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西北角落的一個無人問津的小攤,業主賣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就是買的東西都莫名其妙,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搞不清所為何用。當然,這不是這裏門可羅雀的原因,沒人來的原因是這裏的東西都很貴。一般出售的東西,由於搞不清功用,所以都很便宜,幾塊,十幾二十塊都能買下。可他這裏賣的東西動輒都是上百的。


    墨雲天這會兒盯著的正是一本破破爛爛的道書。封麵都爛了半邊,隻見上書“想”“爾”“注”三字。也隨手拿起準備翻看。沒成想那業主卻不是個好相與的,脾氣古怪的緊,劈頭便問:“買不買?”當然還有下文,便是:“不買別亂摸,沒看見原本就很破舊了嗎,別摸壞了!”


    墨雲天也不生氣,隻是平靜的問:“店家可知道這書寫的是什麽嗎?”


    那業主生的賊眉鼠眼,卻偏偏修為頗深,大致築基圓滿的水平,搖頭晃腦的介紹:“想來你也不是笨蛋,自然看得出來這是張道陵的《老子想爾注》,至於是不是原版手稿,那就看自己的鑒定能力了。反正誰也沒見過,是不是真跡難說的緊。倒是要能確定是真跡的話,這東西也不會在我手裏了,給我我也不敢要。現在不二價,五百塊!”


    這人看來是個人精,看墨雲天人小鬼大,一定對事物,尤其這種神物好奇,必定三兩下誘惑就得上鉤,那時還不乖乖的掏錢認栽,而咱就卷鋪蓋開溜,找另一個冤大頭繼續做這無本萬利的好買賣。他已經用這種破書騙了幾千塊了,偶有失手也並不放在心上,隻要沒被抓住打死,生意終歸是生意。


    張道陵何許人也,那就是張天師啊。[]張天師乃道家前輩大能,別的不說,單是一手通神的符道就讓世人崇拜不已。他的手稿何其珍貴。如果有幸能看到他寫的手稿,於符道必然會有所收獲。他斷定這世上沒有不動心的人,尤其是這種血氣方剛容易上當的小孩、少年,那是一騙一個準,買一外帶送一的。


    “看這老小子定是個騙家子,隻可惜光有騙術沒有相術,早晚把自己搭進去。”墨雲天也不著急翻看,拿出一個手機似得薄片儀器來,滴滴滴的探測一番,心裏更加篤定了:“沒錯,兩千一百多年,時間上也很是符合。就看這書法細節了,且來瞧瞧是寶還是草。”


    測完儀器,又小心翻看起來,一邊還說著:“老人家你也別拒人千裏之外,我是真想買的,可你這價要的也太高了。您還真當隨便翻出一本老貨就能是張天師的手稿啊,也不怕被人滿世界追殺。”


    這奸商心裏一驚,看來生意是做不成了。這小崽子是個人精,拿的那玩意兒似乎能探測出年代來,那還怎麽混,這與張天師的年代搭不上,怎麽唬人。


    墨雲天是越看越歡喜,隻是表麵上不敢露出來,麵無表情的看著,還不是露出思索皺眉的樣子。


    “這哪裏是張道陵的手稿啊,這怕是張魯的臨摹手稿啊。用心體悟能感到一點淡淡的磅礴意境,雖然隻是一點點,也讓人晦澀難明並伴有一種霸道的厚重感。的虧我這些年浸淫書法,加之對符道思想有根本的了解,不然還真要當睜眼瞎了。張魯的臨摹手稿也一樣是寶貝啊!嘿嘿,要靜心,可別露馬腳了。”張魯何許人也,張良十世孫,張衡的兒子,張道陵的嫡孫,正牌的第三代張天師。他的手稿即便沒有張道陵本人那樣的境界神韻,但也絕對是難得的寶物了,更何況這臨摹的還是張道陵對道德經的感悟注解《老子想爾注》,也算得上是價值連城了。他心裏暗暗算計著,也不管那業主獐頭鼠目的用古怪眼神瞧他以及他手裏的【年代探測儀】。淡淡的道:“老人家,這本年代不對,整整晚了幾百年,怕是旁人的手抄本,雖說也能值個幾十塊,可也沒有五百那麽離譜哇。”


    業主老漢滿頭黑線,心想這小子確實是個人精,有什麽辦法,跳蚤也是肉,總不能有買賣不做。這人也是個老江湖了,雖然被識破,但也並不破罐破摔,還是強硬的,以免價錢被殺的厲害,於是道:“小娃娃真是精明,可我這好歹也算個手抄本,至少是幾千年的古董了,兩百塊再沒少的了。不行就拉倒,反正也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般鬼精鬼精的。”老漢做起愛買不買的架勢來,一副打破砂鍋也要撐到底的樣子,仿佛是在說:“小子,強龍不壓地頭蛇,就算是訛我也要訛兩百塊出來。”


    墨雲天癟嘴嗤笑,“一百,不賣我就走了。”撂下一句話,也不解釋,也不磨蹭,扭頭就走。那老漢見到嘴的鴨子要飛了,急起來:“小友小友,有商量,有商量。這樣吧,我給你個最低折扣,算你一百二,怎麽樣,吐血大甩賣了啊,這是。你看怎麽樣?”一麵拉一麵賠笑臉的將墨雲天拽了回來。


    “好吧,喏,這是一百二。”戲做足就好,墨雲天也不廢話,立馬兌現,從貼身的衣兜裏拿出一塊黃色和兩塊藍色的水晶交到了老漢的手上。有道是見錢眼開,說的怕就是老漢這種人,隻見他近似粗魯的一把抓過能晶,神不知鬼不覺的揣進不知身上的哪個衣兜裏,然後才神神秘秘的高深莫測的一笑:“小友真是豪爽,我這裏還有些別的東西,都是稀罕物啊,你不要再看看嗎?”


    可見也是貪財的緊,坑人一次還不算,想吃牛肉往坡上邀,這是打算要吃幹抹淨了。隻是若給他知道,他剛剛一百二十塊就把張魯的真跡、擁有一成張天師書法神韻的寶貝賣了出去,那還不吐血三升一命嗚呼了。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活該偷搶拐騙的孫猴子遇上天生三昧真火的紅孩兒,不熏瞎他的眼鏡,燒他一頓,哪能就此善罷甘休。


    “哦?還有什麽嗎?讓我瞧瞧。”嘴上如此說著,但心上卻暗笑:“活該,這老小子被耍一次還不知教訓,且看我把他那壓箱底的東西也騙過來。不過這老小子怕是就靠那玩意兒吸引眼球行騙的,也不知上鉤不上鉤。”也不管其它,隨意將破書往大袖口的袋子裏一扔就不再管了,兩眼放光的盯上一塊癩蛤蟆形狀的破銅塊。


    原來這業主老漢也是身價不菲,單一桌垃圾裏就混著兩樣寶貝,一樣被墨雲天騙走了,那是他有眼無珠,本身就沒看出來寶貝。另一樣來頭也不小,而且他也是知道來龍去脈,本身就有意以此行那魚目混珠偷梁換柱之事,墨雲天有點納悶,“這老小子不會是張家後人把,怎麽都是張家的東西?”


    隻見臨近業主老漢身前的櫃台上擺著一個大嘴吞天滿是綠鏽的銅皮癩蛤蟆,墨雲天其實一開始是看到這個東西才走過來的,沒想到無心插柳卻得了本《老子想爾注》。這會兒又打起它的主意來,也是順帶著掩人耳目,畢竟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跟張衡的地動儀有些關係。


    那銅蛤蟆大約有鋼皮瓜般大小,有皮無肉,有口無舌,有眼無珠,綠鏽加上老泥包著,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墨雲天正打算拿起來掂量掂量,準備細看的。沒想到那老漢一把將銅蛤蟆抓起揣進懷裏,說道:“這個不賣,小友莫怪,此乃家傳之物,我先前弄混了,不小心擺了出來。你還是看看別的吧。”


    墨雲天心知是得不到了,這老家夥存心哄抬物價,且這物原本就像是仿的,或許是那老漢拿自己的存貨仿得,但想要把真貨弄來,不拚命是不行的,成本太高,不劃算。況且那物不過是個接【震丸】的器皿,就算弄來也是不頂事。他這會兒也沒那個精力追查下去,沒理由浪費精力浪費錢財。於是一臉可惜之色的道:“哦,既然這是老人家的家傳之物,君子不奪人所好,我去別處轉轉了。我這幾天無事都會來這裏轉轉,如果有什麽好東西我還來看看。您忙您的吧。”說完便若無其事的轉身向別處去了,留下那老者一臉無奈的表情,心想這小子是個鬼靈精,走了也罷。省的再被他看出什麽來,請他的長輩來搶我的家傳之寶,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還真讓墨雲天給猜著了,他看那銅蛤蟆模樣、質地、氣韻都與書中記載的很是相像,但如果是真東西,這人肯定不會拿出來賣的,能拿出來的必定是假貨,可這假貨又假的這麽真,必有蹊蹺。隻是生性順勢而為,不喜強幹,所以也就次罷手了。既然已經撿到了寶,也不好再因為貪心而節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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