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時,西南方喊殺聲又起,六位體修仙尊率領大軍也已殺到。十一人對十七人,一半兵力對敵方傾巢大軍。眾法修仙尊心中均是一片絕望,隻得大吼:“結陣!結陣!”


    不待話音落地,體修的箭矢已如大雨般傾瀉直下。那些還未來得及結陣的法修士兵,瞬間就被射成了篩子。十七名翼人猖狂竄入法修群中,將剛剛結起的防禦陣法破壞。後繼跟上的體修遂將陣中法修一一殺死。慘叫聲震天動地,山脊被血雨染紅!


    法修眾仙尊別無選擇,隻能硬著頭皮衝上前去與體修仙尊死鬥,好為部下們贏得逃跑的時間。


    半個時辰不到,法修軍隊已然崩潰,沒有絲毫反抗之力。陳少傑和樸然子等人拚盡全力,最終隻能率領一半兵士殺出重圍,一刻不停地倉皇逃往玄符宗。待來到玄符宗,遇到東慕草原上逃回的兵士,這才得知體修六名仙尊擋在半路截殺,凡是向東逃跑之人不是被殺就是被俘,隻有少數幾人僥幸逃出。而法修們在玄符宗休整還不到兩天,體修大軍便就攻到,隻用了兩天時間就第三次將玄符宗攻破。


    兵敗如山倒!法修們接連慘敗,根本顧不上東方的雲麓洞,直接向西方的真華派逃去。沒逃出多遠,竟遇到帶兵來援的真華子。


    眾人對真華子來得這麽快均感好奇。真華子說,不久前有支一萬三千人的殘兵從北方逃來真華派。據稱是在東慕草原中計後逃出的。為首領兵之人乃是原廣寒宮長老,凝實後期的齊不格。真華子問其為何不向東撤退,而是向南逃亡。齊不格道,十三名變化期體修均朝東方而去,半路上隻要留下三四個,就能將所有向東的逃兵一網打盡。所以向東逃跑必死無疑,故而號召眾人朝南方真華派撤退。


    接著,真華子向樸然子和陳少傑問起傷亡情況。兩人黯然回答,因在東慕草原上中計,除逃到真華派的一萬三千人外僅有百餘人幸存;而後受到體修兩麵夾攻,又死傷萬餘;玄符宗被破再損失四千。總計損失三萬有餘。


    真華子聽罷便呆住了。停戰之前打了二十年仗,陣亡也不過萬餘。這次居然一次就損失三萬兵力,占了總兵力三成還多!


    樸然子提出,即使加上真華子帶來的援兵,總兵力也不過四萬有餘,而且一路逃遁,士氣低落,根本無法和體修七萬大軍對抗。不如退守真華派和兩儀門,稍作休整,再來迎敵。眾人聞聽都覺有理,當下便分兵兩路,退守真華派和兩儀門。


    回到真華派,滅一這才得知損兵三萬的消息,直氣得將桌案拍得粉碎,大罵陳少傑、樸然子廢物。他見頹勢難轉就欲自己出戰。


    第四期後期無論在罡武國還是在真法聯盟,都是一方的信念支柱,從不輕易參戰。而一旦參戰,就意味向對方發出了最終決戰的邀請!真華子認為以當前的形勢來說,己方根本沒可能打贏決戰,遂極力勸阻滅一。


    滅一冷靜下來,也知道真華子說的在理,便放棄了決戰的想法,親自回法勝國組織援兵。


    在滅一走後的第二天,體修就兵臨真華山下。


    真華子和眾人商量好防守策略後,便獨自一人來到後山的思過室內。隻見林意誠麵壁而坐,但並未在練氣,似乎是在專心思考,連真華子的進入都沒有發現。


    真華子道:“為何不練氣?”


    林意誠這才發現有人,回頭一看,見是真華子,連忙起身行禮道:“弟子不知老祖到來……”


    真華子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語,說道:“一般弟子在思過室內都是邊練氣邊思過。你為何不練氣?”


    林意誠道:“師傅叫弟子在此思過乃是懲罰,弟子心知有罪,不敢有違師父教誨,自當全心思過。”


    真華子笑道:“那你師傅沒叫你出走,你卻出走了。這方麵你倒敢有違師傅教誨啊?”


    林意誠忙跪下道:“弟子知錯!弟子一時糊塗,犯下大錯。”


    真華子默默走到他身前,盯著林意誠看了良久,道:“你知道錯了?若是知道錯了,為何至今還不把出走的原因告訴重華?”


    “我……老祖,我……”林意誠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真華子歎氣道:“不想說就算了吧。有些事情,像重華那樣一心向道的人是不懂的。你起來吧。”


    “謝老祖!”林意誠站起身來,抬眼偷瞧真華子的臉色,卻見這位平時不苟言笑的老祖正一臉惆悵地看著自己。


    “老祖?”林意誠疑惑地說道。


    真華子這才收回了目光,轉身道:“聽重華說,你一到五行期就要向太一道的沈玉琴提親是麽?”


    林意誠渾身一震,顫聲道:“是、是的。”


    真華子道:“你在此思過可能不知。四年前體修不宣而戰,如今我們大敗,體修已經兵臨真華山了。”


    “什麽!”林意誠驚訝道:“怎會如此?”


    真華子並沒理會林意誠的問題,而是自顧自說道:“那沈玉琴也跟隨敗兵來到真華宮了。不過她現在的名字叫生惜仙子。”


    “她脫俗了?”林意誠驚愕道。


    真華子轉過身,盯著林意誠道:“是的。”


    林意誠呆立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真華子又道:“你無故失蹤,接著沈玉琴就脫俗。我覺得這應該不是巧合。”她見林意誠還是沒說話,便問道:“你……是為了另一個人而出走的?”


    林意誠茫然地看著真華子,默默地點了點頭。


    真華子歎氣道:“一個無情,一個多情。同是雷靈體,差別卻這麽大……這個你拿去吧。”說著,真華子拿出一個裝丹藥的瓷瓶遞給林意誠,道:“這裏麵是五行引靈丹,還有引雷丹。對你衝擊五行期有幫助。”


    “引雷丹?是老祖您特意為我煉製的麽?”林意誠驚道。他可知道異屬性的引靈丹對異靈體修士的意義。當年師傅重華子就因為煉製不出引風丹,才在瓶頸處卡了百年。


    真華子道:“又是並派,又是打仗,我可沒功夫煉丹。這是以前一個朋友的遺物,當年他多出來的。你正好有用,就給你吧。本還想等你衝關時再給,可若是我戰死,就沒機會了。”


    林意誠意外道:“老祖你在說什麽!”


    真華子轉身向外走去,道:“戰場無情,我何時殞命都不奇怪。但真華派這麽多弟子,我走後可不能就這麽垮下去了。你和重華都是真華派的希望。”


    林意誠忙道:“弟子已經反省了,今後一定放棄兒女私情,全心全意為門派效力,絕不會讓老祖失望!”


    真華子聞聽,在門口停下腳步,說道:“門派重要,人也很重要。不要再讓人傷心了。去準備應戰吧。”說罷,便禦空而去。


    林意誠拿著丹瓶站在原地,不知老祖今天為什麽說這種莫名其妙的話。他百思不得其解,遂不再去想,收起丹瓶,走出思過室,飛向真華宮前院。


    一來到前院,眼前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從空中看去,偌大的真華宮內,到處都擠滿了修士。他們蜷縮在地,各個身形疲憊、臉色黯然,如同蛆蟲一般。傷兵們的呻吟在山穀中回蕩,空氣中充滿了絕望的氣氛。


    林意誠在空中茫然地飛著,想找個熟人打聽下具體的情況,不久就見宮牆外,一山間小道上有兩個熟悉的人影,正是謝非非和蔡香。林意誠忙飛上前去想問個清楚,不想卻看到蔡香正攙扶著謝非非,一瘸一拐地艱難行走。


    林意誠吃了一驚,連忙上前詢問道:“謝兄,你的腿怎麽了?”


    謝非非見是林意誠,笑道:“哎呦,你被放出來啦?那咱們可得喝酒慶祝一下啊!”


    一旁蔡香嚴厲道:“你傷勢才好不能喝酒!”


    謝非非嬉皮笑臉道:“不喝靈酒,喝幾口凡酒總行吧?”


    “不!行!”蔡香堅定地說道。


    一旁林意誠則急道:“謝兄,你的腿怎麽會跛的?”


    謝非非笑道:“還能怎麽,自然是被人砍了,然後又接上了唄。”


    林意誠道:“那怎麽還會跛行?”


    蔡香黯然道:“都是我不好,沒能及時給他救治……”


    謝非非急忙說道:“蔡小姐可千萬不要這樣說!要是沒有你,莫說這條腿,就是在下的命都沒有啦!在當時的情況下,蔡小姐不但把我的腿撿了回來,而且還能接好一支,已經很是努力了!如此大恩,在下真是無以為報,看來隻能以身相許了!”


    蔡香被他逗得“噗嗤”一笑,輕錘了謝非非一下,道:“都成這樣了還有心貧嘴!”


    原來,由於敵人的打斷,使得謝非非的左腿沒能夠及時得到救治。故而待逃到真華山後,依然無法痊愈,隻能跛行。蔡香心中一直認為是自己過失導致謝非非殘疾,故而這段時間一直都來照顧他。本來受了這種傷需要長時間修養,可謝非非哪裏是閑得住的人?在房裏待不了幾天,便要出來散心。蔡香無法,隻得扶他出來走動。二人嫌真華宮中太擠,遂來到外麵散步。


    謝非非見蔡香被逗樂,他也興奮起來,道:“不就一個小傷麽?有什麽?你看,我這不走得挺好的麽?”說著,他運起靈力輔助左腿,甩開蔡香,大踏步向前行了一丈。可即使有靈力的輔助,雖然不再跛行,但動作看起來總有些不自然。


    蔡香笑道:“行啦!別得瑟了,小心晚上又疼!”說罷,她心中又是一陣惆悵,麵露愁雲。


    謝非非見她心情不佳,忙轉移話題對林意誠道:“對了,林兄找我們何事?”


    林意誠也看到了蔡香神情,知道謝非非心意,便道:“哦,我是想向你們打聽下近幾年的情況!”


    謝非非一聽,忙拉著蔡香一起,將這些年的戰況都同林意誠講了。最後,他突然傳音道:“另外,沈玉琴她幾年前已經脫俗,道號生惜。不知林兄聽說了沒有。”


    林意誠傳音回道:“唉,我已經聽說了……”


    謝非非還欲再說,卻被一旁蔡香打斷道:“你們怎麽還傳音起來了?莫不是有什麽事要瞞著我?好啦,今天出來的時間也夠久的了,你該回去躺著了!”說罷,也不顧謝非非抗議,和林意誠道別後,硬是將他拉走了。


    待二人走後,隻剩林意誠一人。他腦中又想起了和沈玉琴的種種,心境難平。望著腳下流動的雲霞,發呆多時,才起身禦空離去。不料,剛一飛起就迎麵撞見了最不想見到之人。隻見沈玉琴身穿道袍,高梳道髻,麵無表情。林意誠麵對她,又是尷尬又是愧疚,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對方卻先開口道:“你去找她了?”


    林意誠點點頭。


    沈玉琴平靜道:“那為什麽又回來了?帶她一起回來的?”


    林意誠搖頭道:“不。她認為我無恥,獨自走了。”


    沈玉琴道:“所以你就回來了?”


    林意誠點點頭。


    “確實無恥。”沈玉琴毫不留情地說。


    林意誠看著沈玉琴的雙眼道:“玉琴,我對不起你……”


    沈玉琴平靜道:“我已經脫俗了,現在名叫生惜。請林道友不要再叫我的俗名。而且,當初沒說清楚是我不好。你不欠我什麽。”


    林意誠黯然道:“玉琴你……”


    “請叫我生惜。”生惜打斷道。


    林意誠一頓,說道:“生惜……我本是想負責的,卻把一切都搞砸了……還害得你脫俗……”


    生惜道:“林道友,脫俗是我自己決定的。請你不要自大到以為一切都是你的責任。你沒有能力擔負整個世界!如果你沒有事的話,我要去準備作戰了。你要是還不想死的話,就也趕緊去準備吧。這次的體修比前次要凶狠得多。告辭了!”說罷,她便轉身離去,可剛飛出兩丈,卻又停了下來,傳音道:“女人需要的,不隻是責任。”之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林意誠望著生惜的背影,心中混亂,忽聽重華子的聲音傳來:“意誠你出來啦?別在這裏發呆了,快隨我走!體修馬上就要進攻了!”


    林意誠聞言,壓下雜亂的心緒,對自己道:“林意誠!不是下定決心放棄兒女私情,隻為門派、國家盡忠麽!怎麽又動搖了!快點振作起來!”遂抖擻精神,隨重華子而去。


    一個月後,震空子和羅莉萌從法勝國帥一萬援軍趕到,但依然無法阻擋體修的進攻。終於在一年之後,真華派和兩儀門雙雙被攻破。又一年,法修們不得不繼續向西撤退,防守西慕國。顯聖國全境均被體修占領。


    體修連破顯聖四門,氣勢高漲,窮追不舍,一路驅逐法修殘兵來到天慕湖上。時值嚴冬,整個天慕湖都已冰封。就在體修軍隊飛躍天慕湖時,突然在湖中出現了巨大的玄陰冥靈大陣,無數法修伏兵突然從四方殺出,打得體修手忙腳亂、驚慌失措。由於有巨大的冰蓋阻擋,體修眾仙尊強攻了一個時辰還是無法破陣,見勢不妙,慌忙撤退。


    原來,自從大敗之後,滅一重用率眾巧逃的齊不格,任用他為軍師。這次天慕湖戰役,正是由齊不格提出的反擊戰術――利用天慕湖上的天然冰蓋,輔以冰屬性法術和靈符加強,作為防護。然後,讓玄陰之體的廣寒宮主寧彩荷在湖底擺下大範圍的玄陰冥靈大陣。最後用殘兵敗將把體修引至大陣之內,以伏兵一舉殲滅。在這場戰役中,法修殲敵近萬,取得了近年來的首次完勝。


    天慕湖戰役的戰果給戰局帶來了轉機,也給連連敗退中的法修帶來了希望。誰料,就在法修們雄心勃勃謀劃反攻之時,體修那邊竟然派來使者要求停戰。


    滅一等人當然不會同意,斷然拒絕,同時立刻發動了數次反擊,卻都沒能再取得天慕湖戰役那樣的勝利。而體修方麵似乎也對占領了顯聖國頗為滿意,轉進攻為防守,在兩國邊界上大修防禦工事。法修不來挑戰,他們就不主動進攻;而法修一旦進攻,他們就狠狠地給予回擊。如此僵持了十六年,法修一點便宜也沒占到,遂在一片爭吵聲中決定再次停戰,休養生息,以圖來日再戰。


    暫時的和平剛剛來臨,達到築基後期不久的謝非非就躁動不已。他早就厭煩了無聊的軍旅生活,便以尋找機緣為借口,下山遊曆去了。


    而驕子林意誠就沒有這麽自由了。剛一停戰,他就被重華子催促著去閉關衝擊五行期。如今,真華派和霽晗宗的門徒全都駐紮在守妖山。林意誠好不容易在擁擠的山頭上找了一處靈氣尚濃的清淨之所,開始了瓶頸的衝擊。


    他知道當下時間寶貴,所以也不再嚐試,直接在調整好狀態後,將五行引靈丹和引雷丹一並服下,開始了曠日持久的衝擊。丹藥入腹即化,立刻就有五股力量將丹田中的陰陽兩種靈力,分比例引向五髒。同時還有一股力量將散布在身體各處的雷靈力引向六腑。衝擊五行期的難點就在於,一定要同時在五髒內形成五行靈力,否則就會因為體內五行失調而失敗。所以林意誠絲毫不敢大意,在丹藥的幫助下,將五髒中的陰陽靈力慢慢地、同步地轉化為五行靈力。與此同時,雷靈力則在他的六腑中緩緩地被壓縮、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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