位一個握手言和的機會。三呢,夫人也說,咱們雲家這一輩,本就人口不興旺,僅得你們三兄弟,所以啊想要撐得起那麽大的家業...”


    綠儂笑靨如花還在說,雲祁卻皺緊了眉打斷了她“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事情麽?”


    說著話突然被打斷,綠儂臉上笑一僵,眼中不住失望,卻也很快恢複了“沒了,二少爺。”


    “沒了就先下去吧。”雲祁低下頭,翻開手邊一本還未翻看的賬本,麵無表情。


    綠儂忍不住上前跨了一步,張了張嘴卻還是忍住了,俯身一拜“是,二少爺。綠儂告退。”語氣是顯而易見的落寞與不甘。


    說完,綠儂看著已經埋頭進賬本裏的雲祁,咬著下嘴唇,轉身退了下去。


    “等一下。”低沉好聽的男聲適時響起,給了綠儂一個偌大的歡喜,迫不及待地轉過身去“二少爺?”眼中卻是重新燃起的渴望。


    雲祁隻是看著她,仍舊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晚上宴會,流光會去麽?”


    笑容徹底僵硬在臉上,綠儂眼中洶湧的情潮雲祁不是看不到,卻也和看不到沒什麽區別。


    艱難生澀地吐出兩個“會去。”綠儂卻微紅了眼眶。


    “那好,去吧。”雲祁說完又低下頭去,神情認真專注好似天地間隻餘下他和這一桌子的賬本。


    綠儂突然好想變成他桌子上寫滿字的賬本,至少他能真正的把她看進眼裏。


    可是他眼中,以前是餘流光。現在是不知道那個山間鄉下跑出來的蘇子宜!


    餘流光是餘家小姐,雖不是正房小姐但是到底是大戶人家家的小姐,各方麵的優越是她比不了的,更何況餘流光和雲祁到底是有婚約的,她雖心中嫉妒,但是到底是隻能自己恨自己出身低下。


    可是這個蘇子宜她憑什麽!


    她是夫人的陪嫁丫鬟,是夫人的左右手,自然是跟著夫人聽到過蘇子宜的消息的。也就知道蘇子宜不過是因為運氣太好,救下來晏家四公子晏歸,而後便平步青雲。(.無彈窗廣告)在晏家的幫助下開了她的蘇記藥草店,而後不到半年就在石井鎮子開設了分店,霸占了姚州一大半的藥草市場。成功之迅速無不令人歎絕。也令人眼紅嫉妒。


    她也一樣,雖然是個丫鬟,但是那種成功那種光環她也向往。要知道就算是這雲家大院子裏最高等的丫鬟,也到底是個丫鬟,日日都要看主子臉色過活。主子開心她就得跟著開心。主子不開心她就得哄著主子開心。時時刻刻得擔心自己是不是哪裏做得不好引來大禍。她又何嚐不期望如蘇子宜一般有著自己的事業自己的成功自己的尊嚴,而不是隻能在其它丫鬟麵前作威作福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遮掉那種深深紮根在心的羞恥感。


    不過這些並不是最讓她嫉恨蘇子宜的,最讓她嫉恨的是手底下的人報告給夫人時說的那句‘與二公子情投意合’。


    情投意合,多麽美好令人向往的詞,尤其是郎君是她心儀已久的二少爺雲祁。可是那個女人。那個不過是山野間出來的女人,偏偏就在取得她一輩子都在渴望的事業地位後,得此殊榮。她好恨好恨。恨不能將她扒皮抽筋。毀了她的一切。


    尤其是當蘇子宜為了雲祁趕來雲家,救出雲祁之後下人傳的那些他們多麽匹配的傳言,她更是心中難平。


    她也想過要就雲祁,在雲祁遇難之時她甚至也去求過夫人,可是她再得寵再聰明伶俐到底不過是夫人眼睛裏的一條狗。


    她現在還會想起當時她跪在夫人麵前求夫人允許她去給雲祁找個大夫時。夫人如刀般的眼神,那種寒透進骨子裏的聲音。不過一句‘你要知道自己姓馬。’就讓她再不能說出半句違逆夫人心意的話。


    她的身份她的膽怯注定她和雲祁漸行漸遠。


    可是多不甘,多不甘,多不甘就這樣日日見著愛的人愛著別的人,自己卻隻能站在他的對立麵上,半分越界不得。


    得不到的,就會想毀掉,譬如蘇子宜和雲祁之間的愛。


    所以當她外出采買回雲府路上看到雙眼通紅變清決然,車馬狂奔的蘇子宜,以及她身後明顯一臉擔憂的晏歸的時候,她心中是說不出的喜悅和激動,到底是要散了的,出身山野小家小戶的蘇子宜,到底是配不上她高貴俊朗的二少爺的。


    可是,她卻忘記了,即使這樣,又與她何關。


    走了一個蘇子宜,不走的,是餘流光。


    想必蘇子宜,比身世比外貌比聰慧她自認為不輸給她。


    可是餘流光,僅家世一條,她就輸的一塌糊塗。大富貴人家的公子,怎麽可能會娶一個丫鬟婢女為妻。即使是為妾,卻也是要遭別人恥笑的,又何況是家風嚴謹的五大家的雲家。


    或許這段感情永遠無所望,可是蘇子宜的存在卻實實在在給了她新的希望。


    不能為妻為妾,成為你心中的女人,我便知足。


    綠儂漫步下樓梯,看著窗外人來人往,心中卻不盡淒涼,雲祁,就連在你心中一個小小的位置你都不願意給我。


    農戶商戶忙了一天都合家大小圍坐在桌前,其樂融融家長裏短,吃著粗茶淡飯卻也蓋不住麵上溫暖幸福的笑容。


    那種相知相伴相偕手共度春秋冬夏的情誼在大家族是生存不下去的,那裏隻有金銀珠寶堆砌而成的所謂富貴人家,不苟言笑,各懷各的心思,相互猜忌相互質疑相互提防,就算是滿堂流光溢彩也照不亮他們心中的黑暗。


    綠儂站在雲記酒家的門口,看著樓下的桌子上三五幾個朋友舉杯暢飲,相談甚歡,突然就不想回去了。


    不想回去那個偌大空虛的院子,繼續辜負著她的年華。


    ps:


    ..誰說大學比高中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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