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8-19


    程奕然深深看著林夏,突然覺得眼前的人很陌生,她的眼裏再也看不到那種暖暖的光了。[]


    終於,他明白了,他回來晚了,她已經不是她了,他用了三年時間分清楚心裏那張臉是誰,她用三年時間模糊了他的存在。


    他忍著所有失落,疼痛,不去看這雙陌生的眼,轉過去,對著林初,說:“初初,三年了,你變得我快不認識了。”


    林初眸光褪去了火光,漸進變暗:“奕然,你看到的也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初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三年了,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一直陪在身邊的男孩了,如今長成了這般成熟文雅的男人,三年時光真的能改變人,程奕然他似乎變了,在他的眼裏,林初再也看不到曾經的溫情了。


    也許善變不一定是女人的專利。


    程奕然靜靜地望著林初,眼神深得似乎要看到對方的眼裏,眸光溫潤,他淺笑:“三年好像我錯過了很多呢。”他站在林夏身側,同樣溫潤的眸子卻有不一樣的清光:“小夏。”


    他隻是喊著她的名字,卻什麽也沒有說,便那樣一直一直靜靜看著她。他想說的其實很多,但是能說的很少。他多想說一句:對不起,小夏,讓你等了這麽久……但是他不敢說,他怕她會告訴他她沒有等,三年前,她便說過她不會等他的,她從來都說話算話的,他害怕了。


    林夏久久,才如夢驚醒一般,久久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怎麽來了這裏。”


    “你是來找她的?”林初指著林夏問程奕然。


    不要,不要是為了她回來……林初知道程奕然喜歡自己很多年了,她不愛他,但是程奕然可以愛上別人,唯獨林夏不可以……


    程奕然沒有看林初,牽起林夏的手:“我來帶你回去。”看著她的眼,他說,“小夏,我們走吧。”


    林夏冷笑,不動聲色的抽回手,淡淡說了句:“走吧。”


    他們一前一後,隻隔著一米不到的距離,可是程奕然突然覺得他已經走不進她的世界。不遠不近,恰似新知。曾經那個一直圍繞在身旁的女孩如今已經不再了,再回頭,她沒有等在原地,已經走了很遠很遠了。


    三年前的機場,她也是給了他這樣的背影,三年後他回來,等他的還是這樣一個背影,原來在三年前那個機場,他就已經錯過了,再也沒有一個女孩在原地等他了……


    果然,他還是回來晚了……小夏,你真變了嗎?


    林初垂著身側的手指陷進皮肉裏,她卻沒有任何知覺,隻是看著那一前一後的背影,仿若回到了很多年前,隻是那時候走在最前麵的那個人是自己,等在後麵的人的林夏,什麽時候,連那個一直守護在旁的人也走遠了。


    林夏,林夏……你是在報複我嗎?林初咬著牙,一雙精美的眸子翻滾著延綿的恨,不斷滋長。


    人已經走去了很遠很遠,趙墨林卻全程呆愣在原地,這個突如其來的男人簡直讓他措手不及,恍然覺醒,淡淡夕陽灑在他身上,似披了一身灰暗,聲音裏濃濃的失落:“小夏。”


    你便這樣走了?那我呢……趙墨林都沒有勇氣對著那個身影挽留了。自從那個男人出現,林夏的眼裏便再也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林夏,這個男人就是你心裏的人嗎?你在等著他回來嗎?他回來了你會義無反顧地回到他身邊嗎?那我怎麽辦?


    怎麽辦……隻是怔愣在原地,連邁出步子的勇氣都沒有。


    林初冷冷看著趙墨林,心裏冷意肆意,這些男人為什麽一個一個都為了林夏失了魂,她到底算什麽?一個突兀刺耳的聲音,譏笑:“小夏?”趙墨林怔怔看著林初,她冷笑嘲弄,“林夏讓你叫的嗎?我還以為這個世上她隻願意讓奕然這麽喊她。我勸你還是別跟上去。”


    林夏自小不愛與人親近,能叫她小夏之人都是她心尖裏的人。林初細細看著趙墨林,不以為然,心裏篤定林夏不過是利用趙墨林而已。


    趙墨林似乎什麽也聽不進去,隻是問:“他是誰?”


    林初似乎嘴角有一抹幸災樂禍:“林夏心裏藏了很多年很多年的人。”


    趙墨林桃花眸中頓時隕落了所有星光,一眼桃花開敗,頹敗極了,他苦笑,自我嘲弄:“原來真有那樣一個人。”


    風水輪流轉,他趙墨林的風水隨著林夏那個轉身都消散得沒影了……


    林初冷冷旁觀。


    突然,前麵的林夏頓住步子,緩緩轉頭。


    趙墨林渾身一僵,桃花眸燃起了點點星光:小夏,我隻要你一個眼神,我不貪心,隻要你一個眼神……


    林夏轉身,冷冷看向林初,悠悠的嗓音藏不住雀躍,僥幸,她說:“哦,林初,江在铖一直在你後麵呢。”


    趙墨林一眼星光消散,暗得像一潭死水,他垂著眸子,斂去了所有失落,眉間還是有疏散不去的無奈:林夏,你真是吝嗇,居然一個眼神都沒有,你是最精打細算的小偷,偷了一顆真心,卻吝嗇一點回應……可是我卻甘之如飴。


    什麽時候開始的,趙墨林不知道,等到他知道的時候,已經這樣泥足深陷了,到底他給拿她怎麽辦?


    林夏狡邪地掃了一眼林初,像隻得逞的小狐狸,轉身便款款走了,自始至終還是沒有落下一個眼神在趙墨林身上。


    林初頓神心驚,怔怔地喊了一句:“林夏――”


    林夏卻沒有再回頭,可是那挺直的背影那樣讓林初覺得刺眼,她握著的手在顫抖,一點一點僵硬地轉過身去。那五米之外一臉冷沉的身影灼痛了林初的眼,她麵如死灰,頓時淚流滿麵,纏著聲音喊著:“在铖。”


    你看到了嗎?這個刻薄狠毒的我。


    你失望了嗎?這麽壞的我。


    你還會愛我嗎?這樣狠心的我。


    在铖,為什麽你都不看我……


    林初的眼裏慢慢都是那個佇立的身影,隻是他的眼望向的方向不是她,而是……林夏,他眼裏看的是林夏。(.無彈窗廣告)


    “在铖。”她一臉慘淡,連顫抖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真的不願看我嗎?你難道也……為什麽是她,為什麽是她……明明都是我的,不,誰也不能搶走,不!


    她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靠近,看著江在铖冷峻的側臉,她害怕他隨時會丟下她走掉,所以她都不敢用力……


    近在咫尺的距離了,她便要站到他身旁了,自始至終他還是沒有看她,然,下一秒,他那樣灑脫地轉身,朝著與林初的相反的方向越走越快。


    林初先是一僵,隨即跑著過去:“在铖,在铖……”


    他卻始終沒有回頭,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終歸,江在铖還是走出了林初的世界。


    江在铖沒有回頭,不是不理會後麵的人,而是自始至終他都隻記得另一個她。他款款走著的身影,夕陽從他身後漏過,打在地上一層暗影,有幾分落寞,幾分蕭條,薄薄的唇角微微抿著,眼裏全是冷光:林夏,原來你還真藏了一顆真心。


    是啊,他們都以為林夏藏了一顆真心,可是他們都不知道,林夏的真心藏得有多深,又有多真。更不知道,更被看得到的便不能算作林夏的真心,還或許她根本沒有真心……


    林夏,你一顆真心到底給誰了……誰知道呢?


    夜冷,月如鉤,十一月的天好冷啊,冰冷的秋千微微晃蕩,她坐在秋千上,他站著,有一下沒一下地搖晃著秋千。


    多麽像的場景,很多年前,很多次都是這樣,程奕然推著秋千上的林夏,聽著秋千上的她碎碎念地談天說地。隻是不是曾經了,時光洗滌得找不出原稿了。


    三年後,還是這座千秋,還是她和他,隻是她沉默了,不再纏著他推秋千了,不再在他耳邊念叨了。她變了,他也變了,她模糊了他,他卻清晰了他,時光果然是個奇怪的東西。


    腳點地,微晃的秋千停頓,秋千上的林夏抬著頭,望著漫天星光,歎了一句:“好久好久沒有回來了。”


    程奕然看著林夏的側臉有些怔然,那雙曾經比星子還亮的眸子如今已經暗淡無光了。


    他走過去,握著冰塊的手心冰冷,他小心翼翼地抬手,將冰塊覆在她的左臉上,動作輕柔小心,似乎手心是摯愛的珍寶,不敢重一分,又怕輕一分,自責又懊惱的語氣:“我一回來,就看見你一身傷,臉都腫了。”


    如果她早點回來她是不是就不會一身傷了……可是沒有如果,終歸他回來地太晚了。


    火辣辣的左臉突然陰涼,她隻是不適地微蹙眉頭,轉眸看著認真專注的程奕然,她感歎:“奕然,你走了三年了。”她還以他永遠回來了,居然這個時候回來,為什麽回來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怒,心裏一團亂麻。


    手上動作沒有停,眼神裏全是小心,不知道看得是她的臉還是眼,他隻是雲淡風輕地說:“是啊,三年了,一回來才發現天翻地覆了,什麽都變了。”林初變了,你也變了,變得不像以前了……


    不過三年時光,不能改變的隻是容顏,蒼老了心隻剩麵目全非,讓人唯剩感慨。


    世人都隻知道,時光可以蒼老容顏,卻不知道時光可以還可以磨平棱角,任憑曾經多麽刻骨銘心。


    他怔怔看著她,似乎要將這般模樣刻在心上,卻不能與三年前的容顏重合,心漸進落到最低處。


    她卻沒有看著他,望著遠遠地星星,明明一眼亮光,眸子卻隻映出了黑沉,仰著的側臉消瘦:“那為什麽要回來呢?”


    因為想你了,因為想要告訴你,其實一直都是你……


    隻是這些話對著她黯然淡漠的眸光他再也沒有辦法說出口了,他沉默了片刻,才玩笑似的說:“小夏,你瘦了了很多,我不在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是嗎?我走得時候,叫你好好對自己的,居然不聽話。”他溫潤的嗓音暖暖的,像四月的風。


    三年了,他不知道她一顆心如今何種模樣了,不知道該說了什麽了,空白了三年的時光,能說的隻有回憶了,他最珍貴的回憶,卻不知,那是她最想忘有沒有忘掉的心傷。嘴角一抹冷笑:“那時候我就說過了,我不會照顧自己。可是你還是走了不是嗎?”


    他手一頓,有融化了冰水落在手上,他卻感知不到手上的溫度:“小夏,你在怪我嗎?”程奕然問得小心翼翼。


    如果你還願意怪我,也許還不算太遲……那絲飄渺的希望他死死拽著。


    她隻是淡淡地說:“我從來沒有立場怪你,也絕對不會怪你。”青煙般飄渺的嗓音,目下無塵均是冷淡。


    三年前怪過,但是現在不需要了。她沒有說實話,自從三年前,她便塵封了與他有關的一切,何來怪與不怪呢?


    程奕然卻倔強地否決:“你有。”隻有你有立場……他握緊手裏的冰塊,消融了冰冷:終於他徹底錯過她了……


    她不怪他,隻是因為她不在意了……那絲飄渺的希望隨著林夏的眸光飛到了沒有天際的遠處。


    她微微一皺眉,程奕然這才恍然,方才移動手。林夏臉上還是冰冷冷的,嗓音也像裹了冰一樣,她輕描淡寫地笑著談道:“是嗎?有就有吧,反正也過去三年了,我想去細究了。”


    溫潤的眸子沉下去,薄唇微挑,是自嘲:不想細究了……在他恍然明白之後,她卻說她不想細究了,人生總是這樣嗎?一個早了一步,一個晚了一步,然後步步錯過,越走越遠。


    程奕然突然憶起了很多年前林初說過的話,她說林夏是個最長情的人,也是最無情的人。當時他不懂,現在他好像有些懂了,林夏用了十八年來喜歡他,隻用了三年時間來遺忘她,既長情,又無情。原來到現在他才看清楚。


    林夏的感情隻有那麽多,給了便是所有,收回了,便一點也不剩。


    久久,程奕然沒有說話,手上也沒有動,隻是怔怔看著這陌生的臉與陌生的眼。林夏微微側目,淡淡說:“冰都融了。”


    程奕然這才恍然,一手的冰涼盡化作水,他手忙腳亂地幫她擦著臉,嘴角涼涼笑了:“你看我,都走神了。”


    林夏隻是笑,依舊看著天空的星子,沒有看見程奕然眸中的黯然傷神。


    罷了,有些錯過了的便是錯過了,隻能是遺憾。程奕然靠著林夏坐在秋千上,林夏一如三年,挪了挪位置,她坐左邊,他坐右邊,習慣沒有變,隻是記住習慣的人卻變了,多荒涼啊,林夏看著天,程奕然看著林夏,這樣肆意癡迷的眼神,她卻沒有發現,因為不曾轉頭。片刻,程奕然看著林夏的手腕,蹙著眉說:“手給我。”


    林夏看了一眼裂開的手腕,歎了一口氣:“都快好了,又裂開了。”隻要在過個幾天,就會全好了,這下好了,這道疤肯定更明顯了。倒時候江在铖又要衝著她罵不讓人省心的女人了……林夏腦中忽然浮現某人那張冷峻的臉,緊蹙的眉,不由得叫無聲地笑了。


    程奕然看著她揚起淺笑的嘴角,心裏一陣失落,他知道,她笑不是因為他,那是因為誰呢?江在铖還是趙墨林?這三年他知道林夏的所有,除了林夏的真心,用盡一切辦法,隻是林夏卻全然不知。


    他低頭微微苦笑,拿出藥和繃帶,小心翼翼地拆了已經染了血的繃帶,消了毒,擦藥,包紮,動作一氣嗬成。看得出他做過很多遍。


    林夏突然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很熟悉,曾經程奕然身上也有,以前她喜歡這種味道,現在她卻隻覺得悵然:“好熟悉的味道。”


    程奕然係好繃帶,抬頭看林夏:“怎麽弄傷的?”


    “不小心。”她隻回答了一個最大的範圍,也是一種敷衍。


    他不多問,隻是心裏還是止不住失落,如果是以前,她一定會毫無遺漏地說與他聽。


    他輕輕撫著她手上的手腕,語氣裏全是寵溺:“疼不疼?”


    搖頭,麵無表情地說:“不疼,早就不疼了。”她斂了所有情緒,突然笑盈盈地看程奕然,“你真的成了醫生了呢。上次我同事還說要做美國高才醫師的報道,找你正好。”


    他不由得苦笑,才一回來就打他的專訪注意,不愧是臨江的棟梁啊,他卻生氣不起來,隻是溫柔地撥了撥她的頭發,林夏卻突然向後退了退。程奕然手一僵,訕訕收回,嘴上卻似不在意地調侃:“三年沒回來,居然生疏我。”


    她悻悻地笑著:“我已經長大了。”


    她長大了,不能像小時候那樣親近擁抱了。為什麽到現在才知道呢?


    他不再說什麽,摩挲著她的手腕,她有些癢癢的,卻沒有動,認真聽著他說:“你小時候總是傷著。”


    小時候啊,那是多遙遠的事情,她隻是輕描淡寫地說:“小時候我都快不記得了。”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天真到愚蠢的她了,他們都說林夏有多聰明,他們不知道那是因為她傻了太久了。


    他苦笑,說:“我記得。”


    那些回憶林夏忘了,程奕然卻越來越清晰,這三年一遍一遍拿出來想著,陪著他走了三年,原來不過是他一個人的念想。真是可悲啊,他還以為永永遠遠,這個長不大的女孩總是那般模樣呢,原來這樣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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