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這人行事風風火火,說帶他應酬,中午就把秦默拎出來從頭到腳打扮得能見人了,晚上把人直接拎到了酒會。路上秦蓁一邊熟練地給自己補妝,一邊跟秦默說:“少吃少說話,多學著點。”


    到了酒會,秦默挽著秦蓁的手臂,姐弟倆一個明豔精致,一個清秀俊逸,倒也算是相得益彰。秦默是第一次出現在這種正式場合,幾乎全程都在接受著若有似無的打探窺視。


    也多虧了秦默那一張麵無表情的臉,替他擋去了大多數意義不明的搭訕和交談,真有人上來攀談一二,他也秉承著多說多錯的原則,能少說一句算一句,沒過一會秦蓁就會過來替他擋煞,讓人看不出秦家這個少爺的深淺來。


    雖說這年頭嘴裏個個都喊著男女平等,可事實上家業大都傳男不傳女。哪怕秦蓁的能力手段讓一群男人們都佩服不已,可不少人還是在心裏認定身為男性的秦默才是秦家的繼承人。


    年輕的女孩子也有盯上秦默的,年少多金,臉好未婚,找男朋友不也就是這麽幾個要求麽?不過女孩子們多少有些矜持,才沒真上前去結識——但總有那麽一兩個是例外。


    秦默站在原地看著場內衣香鬢影、觥籌交錯,恍惚間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秦蓁低聲跟他說,這個和那個要好,那個又和這個是親家,這個是後起之秀,那個是老牌世家,華夏人最是講究一個關係,普通人家尚且十親九故,逢年過節賓客滿堂,更何況這些家大業大的生意人?直聽得秦默頭大也沒記住這個那個都是些哪來的人物。


    “我離開一會,你自己呆著就好。”秦蓁最後跟他說。“少說,多看。”說著秦蓁就施施然離開了。


    秦默倒是知道秦蓁帶他來的意思。


    這些酒會上錯綜複雜的關係網,甚至無意之間的閑談和交流,可能就會影響到一樁樁生意場上的血雨腥風。權利和地位帶給他們的就是,對於他們來說往往是一句話,而對於他們手下的人來說,更像是一場地震或是暴風雨。


    “你好,我是李瀅。”陌生的少女打斷了秦默的思考,她穿著一身合體的白色晚裝,對著秦默笑的溫和。“你是秦默是麽?”


    秦默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李瀅倒也沒有覺得尷尬,自己取了一支酒,又遞給秦默一支:“我見過你,你應該叫我學姐。”


    “我也是m國y大畢業的,我是金融係畢業的。”李瀅看出秦默的疑惑,笑著解釋道。“你在y大挺有名的,我還以為你會繼續念研究生呢。”


    其實秦默在y大確實挺有名,畢竟成績好,長得好,隻是幾乎不出席任何活動,包括華人圈子的小型聚會,也從來沒有參與過。明明大家都是獨在異鄉為異客,可秦默好像從來都不會感覺到孤獨一樣。


    “你好。”秦默點了點頭,同李瀅碰杯。


    “我聽詹姆斯教授提起過你,他說你的心算能力很厲害。”李瀅眨了眨眼睛。“有機會可以見識一下麽?”


    秦默其實並不擅長同女生聊天,麵對李瀅的說辭也隻能簡略地點了點頭:“以後。”


    李瀅舉了舉手中的高腳杯示意:“不跟學姐幹一杯麽?”


    秦默微微頷首,還沒來得及喝進去,肩膀卻忽然一沉,被人捏住了手腕。


    秦默一扭頭,沈卓雲正攬著自己的肩膀,就著自己的手,直接喝下了紅酒。


    這人怎麽會在這裏?


    李瀅看著一身鉛灰色西裝的沈卓雲目瞪口呆:“沈董?”


    “李小姐,我替他來喝一杯。”沈卓雲眯著眼睛,動作懶散至極,卻帶著一種異樣的威脅力。“還要再來麽?”


    “不了,”李瀅有些茫然。“沈董認識秦默麽?”


    “當然。”沈卓雲若有似無地看了秦默一眼。“李小姐,我們想單獨談談,可以麽?”


    “請便。”李瀅顯然還沒搞清楚情況,但沈卓雲是什麽人圈裏都是有目共睹的,雖然條件足夠優秀,可卻是哪個都不想沾上關係深交的角色。


    秦默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盯了沈卓雲半天——其實不是沒見過沈卓雲正裝的模樣,但是穿成這樣的他似乎還是讓人覺得有些難以適應。


    “你也在啊。”秦默皺了皺眉,他還沒有想到沈卓雲也會來參加酒會,或者說,他平時經常會來這樣的場合麽?


    沈卓雲拉著人低笑了兩聲,把秦默的酒杯拿到自己手裏:“這下家裏就隻有你的那個什麽師弟了。”


    這人又在在意一些奇怪的事情。


    隻是秦默也習慣了,隨手從侍應生手裏又拿了一支酒水,還沒拿到手裏便又被沈卓雲接手,隻得癱著一張臉看他:“想要自己拿。”


    “想喝酒回家喝,我陪你喝個夠。”沈卓雲的神色坦然,秦默那點酒量他最清楚,重點不是怕他喝醉,而是在這裏喝醉不方便犯罪。


    沒錯,把人灌倒直接犯罪這種計劃,沈卓雲其實想過很多次了。


    秦默寒著一張臉,示意沈卓雲低下頭來,而後低聲解釋:“空手站著你不覺得很奇怪麽?總要拿些什麽吧?”


    沈卓雲直接握住了秦默的手:“那你就拿著我吧。”


    ……這個不要臉的。


    秦默僵硬著臉想把沈卓雲的手甩掉,奈何對方跟牛皮糖一樣,粘的緊緊地,甩都甩不下來。


    “你不去應酬麽?”秦默總感覺周圍的人


    已經看過來了。


    “你一個人就夠我應酬了。”沈卓雲緊握著他的手不放,姿態親密得幾乎是在宣告他們的關係了。


    很好,現在已經不是感覺周圍的人看過來了,秦默已經看見了李瀅投過來的詫異目光,和秦蓁遞過來不知什麽異味的眼神。


    秦默隻能讓表情變得更加麻木一些,反複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鬆手,有人在看我們了。”


    “你怕別人知道什麽?”沈卓雲的臉色似乎一下就變了,眯了眯眼睛,有些危險的意思。“秦默,你敢吃不敢認?”


    秦默眼皮直跳,沈卓雲倒也有臉說,到底是到底是誰吃了誰啊?


    沈卓雲一副冷厲的神色沒有絲毫改變:“秦默,是我見不得人還是我們的關係見不得光?你一輩子都不打算讓別人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


    秦默一瞬間產生了一種錯覺:自己是背妻偷情的丈夫,而沈卓雲就是被偷的那個野花小妖精,現在沈卓雲纏著自己要名分來了。


    可問題是出櫃這種事情,是說出就出的麽?


    秦默用空出來的手揉了揉額角:“我沒有那個意思……”


    “沒有是吧,”沈卓雲整個人都像開啟了什麽奇怪的末世一樣,舉起秦默的手在唇邊落下一吻,笑的詭異而燦爛。“行,現在我們就公開。”


    秦默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一個圓環狀冰涼的物體就被套上了中指,下一刻,整個人都被對方拉扯著走到了秦蓁麵前。


    這時場內的目光幾乎都已經聚焦過來了,盡管沒有明目張膽的圍觀,可是若有似無的隱晦注視都能將秦默燒化了。


    眾人都在猜測著圈子裏風評極差的沈董,和這個剛出現的秦家繼承人有著怎樣的關係,雖說剛才的動作曖昧至極,可落在老一輩的眼睛裏,未必看得出哪裏不對。


    沈卓雲的腳步停留在秦蓁麵前,周圍幾個原本跟秦蓁交談的人稍微散出一個空檔來,給沈卓雲了一塊落腳之地,目光裏都隱含著想看好戲的意味。


    “表姐好。”沈卓雲帶著笑意向秦蓁舉了舉酒杯,下一刻就直接扔下了一枚炸彈。“我是秦默的戀人,沈卓雲。”


    !


    這話一出口,秦默感覺半個場子都要炸了,並沒有實質的聲音,可時間就像凝固在這一瞬間一樣。


    一出場就捅婁子,沈卓雲,你他娘的幹得漂亮!


    秦默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種要爆了的感覺了,事實上大多數他能把他點爆了的人,可能也隻有沈卓雲一個,偏偏這人還是個打不疼,罵不動,甩都甩不掉的煩人玩意。


    秦默終於回過了神,深吸一口氣,重重地甩開了沈卓雲的手,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幾乎是咬著牙向秦蓁介紹的:“表姐,這是沈卓雲,我的……戀人。”


    秦蓁錯愕的表情幾乎隻出現了一瞬間,她也沒想到沈卓雲真的膽子這麽大,大庭廣眾之下直接出櫃,否則打死她她也不會帶秦默來這個場合的。


    這下好了,秦默直接被打上“同性戀”和“沈卓雲”的印子了,想退貨換貨也就難了。


    “你好,我聽秦默提起過,沒想到居然是沈董。”秦蓁幾乎立刻就換了一張優得體的臉,隻有秦默能看出自家姐姐那皮相下正磨牙吮血、蠢蠢欲動的暴力麵孔。


    #弄死這個禍害算了#


    #大河向東流,說完出櫃就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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