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民蓋著被子,緊緊閉著眼睛。他知道,這天決計會到來的,因為他沒得選,他就是穿了“破鞋”。鍾思璿是佟世雲的情婦,早已不是什麽鮮有所聞的事兒了。至少在廟街這邊,是眾人皆知,而衛民所住的地兒、吃的飯菜、鍾思璿的收入,都是來自佟世雲。


    雖然衛民已經是小有名氣,在廟街這邊兒。他有自己的生意,有自個兒的手足,還有一筆收入不小的來源。他和四大惡人的三癩子,相處得也還不錯。衛民猶如一支新鮮血液,注入了廟街這個爛攤子。如果沒有衛民,廟街根本崛起不來。


    可如今衛民頂著的壓力,可是十分巨大的。一方麵,他效忠的永遠是正麵,他隻能效忠正麵。衛民每天醒來,他須告訴自己,我是彼衛民,而不是此衛民!如果我做之前那個馬馬虎虎,通過破案來顯擺自己的衛民,那隻有死路一條。


    我要做的,隻能是震場之人!是要以天公試比高的!我要深入淺出,在廟街這邊翻天覆海,然後一舉抓獲!我不是洗牌的人,也不是蝦兵蟹將。可!衛民愈想愈氣,因為他遇到的破事兒隻增不減。就結婚而言,他有理由拒絕嗎?如果沒有,那佟世雲老婆怎麽安心?


    佟世雲的老婆孫旭婷,決計還在擔憂著,衛民現在的女朋友何時又會勾引自己老公,何時又把她的家庭攪得天翻地覆。鍾思璿之前可是願意充當小三之人呀!衛民愈想愈煩躁,因為他沒得選,正麵反麵都是結婚,可結婚了以後呢?衛民淡出江湖?前功盡棄?


    隻要鍾思璿還冒出頭來一天,孫旭婷何以會安心?衛民對鍾思璿的感情,根本不知所起,卻有了一往而深的姿態。會不會,是因為這條路深不見底,所以才無處容身呢?這段情感不知所終,不生,難解難分。


    衛民心裏邊,一直在給自己嘀咕:我真他媽是一條奴性十足的狗!任人指揮!沒有主見!可一宗宗案子,卻依舊像登天難一樣壓在自個兒的肩膀上。這幾個月來,每天都過得好累好累,人們是用自來水漱口,衛民是用酒水漱口,他每天醒來湧上味蕾的全是酒水味兒。


    忽然,衛民還在躊躇不定的時候,咯吱的一聲,鍾思璿推開了門。這會兒,衛民知道他作為一個演員,是要有怎樣的修養,才能處事不驚。鍾思璿推門入來後,發覺衛民還躺在**,然後脫下了鞋子,輕輕地點起腳尖,掩上了房門,走到了衛民的身邊。


    鍾思璿頗為小心地掀開衛民的被子,問:“衛民,你睡著了嗎?”衛民翻過了身子,還是緊緊閉上眼睛,因為乘著酒勁,他要眯上眼睛睡過去,還是相當容易的。可沒料到,鍾思璿居然解下了衣物,然後換上了睡裙,上了床兩手抱著衛民的胸口,像個慈母一樣給衛民憐愛。


    鍾思璿說:“哎,你要是醒了,就叫我,好嗎?我看你睡著。”然後她一邊腿輕輕搭在了衛民的腿上。沒想到,衛民的眼睛,睜了開來。咱們暫且拋開兒女私情不談,談談有關淩衛東的事兒。鏡頭,從廟街飯店的樓上,轉移到銅鑼村附近。


    這會兒,魏政委和辜政委二人,正乘著陳銘堅的路虎,一同前往了附近。因為魏政委收到了陳銘堅的消息,說這邊兒準備進行拆遷擴建,要在附近建一個體育館,說不定還要往裏邊鑿,建棟大樓。甚至還有人揚言說,再過二三十年,市中心要往這邊搬遷了。


    魏政委和辜政委來這兒,其實並沒有什麽價值。因為三虎子在裏邊,幾乎是呼風喚雨。而辜政委先前沒有料到的是,衛民結識的朋友,居然真敢橫衝直撞,往村民裏邊下手。可沒辦法,辜政委之前和陳銘堅是親眼所見,三虎子拿著憑證是要往裏邊拆遷了。


    是不是強拆,無人說得準。而辜政委已經稟告上集,要求個究竟。而這次,他們來這兒的目的,已經不是來思考這些杞人憂天的事兒那麽簡單。車子上坐好了四人,後變坐著的分別是張毛財和三順,駕駛位和副駕駛位上,是坐著辜政委和魏政委。


    魏政委說:“你說,你是親眼目睹?”三順說:“千真萬確。”原來,在當天,劫匪們肆無忌憚,在街道上擾得是天翻地覆了以後,衝到了巷子裏邊,往張毛財開槍。於是,造成了張毛財的終身殘疾。而那會兒的淩衛東,來不及取人姓名,隨意開了一槍,迅速逃竄。


    而沒想到,世事無常。在當天,張毛財中槍後,他隱隱約約往前邊兒一瞅,似乎三順就跟在後頭!三順是誰?三順和自己一樣,無非隻是平頭百姓罷了。可三順在巷子裏邊,是專門給人配鑰匙的,住在巷子裏邊已經是十年八載了。他有一輛電動摩托,隨時要開走接送孩子。


    三順是聽著槍聲,然後趕了上去一看,沒有想到張毛財已經躺在了地上,血流不止,還暈厥了過去。三順之前是退伍兵,在九十年代末的時候,還接受過正統教育,是往海南島上的。於是他第六感告訴自己,眼前狂奔而去,要飛出巷子的麵包車,決計不簡單。


    三順不知怎的,似乎心裏邊的熱弦被撥動,許久沒有這等快感了。於是三順乘著他的電動摩托,二話不說就擰著鑰匙跟了上前去。而巷子口出去後,其實再過四百米這樣,就是九曲十八彎的江南區一帶了。那邊通常是做旅遊景點,和舊街觀賞的用途。


    所以,警察之所以會跟丟,也是這個原因。金融街離江南區太近了,而警察穿過巷子的時候,張毛財卻又中了子彈。而張毛財他是唯一目睹了車牌號、車子情況、劫匪樣貌的人。警察隻有繞道、和張毛財這兩條道可行。


    但劫匪的車子,早已經索然失蹤, 整整二輛麵包車。但!這事兒未完!三順乘著麵包車,穿著一套工人製服,踩著一雙解放鞋,根本沒有引起劫匪的懷疑。而劫匪是非常聰明的,原來他們的麵包車車牌,根本就沒有上鎖。他們上車了一會兒,就把車牌給蹭飛。


    而麵包車,也決計是黑車。三順跟在後頭,完全是靠感覺。眼見,江南區愈來愈近了,附近的車行其實並不是很多,因為前邊是江南河,山清水秀的地兒,是很忌諱熏天彌漫的車尾氣亂來的。但讓三順沒有料到的事兒,發生了。沒想到,今天,居然是江南區的圩日。


    圩日的意思,就是集市聚集的意思,附近的村民們一一湧上來,該買東西的買東西,該賣東西的賣東西。麵包車湧入人潮擁擠的地兒後,根本是難以捕入眼球的。三順這會兒被人潮擁擠的街道給打蒙了,劫匪們又去了哪兒呢?!


    可沒想到,正當三順還在迷迷糊糊、臉紅氣喘、不知所措的時候。這會兒,事兒發生了變化。三順如今正在橋頭,他的後邊同時飛來了四五輛摩托車。這些摩托車,基本上都是經過改良的太子摩托車,也就是經過改裝的大馬力摩托車。這些騎摩托車的人,應該是俱樂部裏邊的發燒友。


    怎麽會,這個時候,來了一群摩托車發燒友呢?三順還在納悶地想,可發燒友們也是有模有樣,把摩托車開得是嘟嘟嘟地響。他們穿著皮衣,留著長發,戴著頭巾,嘴裏邊還在喃著碎語:“都說江南山水好呀!山清水秀!”發燒友的脖子上,也帶著相機。


    三順在橋頭,努力穿過發燒友所占的視線,要一探究竟的時候,突然!這個時候,事兒又變了。沒想到,這天,附近村裏邊的領導,居然下來了。村裏邊的領導,都乘著轎車,在附近轉悠,來體察民情來了。三順知道,這會兒人流量隻會增加,他立馬穿過了橋。


    麵包車,在哪兒呢?會在哪兒呢?沒想到,這裏的村領導們,愈來愈多。有的還是鎮政府裏邊的代表。也就是這個時候,有不少車輛,要從集市那裏,離去。三順望著開走的車輛,努力在人群擁擠中擺動。可他剛剛過橋不久,入了集市後,他已經被圍堵在裏頭。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摩托車、轎車、領導車、自行車,都在這個時候,過了橋,離去。唯獨剛剛三順所見的麵包車,黑車,一無所蹤!那麽,他們會去了哪兒呢?忽然!三順似乎明白了點什麽。這...


    這可能是人海戰術!三順的神經給繃得很近,所以思考問題,大腦也就靈敏了起來。很有可能,這群劫匪們,火急火燎故意趕往這一帶,然後來一招渾水摸魚!隻要這群劫匪們,一一下車,然後改頭換麵,上了不同的車,趁著混亂...


    不久,警察一一到來,可!劫匪們,瞬間又好似成了海市蜃樓一樣,捉摸不到。三順,他這個念頭,一藏,就是五年。而這群村領導們,當時少了一輛車!他還看得一清二楚,這輛車是代表另外一邊的銅鑼村,而不是附近江南區的村子!


    也就是,如今三癩子的小弟,三虎子在這邊“張揚跋扈”的村子。三順子,他瞬間成了這宗案子破獲的關鍵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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