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如雪早早起床,找到一個掃帚,將地上零落的梅花花瓣都收攏在一起,那些花瓣多半幹枯泛黃失去原來的顏色,堆積在一起看起來甚為破敗淒冷。


    如雪又折身回到房間裏,找到一個園肚矮矮花瓶,蹲下身將,伸手將堆積在地上的花瓣一把把全部抓起來放在花瓶裏,手指上沾了地上的泥土,染上了新凋零花瓣的汁液,如雪卻全然顧不得那麽多,將花瓶裏塞到一半,她頓住手,頓了良久終於是將手腕上的天山雪玉串褪下來,而後從懷裏珍藏已久的那方手帕,雖然萬般不忍心,最終她還是用手帕將珠串抱起來,在一株梅花樹下用手指挖坑。


    地麵又冷又硬,如雪覺得自己的手指麻木僵硬又毫無知覺,可是她還是在努力的動著手腕,將土一點點挖開,最終挖出一個深深的坑,悉心的將園肚矮花瓶放置在坑裏,而後開始一點點填土,冷風吹著麵龐,像刀割一樣,如雪提醒自己不要哭,不要落眼淚,天氣太冷了落了淚來不及擦幹怕是要凍結在臉龐之上。


    最後一點空隙被泥土封填上,一陣風吹過來,樹幹上僅存的幾片梅花花瓣也簌簌的落下來。


    終究這個最寂寥的冬季即將過去。


    刑部來押解如雪的人是在日上三竿之後來的,為首的兩個差人模樣對如雪倒是恭恭敬敬,並且解釋道,“押解天牢的重犯都是要帶上枷鎖和腳鐐,梁大人念及月姑娘懷有身孕,特批免戴枷鎖和腳鐐,但是姑娘的雙手還是要被控住。”


    那人拿出一個軟軟的像繩索一樣的東西,兩端是兩個金屬的環扣,如雪無語,默默伸出雙手,任由對方將環扣扣在細弱的手腕之上。那人看見如雪髒兮兮的衣袖和帶著血汙的指尖若有所思,但很快便將注意力全都放在別處,道,“門口備有轎子……”


    如雪苦笑,自己怕是第一個被押解天牢乘坐轎子而不是囚車的人。


    她點點頭,並無任何反抗的意思,跟隨者兩個差人出門。


    雲狂並未出現,其實他出現與否對於如雪來說都無任何意義。


    天牢裏並不弱如雪想象那麽不堪,雖然也是石牆鐵欄,內裏也是石頭砌成的矮床,床上鋪著一層厚厚的幹草,但是整個牢房看起來還算是幹淨,如雪查看了一遍幹草之中,牆角之處都並無蟲子的痕跡。


    如雪有些累,便在幹草上坐定,她剛一坐定,斜對麵的囚室裏一個蓬頭垢麵的人趴在鐵欄上朝著她“嘿嘿”的笑。笑罷那人扯著嘶啞的聲音道,“蘇妃,你也有今日!這真是上天有眼,讓老奴有生之年還能看見你被囚大牢之中,與我作伴!哈哈哈哈!”那是個中年女子蒼老的聲音,她似乎是被狂喜的情緒衝擊了大腦,聲音竭盡全力又帶著幾分狂喜,張著空洞的唇,滿口黃牙,蓬亂的頭發遮著了臉和眼睛,如雪雖然努力偏著頭朝她的方向看去,卻也根本分辨不出她的樣子和意圖。


    不過對方叫她蘇妃,那麽那人一定是認錯人了。


    如雪垂下頭,不打算理她,那可能是個後宮爭寵中的犧牲品吧,大概早已神誌不清了。


    “你倒是說話啊?蘇妃,你不是牙尖嘴利很會陷害忠良嗎?皇後娘娘硬生生被你氣的暴斃,你得寵了不是?他們都不相信老奴的話,可是我所說的哪一句是假的?你說啊,哪一句是假的?今天你也被關在這裏?一定是雲皇他識破了你的陰謀,是不是?哈哈哈,真是蒼天有眼!蒼天有眼!”那瘋子一樣的女人又哭又笑,跪倒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她抬頭再猛然的磕在地麵上,抬頭揚發的瞬間如雪看到她額頭已經血紅,於心不忍,站起身輕聲道,“你怕是認錯了人,我不是蘇妃……我不過是個平常百姓。”


    “……”瘋女人聽到如雪說自己不是蘇妃,渾身猛地一顫,像是被人點住穴位一樣,呆立不動,良久之後她狂笑道,“你騙人!你騙人,你明明就是,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皇後娘娘帶你若親姐妹,你卻陷害於她!我晴鴛有生之年雖不能將你生吞活剝,卻也日日夜夜都在詛咒你不得好死!今日報應終於來了!終於來了!”她繼續癲狂的磕頭。


    如雪實在無奈,低聲道,“就算我是蘇妃,你這般磕頭把自己弄傷卻也不值得。”


    “不值得,隻要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你死,命賠上都值得!嗬嗬嗬!”瘋女人大笑,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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