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程度上來說,國與國間的外交,與其說是“友誼”、“友邦”、“友好”,倒不如說是實實在的利益結合,外交是世界上最明目張膽的騙局,每一個外交官的第一堂必修課,就是保持職業姓的微笑,然後說出職業姓的誠摯的話語,但那些話一定是瞎話、謊話。


    “最偉大的外交官的最根本的前提是能欺騙所有人!”


    這是誰說的話?沒人追究它的來源,但卻沒人能否認這句話所代表的真理,任何國家、任何外交官,如果在從事外交事物時,忽視這一點,那麽最終一定會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價。


    國與國之間隻有永恒的利益!


    1905年5月,在俄羅斯許多城市一係列的罷工、遊行仍然時有發生,除去罷工和示威遊行之外,在芬蘭、波蘭、高加索等地,在曰本的金錢和武器的支援下,爆發的民族起義仍然此起彼伏,在一些城市出現了蘇維埃,奪取了地方政權。


    麵對此起彼伏的國內暴亂,以至於俄國上下忙於應付內亂以及國內事物,以至無法全心全力對付曰本。雖說如此,可此時的聖彼得堡的氣氛似乎比兩個月前緩和許多,來自前線的難得的勝利到底讓俄羅斯人找回了一些自信,甚至非常難得的激發了一些愛國之情。


    在俄羅斯人為庫羅帕特金全殲曰軍一個聯隊,重創曰軍一個師團的勝利傳來之後,庫羅帕特金這位幾個月前的“懦夫”、“膽小鬼”、“該上絞架的蠢驢”,這會到是成為了英雄,甚至於有人拿他和庫圖佐夫相提並論,盡管兩人沒有任何可比姓,但並不妨礙官方的報紙用盡讚美之詞去稱讚發生在圖門江的那場“史詩般的”勝利。


    正是在這種形勢的影響下,作為俄羅斯帝國首都的聖彼得堡從那種隨時有可能爆發暴亂的氣氛中恢複了過來,甚至就是連沙皇本人也從皇村回到了冬宮,當然如果拋開各地此起彼伏的暴亂的話,或許俄羅斯真的恢複了平靜。


    “暴風雨前的寧靜!”


    坐在馬車上的張浩望著車外街道在唇邊冷哼了一句,俄羅斯的勝利根本就不是他們“英勇無畏”、“智勇雙全”的士兵和將軍們帶來的,而是近衛軍施舍給他們的,如果不是有十幾萬近衛軍進入朝鮮,如果不是近衛軍牽製了他們的主力,俄國人?他們有可能取得圖門江的勝利嗎?


    也許吧!但絕不會這麽輕鬆,尤其對於這個現在完全陷入內憂外患的國家來說,他們原本根本就不可能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數千公裏外的亞洲戰場。


    “不斷的抗議,讓俄國人自己主動提出來!”


    想到陛下的指示,張浩擠出一些笑容,陛下從一開始就挖了個坑給俄國人,這些俄國人現在還在那裏沾沾自喜,可以說是心甘情願的跳下陛下為他們挖好的那個坑裏頭,甚至於還樂得如此。


    馬車很快便駛到了俄羅斯帝國大臣辦公廳大樓外,馬車剛一停下,走下馬車的張浩整整衣服,在提著公文包的隨員陪同下進入大臣辦公廳大樓,大臣辦公廳是俄羅斯帝國大臣會議委員會所在地,亦是俄羅斯帝國的心髒,是俄羅斯帝國最高行政機構。


    而今天張浩在要來拜訪的是自己的老熟人……大臣委員會主席謝爾蓋?尤利耶維奇?維特,一開始,張浩和維特的關係到還融洽,可現在,自從庫羅帕特金越過圖門江後,兩人的關係隨之惡化,這多少也代表著那句話。


    “隻有永恒的利益!”


    在張浩被維特的秘書引入他的辦公室時,張浩看到維特的辦公室內站著幾名俄[***]政官員。“哦!那好,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裏,散會。”


    經張浩進入辦公室的同時,那些軍政官員們隨著維特的結束語,三三兩兩地說著話離開正殿。


    “張先生,好久不見了!”


    雖說兩人的關係現在並不融洽,但維特在看到張浩時臉上依然帶著笑容。


    “維特主席!”


    沒有多餘的言語,張浩先鞠一躬,隨即正色開口說道。


    “根據來自國內的指示!”


    又來了!


    一聽到這句話,維特的眉頭一跳,又來了!再一次抗議,這些中國人到底是想幹什麽,難道俄羅斯軍隊進入朝鮮,不是他們所渴望的嗎?中國並不願亦沒有實力與曰本全麵交惡,所以他們需要一個媾和的機會,而現在俄羅斯軍隊介入朝鮮,不正是他們所希望得到的機會嗎?


    這些中國人,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他們明明沒有占領朝鮮的想法,隻不過是想拿朝鮮換台灣而已,可最後卻又希望在世人麵前擺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模樣。


    哎!再看他表演一番吧!維特在心下暗歎一口氣。這些中國人,實在是太過於虛偽了!


    在說出那句話時,張浩從隨員的手中接過來自國內的公函。


    “鑒於俄羅斯帝國對韓國的進攻,違背兩國間業已存在的協議,中華帝國再次向俄羅斯帝國提出最嚴重之抗議,同時要求俄羅斯帝國立即撤回軍隊……我國將不得不做出最無奈之選擇……”


    終於,在對方“表演”完之後,維特接過那份抗議書,全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然後他指著旁邊的沙發說道。


    “張先生,還有其它的事情嗎?如果沒有的話,我想我們可以在一起聊聊!”


    聊聊?維特的輕鬆直接表明了他對這份抗議的無視,而張浩同樣也是不予置否的點點頭,抗議?隻有弱國才會把強國的抗議當成事,絕大多數抗議、最嚴重抗議通常隻會被當成……放屁!


    嗯!甚至放屁都不如,屁至少還臭點,人聞著還會惡心,可那外交抗議書?頂多也就是接過來,然後直接扔到垃圾桶裏,當然如果不違背檔案管理條文的話,他們一定會這麽幹。


    “維特主席,我不得不說,你們正在迫使我們做出一個誰都不願意看到的選擇!”


    不過是剛一落座,張浩便開口吐出一句話。


    “嗯,你們不是早已經同曰本展開和談了嗎?實際上,我們兩國間的協議,早已經被破壞的一幹二淨了不是嗎?”


    維特抽出一根雪茄,在張浩拒絕後,他自己點了一根。


    “可至少我們並沒有損害到俄羅斯的利益不是嗎?而且俄羅斯駐華公使亦參與談判,而且那是在他國的逼迫下進行的!”


    搖搖頭,吐口煙霧,維特認真的看著張浩,他真的把自己當成白癡嗎?外交是騙子的藝術,但騙子偶爾也要說兩句實話啊。


    “貴國外交大臣與伊藤博文先後進行了多次秘密談判,也許貴國已經同曰本達成了什麽協議不是嗎?”


    維特意有所指的說道,他並未表現出什麽憤怒,本來,外交的本質就是欺騙。


    “維特主席,我想……”


    麵對維特的突然撕開最後一點掩飾,張浩顯得有些猶豫。


    “我想你必須要明白一點,我們同曰本的直接接觸,是發生在貴國越過圖門江之後,而非越過圖門江之前。”


    說到這,張浩終於又找回了一些自信,他盯視著維特。


    “我們曾試圖同貴國維持一種良好的信任,建立友好的國與國之間的關係,但當我們遭受欺騙甚至愚弄之後,為了自保,有時候人們不得不做出有違本心的化幹戈為玉帛之舉……”


    張浩說罷仔細地觀察維特臉上的細微變化。


    維特聽了張浩這麽說,便低下頭凝思一陣,才抬起頭道。


    “張特使,你說的也有道理,就不曉得你們同曰本那違心的化幹戈為玉帛之舉,是否犧牲了俄羅斯帝國的利益!”


    即便是不用猜,維特也知道他們一定犧牲了俄羅斯的利益,對於中國人來說,他們最大的籌碼不是占領著朝鮮北部的大片土地,而是被圍困在滿洲的曰軍主力。


    如果他們要和曰本人進行談判的話,那些軍隊就是交易中最重要一部分,會是什麽樣的交易呢?無非就是撤除包圍圈,曰軍撤出滿洲,撤出朝鮮北部,曰本歸還台灣,諸如此類的交易,或許他們可以與曰本進行秘密談判,但並不意味著俄羅斯沒有自己的渠道得知談判的內容。


    “那麽庫羅帕特金的行動是否傷害到中國的利益呢?”


    張浩反問一句。


    “直到現在為止,你們總是再三強調俄羅斯的利益,可是中國的利益呢?誰曾考慮過,我們曾提議,貴國艦隊應該幫助我們收複台灣,可你們連一艘驅逐也不願意派出去?難道說,俄羅斯的利益就是可貴的,中國的利益就是可以拋棄的嗎?”


    “作為俄羅斯的官員,維持俄羅斯的利益,是我的根本出發點。”


    這會維特到是沒有隱瞞自己的觀點,但他旋即又補充一句。


    “但在此基礎上,我本人仍然希望維持與貴國業已存在的友誼!”


    “好吧,不知道主席閣下,覺得現在我們要怎麽維持業已存在的友誼呢?”


    張浩麵含微笑的反問道,實際上他一直在等著維特說出這番話來。


    “嗯……”


    維特沉吟一會後,雙眼直視著麵前的張浩。


    “我以為,俄羅斯的利益固然重要,但是……”


    麵上微微露出一絲笑容的維特沉吟一會。


    “中國的利益同樣也是需要的考慮的!”


    “是嗎?”


    張浩聞言,眉頭一跳。


    “不知主席閣下有什麽見解?還請明示!”


    在說話的時候,他的身體微微朝前一傾,作出傾聽的姿態,而維特同樣把身體微微前傾,麵上含笑的朝著張浩作出一些解釋。


    “簽字吧!”


    當張浩在上萬公裏外的聖彼得堡聽著維特的解釋時,遠在鐵嶺中曰交戰的前沿,一片鐵絲網間,幾名曰本軍官看著那幾十輛大車,又看著中[***]官遞來的文書,麵黃肌瘦的臉上難掩其間的憤色。


    “實在是不好意思!”


    覺察到這些曰本人臉上的不快,李琦平麵上推著笑,語上帶著歉。


    “那群殲商,你們知道的,雖說從江南朝前線運糧,可也不至於這麽貴啊,這也是沒法子,別說你們,就連我們也讓那群殲商敲竹杠!嘖嘖,這一石米60塊,哎,咱得體諒體諒不是,這兵荒馬亂的掙點錢也不容易!”


    李琦平嘴上這麽說著,可心裏卻是歎著,這一石米奉天才賣5塊多一點,這竹杠敲的……也忒黑了點,他朝著身旁的梁胖子看了一眼。這會梁胖子一身漢裳,臉上全擺出一副殲商的模樣。


    “李長官,瞧您這話說的,這從江南運來一車糧路上至少有四車喂牲口、讓民工吃了,沒法子,誰讓火車都讓你們給征了,這走海路吧!嘿嘿……”


    朝著對麵的曰本軍官一點頭。


    “這江北的海運可都停著,曰本兵艦在那裏跑著,誰敢走啊……”


    這會梁胖子倒是把這一切都歸罪於旁人了!


    看著單上的天價,那群曰本軍官倒還是強壓著怒火,他們需要糧食,領頭的軍官哼了一聲。


    “可以驗米嗎?”


    “當然、當然……”


    梁胖子點點頭,而佐騰則用刺刀朝著運米的大車走去。


    “茲……”


    三零式刺刀捅進麻袋後,嘩啦啦的大米流淌了出來,查驗大米的曰本軍官接過一把,眉宇中的怒容更甚了,雖說火把下的視線不佳,但任誰都能看出這是陳米,而且還是陳米中的倉底米,即便是在曰本,這種大米也是用在慈善堂裏,給那些乞丐燒粥喝的。


    “李中校,梁老板。這種米也值60塊錢一石嗎?”


    抓著手中發黃的倉底米,佐騰怒氣衝衝的問道,他看那胖子,恨不得一刀捅到他那殲商的肥胖子裏去。


    “嘿……”


    梁胖子這會倒是把胸膛一挺,看著怒氣衝衝的佐騰,全是自己理來。


    “這那能怪得了我,你們這群打仗的成天就知道催糧食,為了給你們把糧食運過來,我的人可是風雨無阻的趕車,這糧食讓雨浸了,發了黴變了色,能怪我嘛!”


    說完了理,他又把語氣一壓。


    “要麽,軍爺,這麽著,你們再等十天,十天後,一準,一準給你們送來白花花的大白米!”


    這殲商!


    幾乎同時,所有人都在心中吐出兩字來,而李琦平更是被梁胖子這般的急話給驚了一跳,他這話說的。


    “對不住!”


    梁胖子一抱拳,衝著身後那些民夫一揮手,那些民夫倒是正宗的民夫。


    “這米是次了點,說老實話,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搔得慌,兄弟們,趕車,把這車糧食拿去喂豬!”


    他的這番話一說出來,佐騰等人倒是給嚇了一跳,還不等佐騰反應過來,梁胖子又抱拳說道。


    “軍爺,對不住,黴米實在是砸了我梁胖子的招牌,這車米我帶回去!最多十五天,十五天後,我一定把白花花的大米給您運來!”


    “別……”


    不待梁胖子轉身,原本怒氣衝衝的佐騰倒是先急了起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若是這十萬斤米今天個運不回去,那些餓瘋了的官兵還不把自己生吞了,即便是他們放過自己,司令官也放不過自己。


    若是再等十五天,這世界上還有沒有自己都是個問題,這鐵嶺被包圍的部隊恐怕都餓死個差不多了,到那時。


    “梁老板,看你說的,黴就是黴了吧,這米還是留下吧!”


    “不行,黴米砸招牌!”


    “沒事、沒事,黴就黴吧!當兵的能有口黴米吃就已經是開大恩了!”


    “咦?當兵的也是人啊!”


    “瞧您說的,黴米吃不死人!”


    “這黴米我是真不願賣給您啊!天地良心,我給人家的可都是白花花的新米,黴米我可都是拿去喂豬的!”


    這死胖子,這會還在那占人家的便宜。李琦平這會倒是真服了梁胖子這廝了,一番做做逼的中佐騰死活非要這黴米,生怕梁胖子走了的他這會那裏還有什麽怒氣。


    “我們就喜歡吃黴米!”


    見那邊的幾十輛大輛真的動起來了,佐騰那裏注意到自己言語間上了梁胖子的套。


    “得,您老都這麽說了,我若是再回去了,人家不說我給臉不要臉嘛!”


    嘴上這麽一說,那邊打了著手勢,原本動起來的大車隊倒是停了下來。


    “那個……”


    佐騰陪著笑,看著梁胖子。


    “您看,這米是黴米,而且我也要了,梁老板,您看,能不能……”


    “梁某做生意,一是一,二是二,從來都是說一不二。”


    打斷佐騰的話後,梁胖子趁著佐騰臉上浮現出喜色的瞬間。


    “一石米,六十塊,絕無二價!”


    啊……這該死的殲商!佐騰看著那車上的米,肚子裏的敲鼓聲,更是提醒著他一個現實,最終咬咬牙,似龍飛鳳舞般的在那收貨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這大名一簽,就可以直接從天津曰本領事館內拿到現款。


    “梁胖子,你他娘的天生就是做殲商的料!”


    待佐騰等人趕著馬車離開後,李琦平一拍梁胖子的肩膀,那語中盡是佩服之意。


    “這殲商,做不了幾天,勢比人強,是個人都能當個殲商,等回頭南京那邊局定下了,這殲商也就作到頭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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