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話音剛落,一股無形的壓迫感頓時從紅發少年的周身爆發而出!在那一刹那,薑爻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被掐斷,整個人別說動彈了,連半個音節都發不出,隻能注視著這名麵目猙獰的紅發少年一步步走下階梯,赤瞳中閃爍著暴怒的凶光。


    “三天……我按約定在三天內趕了回來,但你們人類卻背信棄義!說是留他七天,卻背地裏殺了他!是你們毀了這一切!我要讓你們所有人付出代價!!”


    “你……”


    薑爻望著少年周身那團若隱若現的巨獸虛影,瞬間認出了他的身份。眼前的這名紅發少年不是別人,正是百年前重生後的幼年饕餮,也是這片“死氣空間”中即將成為【夢魘】的存在。而以目前這名少年表現出的狀態,恐怕已經到了變身的零界點,凶獸【夢魘】吞噬全村的慘案即將再次上演。


    “住……住手……”


    薑爻焦急萬分,拚命想說些什麽,卻隻能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越掐越緊,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


    “饕……饕……”


    薑爻朝著紅發少年慢慢伸出手,恍惚之間,一些隱藏於記憶深處的畫麵也開始流淌於薑爻的腦海。初遇時的中年大叔,年輕的陸境儀,身披嫁衣的啞巴少女……一幕幕影像猶如走馬燈般從薑爻的眼前閃過,那些沉浮於夢境的點點滴滴開始逐漸清晰,而那顯然並不屬於薑爻本人的記憶。


    “等等!別傷他!”


    正當薑爻的意識即將斷線之時,卻聽一聲疾呼從身邊響起,而紅發少年在聽到這聲呼喊時表情明顯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從“血泊”中艱難爬起的中年大叔。


    “我、我沒死,是他救了我!這些血不是我的……額……不,確實是我的血……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中年大叔手忙腳亂地解釋著,力圖表現出自己沒有受重傷的樣子。而紅發少年見中年大叔居然“死而複生”,雙眸中的戾氣很快被驚訝所取代,周身散發的威壓這才弱了下來,籠罩周身的凶獸虛影也漸漸消失不見。


    “咳……咳咳咳……!!”


    掐著脖頸的力量驟然消失,薑爻半跪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剛才那一瞬他真的以為自己又要被殺一次了,但也因這場風波,薑爻才明白當年饕餮為什麽會突然暴走,也終於回憶起了當初在夢境裏看到的一切。


    原來當年,你就是因為看到這個大叔被殺,才失控屠村的嗎?原來我之前的那些夢境,其實都是你過去的記憶……


    薑爻下意識地伸手拂過後頸隱隱作痛的傷口,那些記憶的.asxs.,似乎正是在饕餮為他吸出窮奇之毒後。雖然他也不明白為何饕餮的部分記憶會由此流入他的體內,但至少讓他明白了眼下的情景和“過去的事實”產生了些許偏差。


    這片“死氣空間”中的【夢魘】之一——暴走饕餮,已經在正式出現之前,被他陰差陽錯地化解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這人是誰?”


    平複下來的紅發少年終於恢複了冷靜,雖說暫時放過了薑爻,但他看向薑爻的眼神中卻滿是敵意。


    “這個小夥是過來尋人的,他朋友也被綁架了。剛才要不是他救了我,我恐怕真得死在這了。”中年大叔趕緊上前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生怕再引起什麽誤會。“現在我身上的毒也解了,已經沒事了,別擔心。”


    “嘁,早知道你的毒已經解掉,我也省得費那麽大周折搞這玩意兒……”


    聽了大叔的解釋,紅發少年的表情總算柔和了些許,他伸手想從懷中摸出什麽東西,但又很快察覺到身旁薑爻投來的目光,於是立馬收了手,臉色也跟著警覺了起來。


    “看著我幹什麽,知不知道我是誰?”


    紅發少年沒好氣地瞪了薑爻一眼,沒想到眼前這名愣頭青似的青年臉上非但沒有任何恐懼,反而有種欣慰之色,就像是見到了一位久別重逢之人。


    “我知道,我都知道……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薑爻注視著這位熟悉又陌生的紅發少年,心中一時五味雜陳。他有太多的話想對饕餮說,但理智又告訴他眼前的少年隻不過是亡者在“死氣空間”中構築的一縷殘象,真正的饕餮依然沉睡於某處,今生不知何時能相見。


    “嗬,說得你好像認識我似的……”


    紅發少年本就被薑爻盯得有些不耐煩,又聽這人說出來的話前言不搭後語,一時懷疑此人是不是被先前的自己嚇傻了,眼神中不禁帶上了幾分嫌棄。


    “看在你救了他的份上放你一馬,要走趕緊走,要是被其他人發現了,我可不會保你。”


    “他朋友可能和被抓走的女娃娃關在一起了,得把人救出來。咱們三個就一塊行動吧,也好有個照應。”


    沒等薑爻回話,中年大叔就搶先給薑爻求了情,而聽大叔都這麽表態了,紅發少年也就沒再說什麽,隻是板著臉走向前方昏迷的村長老頭,一根根利爪沿著五指悄然伸出。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打算再掩飾自己的身份,包括殺意。


    “等一下,先別殺他,這個老頭可能知道我朋友和小女孩的下落。”


    見饕餮想要幹掉昏迷的老頭,薑爻趕緊出聲阻止。倒不是因為他突然聖母心發作,而是這老頭確實是目前唯一的消息來源,更何況此人隻是“死氣空間”中的亡者意象,殺了他並沒有多大意義。


    “知道又如何?你覺得他會告訴你?”


    紅發少年聞言嗤笑了一聲,臉上的諷刺之色愈加明顯。


    “與其留著他徒增禍害,不如早點送他上路,這種人早該死了。”


    “這……”


    薑爻被懟得啞口無言,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而紅發少年倒沒有繼續發難,在視線掃過邊上的中年大叔後,他忽然話鋒一轉,對薑爻打了個手勢,說道:


    “不殺也行,我有的是辦法從這老頭嘴裏問出消息。你先送他出去。”


    薑爻看了看身邊一臉擔憂的中年大叔,頓時心知肚明,在暗自歎了口氣後也不再多說什麽,攙扶著虛弱的大叔走出了這座地下洞穴,等在了洞口外。


    半晌之後,紅發少年的身影出現在了洞口。


    “問出來了,那啞巴女被關在祭台左側的祠堂,其他不知道。”紅發少年的手插著衣袋,神色如常。


    “那、那個老頭他……?”中年大叔望了眼黑漆漆的山洞,欲言又止。


    “哼,殺他還嫌髒了我的手呢,快走吧,別磨蹭了。”


    紅發少年沒有正麵回答,轉身便朝祠堂方向走去。薑爻注意到他的身上似乎多了一絲血腥味,但終究還是選擇了閉嘴,沒有多言,如今的他還有更重要的事亟待解決。


    隻有消除“死氣空間”裏所有的【夢魘】,整個空間才能被打破。現在饕餮暴走的危機已經過去,也就是說【夢魘】之一已經消失,如今要解決的,就隻剩下血手【夢魘】了嗎……


    薑爻想著,轉頭望了眼祭台的方向。從先前那老頭的話推斷,這血手【夢魘】就是由“祭陰陣”產生的,激活方式似乎是獻祭女人的性命和鮮血,如果要消滅血手【夢魘】,就必須徹底摧毀“祭陰陣”並救出嫁衣少女,這也是他接下來要完成的任務。


    不管怎麽說,先找到月琉璃吧,他也被綁去了祠堂嗎?希望他平安無事……


    薑爻歎了口氣,又抬頭看向走在前方的紅發少年。


    百年前的饕餮在性格上,似乎與他熟知的那個紅發男人有所差異,多了些淩厲和傲氣。也許在經過了百年的時光後,如今的饕餮已經把這股淩厲與傲氣藏在了心底,披上了慵懶與“無所謂”的外衣,而促成他性格轉變如此之大的原因,應該就在於百年前的那場悲劇。隻可惜流入薑爻體內的饕餮記憶隻是一些零碎片段,當年事件的全貌薑爻目前也不得而知。


    “看樣子,前麵那樓應該就是祠堂,門口居然守著那麽多人。”


    紅發少年站定住腳步,看著前方那座被迷霧繚繞的漆黑瓦房,伸手示意薑爻兩人退後。


    “我去收拾他們,你倆待在這別動。”


    “哎,你……”


    沒等薑爻說完,便見那紅發少年化作一道赤色魅影衝入迷霧,不消片刻,迷霧中便傳來了村民零星的慘叫,但很快又歸於寂靜。隻見那紅發少年大搖大擺地走出了迷霧,身後還跟著一個嬌小的身影。


    “女娃娃,你沒事吧!”一看到少年身後那名身披嫁衣的幹瘦少女,中年大叔一時也顧不上身體的虛弱,連忙上前細細打量著,見對方似乎沒有受傷,這才放下心來。


    “既然人已經找到,你身上的毒也解了,那就趕緊離開這。”紅發少年有意無意地望了眼祭台方向,開口催促道。


    “等等,你在祠堂裏有沒有看到一個……一個長得像洋人的男人?”薑爻急忙問道。


    “洋人?”紅發少年掃了薑爻一眼,臉上又掛上了不耐煩。“那屋子裏隻關著一個,就是這個啞巴女,哪來的洋人。”


    “月琉璃不在祠堂?那他到底在……”


    「轟隆——!」


    話音未落,一陣巨大的轟鳴從不遠處的祭台方向傳來!像是有某個建築轟然崩塌,就連地麵也隨之顫抖。而比起薑爻他們的驚訝,紅發少年倒是一臉淡定,就像對此早有預料一般。


    “行了,現在祭台倒了,那個害人的邪陣也毀了,這下你該放心了吧?”


    紅發少年望了眼中年大叔那驚愕的表情,雙手往兜裏一插,轉身就要往村外走;而看他那副氣定神閑的樣子,薑爻不用猜也知道祭台被毀是誰的“傑作”。隻是還沒來得及放下心,薑爻便猛地察覺到一個問題:


    導致血手【夢魘】出現的“祭陰陣”已毀,也就意味著血手【夢魘】已不複存在;而既然暴走饕餮與血手這兩隻【夢魘】都已消除,那為什麽這片“死氣空間”還沒有被破開??


    出人意料的現實讓薑爻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片“死氣空間”裏,恐怕還存在著第三隻【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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