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兩人坐在房內為局勢躊躇之時,昨夜醉臥洞房的吳璧淩也從床上爬了起來,他坐起身的時候才發現身邊睡著的媳婦青蓮,頓時覺得有些別扭,連忙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匆忙洗漱了一番,這才狼狽的逃出了新房,來到了院子裏。[]


    剛穿過走廊的時候,老李頭兒便提著一份裝在漆木盒內的賀禮走了過來,對他說道:“少爺,有位叫藤田的日本人給您送來的賀禮。”


    “哦,他人呢?”通過上次的談話他倒是覺得那個日本人並不是那麽討人厭了,但昨天的婚禮他倒是沒請對方過來,這似乎有些失禮,可禮物是斷然不能退回去的。


    “走了,而且很匆忙,我還想留他喝茶呢,他說有要是在身,您去東屋用飯吧,太太和老爺還沒起呢。”說完老李頭兒就將禮物和賀貼交給少爺去打掃院子了,婚禮過後留下滿室狼藉他和老媽子得收拾好半天呢。


    吳璧淩提著禮物,慢慢的向東屋走去,邊走邊看手中的賀貼:


    吳老板:


    在下藤田修二聞聽您今日大喜,於是特來送一份薄禮。


    但出於各種因素,我還是不便打擾您新婚之喜的,雖說成家立業是每個男兒的分內之事,但我總覺著先生這種猶如仙子一般的人隻應被人仰視,遠遠的欣賞,那些地上的凡夫俗子是配不上先生的,我這麽說確實太過猖狂了,但先生給我的感覺就是美得一塵不染的荷花,即便出淤泥也會不染片絲塵埃。(.好看的小說)


    在下願做先生的戲迷,甚至妄想做您的知己,即便我們隻可書信往來,而不能總在一起促膝長談,我也頗為知足了……


    雖然信件的內容看了不免讓人起雞皮疙瘩,但吳璧淩還是很開心,他算是多了個鐵杆戲迷,且這個戲迷還是日本人。他也聽說今年春天小楊月樓也要赴日演出了,這是繼梅先生之後的第二個男旦赴日演戲,他也想過這些,並在一直尋找機會,所以維係好每個戲迷是至關重要的。


    考慮再三,他吃了早飯後,就到書房裏研好墨,給藤田修二寫了封較為妥當的回信:


    藤田先生:


    十分感謝您送來的賀禮,但遺憾的卻是我起床時您已經離開了,這便是我的失禮!


    我深知您幾乎場場不落的聽了《白蛇傳》,您對京劇的熱愛令我感動,作為一個東洋人能如此了解中國文化,如此喜歡我演的戲,隻言片語是無法表達我內心謝意的,改日定當請您喝茶……


    他拿起信反複的看了幾遍,書信上用的是娟秀的行書,他對自己的一筆字還是頗為滿意的,當年父親專門找過私塾先生來教自己,寫不好就要打手板,他可是怕得要死穿越三國之靜水深流最新章節!但學戲的時候他挨得打卻更多,曾經有一次他偷懶傍晚不練功,就讓父親打得屁股開花,要不是母親攔著,估計會一兩月沒法子下床的。(.好看的小說)


    現在父母對他管教就鬆多了,除了結婚這件事催了很多次之外,他和誰來往,去哪裏睡覺幾乎是睜隻眼閉隻眼,但戲班子的事父親還是偶爾過問的。現在父親已然不唱戲了,但還在收徒弟,有時也會來戲院走走。


    他把書信封好,就出了書房將信交給了老李頭兒,還叮囑道:“您把這封信下午之前送到這個地址去,我給您車費。”說完還從口袋裏掏出了錢,塞到了老人手中。


    “好,等我打掃完院子就去……少奶奶醒了,等您去給老爺夫人敬茶呢。”他說道,話音剛落,少奶奶青蓮就從後院走到了廊前。


    吳璧淩有些亂了方寸,他馬上來到妻子跟前禮貌的說:“咱們走吧,爹媽都等著呢。”等回了屋子再和青蓮道歉吧,昨晚他醉得不醒人事,根本就沒和人家圓房,今晚就算硬著頭皮也要殷勤萬分的對待她,就算是裝也得裝得像點兒,萬萬不能讓媳婦兒知道他喜歡的是男人,雖說男旦這行當“兔兒爺”為數不少,但每個人都有家事的,都是私底下暗中來往,多數是為了和有錢人應酬,也有他這樣樂在其中的。


    青蓮很羞澀的應道:“嗯。”就跟著丈夫往前院的客廳走去了,她要給公婆奉茶,還要改口叫二老“爹和娘”了。


    吳璧淩和妻子邁進客廳的大門,爹和娘正端坐在太師椅上望著小兩口。


    青蓮欠欠身,微垂眼簾說道:“媳婦拜見爹,拜見娘。”


    笑起來更像是個白胖老太太的吳先生說道:“青蓮,以後這兒就是你的家了,有什麽不習慣的地方盡管和我們講。”


    幹瘦的吳老太太也說道:“嗯,老爺說的是,璧淩你往後可要好好的對青蓮,不能欺負她哦。”


    “是,娘。”他嘴上答應,但心裏卻在煩惱,到底怎麽做才算是對得起妻子?他覺著不找女人這點兒,自己倒是能不費吹灰之力的做到。


    此時,老媽子端過兩碗茶,青蓮就先後給公公婆婆奉茶,舉止落落大方,看起來端莊嫻熟,就連站在一旁的吳璧淩也露出了欣賞的神色,盡管他對女人真的毫無興趣,但爹媽給他找的老婆確實是百裏挑一。


    媳婦兒奉完茶後,吳老太太就給青蓮包了紅包,還特別叮囑了一句:“來年希望咱們吳家三代同堂,我們可是盼著早點兒抱孫子呢。”


    新媳婦兒很不好意思的低著頭,不吭聲。


    作為丈夫的吳璧淩隻得笑得很勉強的說道:“娘,此事不能太急了,我們才剛成親呢。”都沒洞房哪裏來的孫子?他雖然是隻兔子,但總也得和配偶“吭哧”出一窩兒小的來,這是他身為人子的義務。


    吳老先生也點頭道:“是,璧淩說的對,你就是太心急了,你們歇著吧,這裏沒你們的事兒了。”他其實多少知道兒子的癖好,所以婚禮之時還是有些擔心的,但現在看來兩人還算相處融洽,反正夫妻的感情是日積月累培養起來的,要慢慢來。他希望璧淩能早日擺脫斷袖之癖,體會到妻子的溫柔細膩之情。反正,他就是這麽過來的,所以他相信兒子也能趟過這道坎兒。


    “那我們就歇著去了。”璧淩說罷,就和青蓮轉身出去了。


    來到走廊的時候他才低聲對妻子說:“昨晚對不住你了,我喝太多了。”


    她淡淡一笑,搖了搖頭,洞房之夜錯過了也沒什麽,往後他們還要在一起相伴幾十年呢,她雖然有點兒害怕,但內心更多的卻是新娘子羞澀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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