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月映此時亦放緩語氣,說道:“張叔叔,如今我把這丹書鐵契交付給你,你總可以向大頭領複命了吧!至於元昊,請你不要再為難他了!”


    提到元昊,張浦這才如夢初醒,定了定神問道:“月映,你要帶元昊去往何處?”


    拓跋月映道:“去哪裏都好,反正我是不會讓元昊孤身去遼國犯險的!”


    張浦皺眉思索片刻,卻道:“月映,你可否讓元昊出來一見?”


    拓跋月映聞言一怔,道:“你見他做什麽?”


    張浦正色道:“元昊小公子年紀雖幼,卻極有見識,去與不去,我相信他自有定奪。(.好看的小說)”


    拓跋月映還要再說什麽,元昊已從她背後現身出來,清聲道:“張叔叔,我在這裏,你說吧!”


    張浦上前一步,俯身看著元昊,肅然道:“小公子,你聰明絕頂、膽略過人,一向最得大頭領和德明將軍寵愛,你可知他們為何一定要送你入遼為質?”


    元昊眨了眨眼睛,鎮定地道:“張叔叔,我知道祖父和父親若還有別的辦法,必不舍得我去。但是……月映姐姐已取得了丹書鐵契,祖父還要繼續依附遼國、示弱稱臣麽?”


    金子淩聞言微覺意外,暗道:“這孩子年紀雖幼,倒是看得明白!”


    張浦歎道:“小公子,黨項八部自前任盟主病逝,李繼奉盜取丹書鐵契歸順宋帝之後,便分崩離析、人心潰散十餘年之久,要想重新聚集起來,談何容易啊!前日我部抗命與黃金塢合作,遼國方麵已然大為惱火,若再不送你去幽州,遼主必定生疑,對我部用兵。若是如此,我們就會背腹受敵,陷入險境了!”


    元昊想了想,道:“張叔叔的意思是,隻有送我去幽州,才能取得遼國信任,黨項才能度過此次難關,是不是?”


    張浦正色答道:“是!其中利害,還望小公子斟酌!”


    拓跋月映聞言氣惱,一把拉住元昊的小手,冷聲道:“元昊,休聽他巧舌如簧!咱們走!”


    元昊卻不移步,抬頭看著拓跋月映道:“姐姐,你不要急,我想……回去見見祖父再說!”


    張浦麵上露出讚賞之色,由衷道:“小公子如此明大義、顧大局,張浦佩服!”


    拓跋月映見元昊已有回夏州之意,雖然懊惱,卻也無法,隻得橫了張浦一眼冷聲道:“哼,張叔叔,人家都說你貌似忠厚、其實奸詐,果然如此!元昊既已被你說動,那便聽你的吧!”


    張浦心下大定,微笑道:“月映休要取笑,咱們這便走吧!”


    哪知拓跋月映上前一步,蛇形匕首突然出手,抵上了張浦的咽喉,冷然道:“我說了不回,便是不回!我不願做的事,誰也休想勉強於我!”


    這下金子淩和元昊都大為吃驚。金子淩忙上前道:“月映姑娘,都是自家人,切莫動手!”


    拓跋月映冷笑一聲,轉而看向金子淩,道:“金少掌櫃,你曾答應我保護元昊,這話可還算數?”


    金子淩心下為難,略一猶豫說道:“月映姑娘,其實在下也以為張先生所言不無道理,姑娘還是同張先生一同回返夏州,待見過大頭領之後再做計較……”他知道此事關係到黨項與遼國的邦交關係,若是處置不當,很可能引發遼國對黨項的討伐和征戰,並殃及邊界的無辜百姓,這是他萬萬不願見到的。(.好看的小說)


    拓跋月映麵色一寒,打斷他道:“你倒是兩不得罪!我黨項的家事與你何幹,真是多管閑事!你既不肯幫我,我現在就帶元昊走!”說著,忽然伸手一拉元昊,閃身奪門而出。


    張浦微一錯愕,急忙追了出去,拓跋月映和元昊早已蹤跡全無。


    他回身看看金子淩,無奈地道:“月映這丫頭從小任性,都是大頭領把她慣壞了……”說到這裏,又解釋道,“月映的祖父與大頭領乃是同宗兄弟,月映自幼不在親人身邊,全靠大頭領照料,待她如同自己的孫女兒一般,因此在下也不敢輕易得罪了她!”


    金子淩這才知道拓跋月映在黨項的身份,又問道:“先生如今打算怎麽辦?”


    張浦想了想道:“無論如何,在下定要設法將元昊帶回去,就不打擾了!”急急告辭離開。


    金子淩見張浦離去,思索片刻轉身對侍奉在身旁的薑陽說道:“你速去安排人手,務必查清拓跋月映和元昊的下落,回來稟報於我!”


    薑陽點頭答應,忍不住問道:“少主人此舉,是要幫張浦,還是幫那拓跋月映呢?”


    金子淩微微皺眉,道:“不論誰對誰錯,我曾答應過月映姑娘保護好元昊,便不能置身事外……總要想個兩全之策才好……”


    薑陽嘟著嘴不以為然地道:“少主人,你總想什麽兩全之策,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兩頭討好的事情?”


    金子淩笑著點了下他的腦門,道:“多用用你的腦子,總能想出個兩全之策的。”


    話分兩頭,再說黃崖水寨這日又迎來了一批搬遷的處月部族人,為首的正是石逸之子石鍾明。


    石鍾明帶來了兩個重要消息。一是他帶隊行至忻州之時,見到一隊打著宋軍旗號的隊伍往東北方向去了,他立即著人打探,方知是楊延昭率領的五千寧化軍,奉朝廷將令從寧化調往飛狐口駐防。


    另外一件事則是,他們行到黃崖水寨附近時,收到一封神秘的羽箭傳書,寫明要石逸親啟。


    石逸亦覺奇怪,接過信來掃了一眼,隨即收起,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道:“這飛狐口乃是太行險隘、河北門戶,宋軍對飛狐口增兵,想是遼國又有動作了!”


    劉皓南思忖片刻,搖頭道:“未必。河北地勢平坦,且多水路阻隔,不利於遼人騎馬作戰。遼人若要攻宋,絕不會兵臨河北,而是會先取雁門關,再出奇兵奪取飛狐口,從河東直入中原。所以,隻要雁門一帶沒有遼國大軍屯駐,遼人便不可能攻宋。”


    石鍾明疑惑道:“那就怪了,如果不是遼人進攻,大宋為何要往太行一帶增兵呢?”


    劉皓南口中不言,心中雪亮:這定是韓德讓搞鬼!他故意在邊境散布遼軍即將寇邊的謠言,將宋軍主力引到飛狐口一帶,好讓黨項人趁虛而入,從容攻取銀州……


    他雖知其中關節,卻不言明,反正此事同處月部沒有什麽關聯。


    三人又議論了一番,才各自散去。


    是夜,石鍾明忙著安置新遷來的族人,待處理停當後已是深夜,正準備回房歇息,卻見石逸悄然從房中出來,獨自往崖頂而去。


    他料想父親定是擔憂處月部的前途,便悄悄跟在後麵,想同他說些寬慰話語。卻不料還未走到崖頂,便見一人黑衣黑帽守在彼處,看不清臉麵。


    石鍾明心下一驚,不敢妄動,隻遠遠的跟著,見石逸走近那黑衣人近前,兩人低聲交談起來,這才慢慢移步上前,在一塊大石後隱住身形。


    隻聽石逸沉聲道:“尊者久違了!今日單獨約見石某,不知有何見教?”


    黑衣人哈哈一笑:“特來恭賀石寨主得了一位智計超群的忠心義子,如今又得了地勢險要的黃崖水寨,從此可在河東一展宏圖了!”


    石鍾明聽到此處心頭劇震,驚詫之情難以言喻,聽石逸的稱呼和那人的聲音,他竟是大光明教的淨氣尊者柴宗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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