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沈鉞之便給家裏發了個電報,詢問父親和大哥以及家人是否平安,他估摸著明天差不多就應該有回複了。回到院兒裏的時候忽然看到那天和佟先生一起的趙副官正在西屋裏和福來,老太太說話,隻是今天此人穿了便服而已。


    看到沈老板進門,趙耀辰趕忙出來問候:“沈先生,打擾了。”


    “不必客氣,佟先生呢?”他很納悶。


    趙耀辰答道:“佟先生趕回廣州了,他有要事在身,我來安排老太太和福來去廣州的事。”


    鉞之這才點頭:“哦,你們何時動身?”


    “兩天後。”他答道。


    聽到這話沈老板的表情馬上就變了,兩天後福來就離開北京了,可他們還沒親熱夠呢,他笑得很不自然:“有什麽需要幫忙的您盡管說,正好這幾天我不是太忙,不用每天去戲園子的。”


    “好,那就煩勞您再照顧老太太和少爺兩天了,我剛好要去采購些東西帶回廣州去,到漢口我們還得轉車才能到廣州,一路上的吃的用的都要預備好,老太太身體弱,佟先生叮囑我去同仁堂多開些藥帶過去花都保鏢。”先生其實是趕回廣州去參加緊急會議了,和孫傳芳的談判終無結果,東北三省又鬧獨立,馮玉祥決定支持國民軍,因此政府方麵還是決定三月一過就要堅決的開始北伐,將盤踞於北方的軍閥們一舉消滅,此次北伐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一定能不負眾望,取得最後勝利的。


    沈鉞之想起上次給福來開的方子便說道:“你們少爺的身子也弱,我上次帶他去開過一副方子,你也帶上吧,走之前我交給他,您一定要叮囑他按時吃藥。”


    趙耀辰連忙點頭:“沈老板您對少爺真是太照顧了,我已經退伍了,現在的任務就是照顧二少爺和老太太,待到了廣州還要給少爺補習文化的。”這是佟先生交給他的新任務,等福來少爺上了軍校他再參加國民軍,現在一切都以二少爺為主。


    “補習文化?”鉞之有些不解,福來不僅識字,而且會算賬,莫非佟先生還要送福來去留洋麽?


    趙耀辰耐心的解釋:“佟先生要送福來少爺去黃埔軍校,不過少爺之前沒有念過學堂,文化上要差一些,所以先生就讓我來做少爺的老師,給他補習文化,趙某雖然不才,沒喝過洋墨水,但也是中學文憑。”


    他爽朗的一笑:“趙先生不要謙虛。”話剛說到這兒,佟福來就從屋裏走了出來,有些愁怨的望著他,大概是在為了兩天後的分別而傷心!


    “沈老板,明天我能不能跟您去趟戲園子?”福來用溫和的口吻問。


    “行,咱兩下午三點坐車過去。”他以為福來要來聽自己唱《穆家寨》呢,但實際上人家卻是另有目的。


    車夫聽到沈鉞之答應就說道:“我先進屋幫我娘收拾東西了,等晚上我請您喝酒。”他得找個機會和小慧道別,上次傷了人家的心,他不能這樣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好。”沈鉞之壓根兒沒心情喝酒,他隻想趁這兩天多和福來同床共枕,以慰藉日後襲來的相思之苦,現在他就開始為此憂愁不已了。


    傍晚,趙耀辰離開之後,佟春燕和兒子便把東西都收拾打包了,隻等著出發的那天一起拉到車站去。


    福來和母親說要同沈老板出去喝酒,就穿好棉衣推開了北屋的房門,卻看到鉞之正坐在椅子上悶悶的抽洋煙。(.好看的小說)


    “怎麽?”他抬頭看車夫,卻笑得不怎麽自然。


    “我想請您去喝酒。”他局促不安的說道,僵硬的站在對方麵前不肯坐下。


    “酒,我這裏有,咱們就在家裏喝得了,晚上我要抱你上炕。”他很大方的說,並不容此人反對。


    佟福來聽他這麽說,便坐了下來,垂著頭道:“我也不知道會這麽快走,可是聽趙先生說,爹要我們趕緊離開北京,他說這裏可能會不安全的。”


    “你爹的擔心不是沒道理的,我去拿酒。”沈鉞之說完這話,就來到櫃子前,打開門,從裏麵拿出了一壇三十年的桂花陳釀放到了桌上。


    福來笑笑“有酒有菜才好,我去弄兩涼菜吧?”說完就走出門,進了廚房。


    “成,我還沒嚐過你手藝呢。”鉞之又找出杯子,隻等著福來做好下酒菜一起享用。


    不一會兒,佟福來便端著一盤糖醋口的涼拌白菜,油炸花生米,和中午剩下的肘子肉回到了北屋,擺上了桌兒。


    兩人麵對麵坐著,沈鉞之便給他倒滿了酒,桂花陳釀不是那麽容易上頭的,勁兒小,他也希望不要讓酒力破壞了美好的夜晚,畢竟酒後的“節目”才是重頭戲異界魔弓手最新章節。


    “到了那邊要常給我寫信,地址你記下了吧?”鉞之端著酒杯愁眉苦臉的說,就算是再缺心少肺,但麵對和相好之人的離別也還是會不免傷心的。


    福來點頭稱是:“記下了,我們住的地方還在安排,娘說不和爹住在一起,所以趙先生要帶我們去廣州找房子。”


    鉞之對車夫還是有些不放心,於是就放下酒杯繼續叮囑:“到了廣州要是不適應的,隨時可以回來……我不是說你到了那邊會過得不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他怎麽好意思直接和這個人說讓人家留下來別走,留在北京呢,他能給福來何種承諾,他本來就是吝惜山盟海誓的人啊。


    車夫憨直的笑著,喝了口酒:“我懂您的意思,雖然我不精明,但我會留心的。”


    “嗯,我聽說你有哥哥,姐姐,要想辦法和他們相處好,能不能在家裏立足和他們有很大的關係,莫要讓他們覺得你是為了爭家產來的。”在這件事上他就撇的很清,即便是離開家的時候也沒拿父親半毛錢,當然母親是偷偷給了他一些的。


    福來把雙手放在桌麵上,禁不住問道:“嗯,我知道,我誠心誠意的待人,不要家產便是。”


    “別,你不能這麽說,待人厚道是你的優點,但防人之心不可無,生逢亂世,人心叵測,尤其是嫉妒之心那可是害人的利器,不管你和他們是何種關係,老劉撞你腳踝的那次不就是麽,這還算輕的呢,你需記住。”他覺著福來實在是太老實了,正所謂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是要讓人欺負吃虧的。


    佟福來卻笑著點頭:“您說的是,但我覺著隻要真心實意的對別人,人家便也能善待你的,就像您對我一樣。”他當然念沈鉞之的好了,可卻沒側麵想想,要是自己真的是個姑娘,可是吃了大虧的,被某人奪了處子之身,一而再再而三的抱進被窩,嗬嗬,這也就是男人才會如此不在乎的。


    沈老板哭笑不得,他托著下巴輕聲問:“你覺著我對你好?”


    車夫愣愣的望著他,不明所以。


    沈鉞之又喝了口酒,然後才帶著一絲笑意自問自答:“你還真把自個兒當爺們了,別人對你好也不能好到和他睡覺哦,我可想當你唯一的男人呢。”他倒是不排斥福來和女人睡,但男人就不行了,不過人家就要離開北京,不受自己控製了,他還如何約束福來呢?再說此人也沒這個必要遵守哦!


    福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悶聲答道:“我沒勇氣讓其他人見我的醜態,我生成這樣您不嫌棄我,還對……。”他話沒說完,就讓沈老板抓住了手,放在了胸口上。


    “……我喜歡,你的身子和你的人我是真的喜歡!”他覺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可也才兩杯下肚啊,但再這麽逃避就太虛偽了。


    佟福來從未覺得如此幸福過,盡管和他說情話的不是水靈靈的大閨女而是個堂堂的男人,他也高興得不得了,連忙羞澀的垂下了頭,低聲說道:“您這麽說一定是安慰我,不過我打心眼裏高興,長這麽大還沒有人和我說過這種話呢。”


    沈鉞之撇撇嘴,歎息著:“我平實說話確實不著四六兒,但我這次可是真心實意的。”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有機會我一定會回北京看您的。”他實實在在的說,眼瞳裏的沈老板依然英俊不凡,風流倜儻,即便是過上十年八年也會是男男女女打破了頭都要搶到手的目標。


    或許他們的分別是兩個男人之間的無奈,就算再情投意合也不能夠地久天長,更確切的說這隻不過是即興而來的“露水姻緣”罷了,情話說多了反而會傷人太深!


    鉞之抓起他結了老繭的手輕輕親了一口,隨後才道:“別忘了你說的話!”今夜他一定會倍加珍惜這美妙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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