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8-13


    求你……這是林夏第一次求江在铖,這樣淒楚,似乎悲傷極了,可是為什麽林夏要悲傷呢?誰也不知道。


    她求他停止,他本聽不下來,可是更加拒絕不了。所以他慢慢鬆手,軍刀掉在地上,濺起了幾滴已經冷卻的血。


    半響,江在铖卻對著旁邊的男人說:“把他帶走,不要弄死了他。馬上清理幹淨,我不想在看到一點血。”


    不要弄死他……原來他還是這樣殘忍,這樣狠絕。這才是他,江在铖永遠不會為了任何人改變。可是他卻突然討厭極了血腥味,第一次這樣厭惡。江在铖想,沒有誰會喜歡血腥吧,包括林夏。


    黑衣男人恭敬回答:“是總裁。”


    那些人拖著李榮兵出去了,地上蜿蜒了一條長長的血痕,江在铖卻抱起林夏,將她桎梏在懷裏,她看不到,隻能聽到聲音,似乎在清理現場,林夏想江在铖還是不想她看到吧。


    江在铖將林夏重新放回沙發,拿起旁邊的外套慢條斯理地擦著手上的血漬,漸進露出白皙,還是一雙很好看的手,隻是擦不幹淨了。林夏隻是怔怔地看著,看著他一點一點擦著,在丟了外套。


    不一會兒,包廂裏就幹淨了,那些血漬不見了,人也不見了,隻是空氣中還有濃濃的血腥味。林夏鼻尖充斥著江在铖的氣息,與血腥夾雜在一塊。


    隻是片刻時間,就不見了剛才的狼藉,江在铖的手很好看,白皙剔透,指甲中卻泛著紅色,那是李榮兵的血。他卻突然來抱林夏,俯在她耳邊說:“林夏,你害怕了嗎?這才是真正的我,嗜血,殘忍。”他問得小心翼翼,似乎有些顫抖,他在害怕,害怕林夏說害怕。可是卻忍不住問出口。似乎心沒有著落,江在铖覺得心滯,隻能狠狠抱緊她。


    懷裏的林夏很安靜,沒有掙紮,她輕輕問:“林初有沒有見過?”頓了頓,他又問,“你害怕她見到是嗎?”


    害怕嗎?林初害怕嗎?江在铖害怕林初知道嗎?江在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隻是想知道林夏害不害怕。


    林夏隻是想確認,是否她是唯一,江在铖血腥世界裏唯一的旁觀者,如果是唯一的話,是否說明她在江在铖心裏也是特別的呢?


    江在铖聽到林夏小聲地問,腦中忽然閃過十年前的冬天,他也是一身血腥地遇上了林初,她不害怕,這模樣竟然像極了現在的林夏,所以他倔強地想知道,他重複著問:“你怕嗎?這樣殺人如麻的我。”


    這樣殺人如麻的江在铖,林夏會不會害怕?似乎回到了十年前,他也是這樣小心翼翼地問,十年前稚嫩的臉與現在的林夏一點一點重合,隻是腦中卻浮出林初的名字。


    他覺得腦中亂極了,似乎想抓住什麽,又似乎又什麽在流逝。


    林初,林夏,到底誰是誰?


    江在铖恍惚了,不清醒了,隻是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容顏,一眼也不願錯過與遺漏。


    林夏卻突然環住怔愣的江在铖,呢喃著:“不要這樣,我不喜歡。”


    不喜歡殺人如麻的你……


    不喜歡停不住血腥的你……


    不喜歡現在想著林初的你……


    真的不喜歡……可是我不能說,因為我告訴自己這是遊戲,這是局……


    林夏永遠這樣冷靜,冷靜地像偽裝,她抱著他,卻一刻不曾忘記她在遊戲,在刻意,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大概她自己也不知道吧。


    被林夏抱住的江在铖渾身僵硬了一般,一動不敢動,眼神一瞬柔和了,卻又手足無措一般,久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可是我停不下來。”


    靠得這樣近,江在铖鼻尖全是林夏的味道,讓他一瞬忘了所有血腥,隻記住了鼻尖這個好聞又似曾相識的味道。


    江在铖僵硬著沒有動作,林夏卻突然一把抓住江在铖剛才那隻握刀的手,幾分狡邪,幾分認真地說:“那我這樣一直抓著你好了。”


    一直抓著不放,再也不讓他血腥了,這樣好看了一雙手,林夏不忍了,不忍讓它沾上一點血腥。林夏想她隻是不舍得這雙手罷了。所以才這樣緊緊地抓著。


    江在铖沒有動,任林夏抓著,他在林夏眸光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卻似乎驚醒了一般,看清了自己,原本的自己,恢複涼涼的聲音:“知道嗎?隻要聞到血的味道,我就控製不自己了。沒有人知道,那時候其實我覺得很暢快的。”


    這話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卻這樣脫口而出地告訴她,這是江在铖藏在心裏的秘密,因為他自己都覺得那樣的自己很可怕,很變態,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包括林初,可是卻不想瞞著林初,想讓她看見整個自己,一點也不隱藏。


    他看著她,似乎在等著什麽,又在害怕著什麽。


    林夏隻是怔怔地看著江在铖,突然心尖上疼了一下,她輕輕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隻是憑著本能一樣:“以後別這樣了,江在铖答應我。”


    別這樣了,別在血腥,別再讓自己這樣害怕,這樣麻痹了……


    林夏隻是那樣靜靜地看著江在铖,眼裏似乎懇切,也有小心翼翼,與江在铖如出一轍。


    這雙眼,十年前也出現過,江在铖卻頓時覺醒了,這是林夏啊,不是林初……他抽回手,什麽也不再說,眼裏一片冰冷。


    終歸還是遊戲,江在铖並沒有出局,時時刻刻記著遊戲規則。


    林夏的手無力地垂下,這一局,她贏不了……心裏空落落的,那樣緊致。


    之後便是久久令人心滯的無言,誰也不開口。


    ……


    片刻之後,剛才的正裝男人拿著醫藥箱進來,什麽話也沒說,臉色有些戰戰兢兢,放下東西就走,順便將門帶上,自始至終江在铖太眸子也沒抬一下。隻是林夏偶爾瞟了幾眼,不敢正視江在铖,今日的江在铖太奇怪,而且陌生。


    又沉默了一會兒,江在铖不說話,林夏也跟著沉默,手臂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了,沒有再流血,疼得也麻木了,林夏倒沒有很注意,她見江在铖沒有反應,因為出了很多血,剛才又驚心動魄了一回,有些倦了,便躺下去,可是卻牽動了手上的傷,頓時疼地林夏頭冒冷汗,手臂上居然些許血冒出來,向來是結痂的手臂又裂開了。


    林夏看了一眼桌上的醫藥箱,也不看江在铖,幹脆倒頭不理不顧,賭氣似的。


    江在铖蹙眉,拿起桌上的醫藥箱,悶悶地叫了一句:“過來。”


    林夏不動,權當沒有聽見。心裏腹誹:你叫過去就過去啊,當我林夏是什麽人,我說的要求你也不答應啊,憑什麽對我呼來喝去的。


    見林夏一點反應也沒有,江在铖有些微慍,看著林夏手上的手臂,很不情願地再叫了一句:“快點過來。”這個該死的女人,手上了居然還有力氣賭氣,真是太不知死活了。


    林夏背對著江在铖翻了翻白眼,就是不動,居然還用這樣命令的語氣。林夏大概是忘了剛才某人刺人不眨眼的樣子,這下居然耍起脾氣來了。


    江在铖咬咬牙,拿林夏沒有辦法,又不能放任這個女人的傷口不管,於是,極其不情願地蹙眉妥協,坐過去,也不說什麽,直接將躺著裝睡的林夏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也顧不得姿勢曖昧。


    林夏扭了幾下,江在铖沒鬆手,就由著他去,反正自己胳膊疼的很,也沒有力氣,沒有必要和自己置氣。


    江在铖提起林夏的胳膊,動作輕柔地解開之前綁上去的衣帶,傷口已經沒有再流血,雖然沒有傷得很深,但是刀口很長,皮肉翻開,有些猙獰難看,江在铖眸光有些沉冷,似乎慍怒了。


    林夏不說話,看著江在铖小心翼翼地處理,江在铖似乎很熟練,幫她清洗傷口,消毒,可是藥水一倒上來,林夏疼得倒抽冷氣:“嘶――”齜牙咧嘴,額上覆了一層汗。


    江在铖手上動作一頓,問:“很疼?”似乎聲音也跟著動作輕了一般。


    林夏想抽回手,又不敢,疼得冒冷汗,疼得眼睛裏掉眼淚,怒著說:“你說疼不疼?”


    江在铖看著林夏一臉委屈,隱忍的模樣,不由得勾起唇角,道了一句:“活該。”嘴上雖然說活該,可是動作卻輕柔了許多。


    林夏其實很怕疼,瑟瑟索索著,嘴裏念著:“輕點。”


    “別說話。”江在铖不耐煩了,這個女人太吵,一直嚷著疼,當時那個膽大妄為,不知死活的女人是誰這下知道疼了?不由得想訓斥她:“現在才來說疼不覺得晚,誰讓你不知死活。”害我擔驚受怕的……


    “這次是我大意了。”林夏乖乖承認錯誤,態度誠懇,江在铖頗為滿意,嘴角才剛揚起,又聽得這個女人說著:“下次我一定躲得遠遠的。”江在铖立馬臉落下,手上動作也不由得重了。


    林夏頓時大叫一聲:“疼。”眼淚花在眼眶裏轉啊轉,好不可憐的樣子,對著江在铖吼著;“你故意的。”


    江在铖卻反笑,說:“讓你長長教訓。”


    林夏瞪著江在铖卻不敢在開口,省的某人在公報私仇,心裏卻腹誹不斷:狗咬呂洞賓。


    江在铖處理得很認真,輕輕擦了藥,俯下身子去吹著,溫熱的氣息灑在傷口上,林夏覺得好像不那麽疼了,傷口不再火辣辣的,反而是溫熱的。他靠得她極近,近到可以看見江在铖長而綿密的睫毛,遮住了那雙淩厲深沉的眸子顯得有些無害,她突然心頭一跳,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江在铖。”林夏輕輕喚了一句。


    “嗯。”江在铖繼續受傷的動作,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個字。


    “江在铖。”林夏又喚了一聲,似乎欲言又止,江在铖抬頭看著她,久久她繼續說,“沒事,就是想叫叫你。”


    其實她想說,江在铖以後不要在讓自己沾血了。轉念一想,似乎自己沒有這個資格,江在铖也不會聽,就懶得費口舌。


    江在铖錯愕了一會兒,盯著林夏一番,林夏撇開眼,裝若無其事,半響江在铖才說了一句讓人惱火的話:“是傷了手,又不是傷了腦袋。”


    林夏轉頭瞪江在铖,卻法相江在铖正笑得邪氣。林夏懊惱,不語計較,覺得自己自討苦吃。江在铖心情似乎好了,完全沒有剛才那幕的狠絕血腥,繼續處理傷口。林夏有些錯愕,江在铖又變回了之前那個妖邪深沉的他,沒有半點剛才的痕跡,她都要以為剛才隻是一場夢,可是空氣中殘留的血腥氣提醒著她,那不是夢,江在铖就是那樣血腥殘忍。


    江在铖幫林夏處理完傷口就出去了,林夏知道肯定是去處理李榮兵了,她也不問,江在铖讓她留在包廂了睡覺,林夏睡得不沉,似乎閉上眼睛就看到了血腥的一幕,幹脆睜著眼,胡思亂想,一會兒想著李榮兵會有什麽下場,一會兒想著江在铖到底還有沒有涉黑,一會兒又想著這遊戲還要怎麽繼續,想著想著就累了,什麽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


    再睜開眼,林夏已經到了車裏,應該是江在铖的車裏。正往家裏的方向開。


    林夏醒了,卻裝睡,這一覺之後,腦中更清明了,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樣的場景之後,林夏覺得和江在铖獨處的時候總會有意無意地想起,有些不自在,幹脆裝睡,到車停了她才睜開眼。


    沒有下車,林夏轉過頭去,喊了一句:“江在铖。”


    “醒了。”江在铖隻是淡淡應了一句,嗓音有些暗啞,似乎有些疲倦。


    林夏動動唇,不知道怎麽問,她翻了個身,傷口不是很疼,想了一會兒,還是直接問:“聽風真的是你的?”


    江在铖似乎漫不經心,手扶在額間按壓著,輕聲應了一句:“嗯。”


    林夏想了想,繼續問道:“是做什麽的?和鳳舞一樣嗎?”


    江在铖轉過頭看這林夏,眼睛裏沒有任何波瀾,反正看不出喜怒,他直截了當:“和鳳舞不一樣,什麽都做,鳳舞不敢做的也做。”


    江在铖毫不隱瞞,回答得直接幹脆,這倒讓林夏有些錯愕,一時不知道說什麽。聽風如果真是江在铖的,而且真的什麽都做,那隻能說明江在铖根本沒有罷手黑勢力。


    林夏微不可聞地歎了一句,也說不清是感慨,還是失落:“我還以為你真的漂白了呢。”


    江在铖冷笑一聲:“漂白?那我早就死了很多次了。”語氣裏有很多成分的不屑,他伸出那雙白皙剔透的手,放在林夏的眼前,笑著說:“看到了嗎?這雙手上的血。”


    很白皙,很好看,隻是指甲中還有未除幹淨的血漬,指甲泛著淡淡的緋紅,倒像極了丹蔻。


    林夏看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說什麽,隻是盯著江在铖的手發呆,江在铖收回手,她下意識地抓住,脫口而出:“手髒了。”


    江在铖也不收回手,就任林夏那樣握著,林夏的手涼涼的,江在铖握著手心的溫度,有些不舍得縮回,看著林夏光影難抒的眸子,苦笑說:“這雙手,不記得沾了多少血了,從我父母死的那年就開始沾血了,現在已經數不清了,也洗不幹淨了。”


    隻是淡淡地說著,像說著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隻是眸光暗淡,失去了所有棱角,手微微發抖。有些從來不能對人的說的話,怎麽就脫口對她說了呢?今天的江在铖似乎總是這樣不像自己,頻頻失控。


    林夏也隻是靜靜地聽著,看著江在铖秀美的手,怔怔發楞,心頭不知道為何有針紮一般細微的疼痛,不留痕跡,但是卻很難受,今天這顆心不太聽話,總是不受控製,比手臂的傷口都疼得難受。林夏抿唇,久久才伸出袖子,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就覺得應該隻這樣做。白淨的袖擺拂過江在铖的手,一遍一遍認真的擦拭著江在铖的指甲,直到指甲變成白色,袖子變成微微的紅色,她才罷手,淺淺一笑,說:“這樣就幹淨了。”


    抬頭,林夏清泠幹淨的眸子第一次沒有深意,沒有算計,那樣單純幹淨地看著江在铖,看的江在铖心頭一滯,有種感覺似乎從久遠的過去,重新卷土重來,拍打著心髒。


    這一幕這樣熟悉,又這樣陌生,像一卷風波,頓時坍塌了江在铖所有的防備,他卻猛然恍然,快速地縮回手,錯看林夏的眸子,他急於說明什麽一般急切:“擦不幹淨,不用擦了。”


    江在铖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張一模一樣的臉,除了那雙眼睛,那是林初的眼睛,心中有種感情在叫囂著,翻滾著,攪得江在铖一顆不能寧靜,那種感情叫做:自責。


    他在自責,因為,江在铖隱隱覺得他的心在背叛自己,背叛林初。


    手上突然一空,沒有江在铖冷冷的溫度,林夏訕訕收回了手,望著窗外說:“媽媽說,每個人都是上帝的禮物,應該幹幹淨淨的。”


    她總覺得江在铖那雙手,那樣好看,就應該幹幹淨淨的,不應該被任何東西染髒,那樣完美的一雙手,要是髒了,該是多可惜啊,連她都覺得可惜了。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哪一年林夏已經不記得了,隻記得是荼靡花開的季節,也有這麽一雙好看的手,也是被血染髒了,居然與江在铖的手那樣相似,相似到她都要以為江在铖就是那個雪裏的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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