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陵散》聲音激昂慷慨,帶著濃重的斧鉞殺伐之感在廣袤的劇院高頂上回旋著,悲愴決絕的破音刺激著敏感的神經,沉湎莊重的小調讓人心向往之,聽的人都似是被拉進那個喊殺震天的時空中。嵇康死時曾說:“《廣陵散》於今絕矣!”看來倒是自大了,沒成想兩千年後有人複原了《廣陵散》的絕代風姿,一曲彈罷,眾人無不淚流滿麵。劇院裏人多嘴雜,竟而傳出啜泣的聲音,此起彼伏,頗有聲勢。想來那鳳吟卻非浪得虛名,琴音高妙令人流連忘返。


    也不盡然,墨雲天就百無聊賴的聽著。他原本聽說鳳吟琴技高絕,乃是當今琴道天下第一人,所以才興衝衝的趕來。這會兒大有一種名不副實的感覺,其實是他本並非為琴曲而來,沒聽到他想聽的,所以興致不大高。高興而來敗興而歸,他感覺有些浪費時間了,打算離去。正猶豫著,鳳吟又彈起一曲,禮貌起見並沒有起身離席。


    這一曲與前幾曲不同,仿佛自成一派,既不是《廣陵散》的激昂慷慨,也不似《高山流水》的清越卓然,又沒有《平沙落雁》的仙妙幽遊……


    琴聲緩緩流淌,一時低靜沉醉,一時急促淒苦,高昂時激昂文字指點江山,如君子指揮軍馬操習,錯落有致言聽計從;又如農家豐收,穀場上呼喝唱詞喜不自禁。悠遠時如仙人駕雲唱著歌子感悟天道;熱鬧時如婚宴奪魁八方來賀;真誠時不飲不食說遍心中鬱憤、不焦不燥抒發人生理想……


    墨雲天一下子喜笑顏開,大有“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的意思,總算有了不虛此行的感覺。終歸是少年人心性,他思索自己這是急於求成了,但明白歸明白,年少輕狂總是難免的。暗暗加了小心,隻是依然興奮著。


    鳳吟乃名家,雖然可以舉辦個人的音樂會,但想來那樣太累了,於心性不合,隻是草草彈了四五首就下場了,謝完觀眾,朝後台下去。


    墨雲天早就不在觀眾席上了,在聽完那首他中意的不知名字的曲子之後就來到了幕後,與劇院的幕後管理人商量過就等在那,專候著下場休息的鳳吟。(.無彈窗廣告)


    然而卻不單是他獨自在等待,他旁邊還站了個一米七左右的光頭美女。也不知這智玄是何時甩掉那兩個跟屁蟲的,竟如他一般慧眼識珠的相上了鳳吟的琴曲,要私底下見上一麵。


    “女菩薩怎麽也在這兒,也是在等人嗎?”墨雲天整整比人矮了半個身子,說話要仰著頭,很是不便,索性坐在飛劍上懸空起來。


    “墨師弟怎麽如此稱呼小僧,小僧法號智玄,此次來盧森堡是尊師祖之命來參加環球天才少年競技大賽的。”智玄對他的稱呼頗多微詞,皺眉問道。


    “我知道啊,可我就是喜歡這麽叫你呀。怎麽你也知道我是誰了嗎?”墨雲天笑眯眯的回著,這會兒倒沒有擺出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反而有些一本正經溫文爾雅的味道。


    “是袁師兄道出你來曆的,想來墨雲天師弟於我乃同一輩人,不會介意小僧直接稱呼你墨師弟的吧。”智玄的耐性很好,不急不緩的說著。


    “不介意,不介意。這樣稱呼很好。你沒有在‘墨’前麵加‘小’字。”


    “可你為什麽要叫我‘女菩薩’呢?根據我佛門的境界劃分,菩薩乃是不朽的尊號,不可以亂叫的。”智玄奇怪的看著坐在飛劍上的墨雲天,老實巴交的問。


    “不朽,那是什麽?我又不是佛門弟子,我就是喜歡叫你女菩薩啊。你還沒說你怎麽也在這裏呢。”墨雲天不依不饒,堅持著自己的稱呼,也堅持著自己的問題。


    “不朽便是金身之後,羅漢之上才可尊為不菩薩。也罷,色空空,名也空,師弟愛怎麽叫就怎麽叫吧。我在這裏想必和墨師弟的目的是一樣的。”這又是更高的境界了,完全不在墨雲天的了解範圍。智玄並不糾結於稱呼,開始正麵回答墨雲天的問題,不過說了等於沒說。墨雲天就是猜測智玄與他目的相同,所以才問的,這會兒回答的似是而非,怎麽知道子非魚安知魚是魚呢?


    “哦,這樣。女菩薩也懂琴境嗎?我聞那鳳吟大師最後一曲自成一界,乃是極難得的意境,渾然天成曲高和寡,很是獨特。然而卻並不完滿,想來或許是環境問題,所以想請鳳吟大師另謀一好去處重奏一曲。以為感悟。”墨雲天也不藏拙,娓娓道來。


    智玄有些疑惑,但還是很有禮貌的問:“並不圓滿嗎?小僧剛才也是因為那一曲動情,很是仰慕,故而才來此欲坐而論琴,以為修省的。看來世間傳言墨師弟聰慧絕頂悟性極強果是真的,小僧汗顏。”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尤其這佛子玉女牌馬屁最是享受,直拍到墨雲天的心坎上,喜滋滋的,卻不好喜形於色,隻是淡淡一笑。謙虛道:“哪裏,女菩薩過譽了,世間傳言還說我是‘小妖怪’呢,不提也罷。”


    “嗬嗬,墨師弟體型與年紀不符,是故會有這樣的諧號吧,在小僧看來,這也是一種讚譽了。”也罷,惡來之名能換神女一笑也算是死而後已了,墨雲天苦笑一下,見鳳吟大師正下的台來,示意智玄一起迎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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