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9-05


    一道門,隔絕了視線,隔絕了所有林夏的氣息,江在铖卻越發覺得身上血腥氣凝重,他身上,手上全是血,那是林夏的血,那麽多血,該有多疼啊,肯定很疼很疼,江在铖不知道,他占了林夏的血的手正捂著胸口的位置,那裏也很疼很疼。[]


    手術台上,滿身是血的林夏毫無生機地躺著,程奕然眸中一片血紅,他按住自己顫抖的手,不去看那張臉,開始手術。


    伸出一雙手,帶著白色的手套,上麵占了血。


    “鉗子。”


    “刀。”


    “……”


    一邊的護士一邊遞東西,一邊幫程奕然擦汗,這是第一次這位美國醫學博士這樣緊張,連接過儀器的手都在顫抖著。


    毫無疑問,這裏躺著的病人,不是是醫生的病人,還是最珍惜的人。


    不是最珍惜,沒有人知道,這裏躺著的是他程奕然你的命。


    手術還在繼續,儀器滴答作響,彰顯著人心跳的節奏,漸進弱了。


    “血壓。”


    “109。”


    “心跳。”


    “66。”


    “快,輸強氧。”


    “強心劑。”


    “急救。”


    “……”


    這大概是程奕然此生最難進行的一個手術,卻也是最不容出錯的手術,隻能成功,他三年廢寢忘食的學醫,原來隻是為了這一次手術,為了救回這個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孩,如果早知道,那三年他會更努力,更拚命。


    十一年前,她讓他成為一個醫生,將來可以治壞了的她,他真的成為醫生了,可從來都不想她兌現誓言,躺在他的手術台上。


    手術室外麵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得到。裏麵生死掙紮,外麵也未必好到哪裏去。


    那一槍,打在了一個女人的身上,還同時傷了三個男人。不得不說,藍烈這輩子做過最狠辣,最致命的勾當莫過於這次了。


    林初進醫院的時候,便看見十幾個人守在旁邊,中間江在铖一臉疲倦與沉冷地坐著,旁邊是急躁地走來走去的趙墨林。因為有人守著,沒有人能靠近,她緩緩走過去,抬頭看著亮著的手術燈,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坐到江在铖身邊。


    林初什麽也沒有說,隻是一直一直看著江在铖,似乎有千言萬語卻什麽也難以開口。


    能說什麽,說林夏福大命大不會有事,不需要擔心……這樣違心的話,就算她說了江在铖也不會信的,她自己都不信。


    說不要管林夏,還有我林初……這話更不能說,她覺得她說了江在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說:我不要林初隻要林夏,那就弄巧成拙了,所以也不能說。


    說,我賭贏了,你選擇了我,以後沒有林夏隻有我們……萬一江在铖否決怎麽辦,她沒有把握,這話也不能說。


    那還能說什麽,總之不能提林夏,誰都不會好受的。(.好看的小說)


    林初坐在江在铖觸手能及的地方想了很多很久,一直一直看著江在铖的垂著的眸子,她看了很久很久,隻是江在铖自始至終連眼睫都沒有抬起一分,這樣近的距離,他沒有發現她嗎?還是發現了卻視而不見,不管是哪一種都像一把刀一般,紮進林初的心髒,血淋漓的疼。


    左城,你為什麽不能看我一眼。


    在铖,是不是從今以後你隻看得到林夏。


    在铖,你說今晚就會結束,到底誰和誰結束?


    在铖,我在等,你什麽時候才會發現我一直在你身邊?


    …………


    千言萬語在心裏百轉千回,她一句也說不出口,統統堵在心口,讓她都不能呼吸了。她等著,等著,很久很久他還是沒有看她,沒有說一句話。


    林初回過頭,看著那亮著的手術燈,她希望:林夏你還是不要活著出來好了……


    這是第一次她有這樣的想法,在會所那麽久,這是第一次她有這樣惡毒的想法。原諒她的狠毒,那裏麵的人不是她的妹妹,從來都不是,是她的敵人,要來搶走她最珍貴的愛人。所以,她才這樣惡毒的,其實她也不想的。


    很久很久之後,趙墨林手上嵌裏鑽石的手表走了一圈了。


    林初滿臉荒敗抬眸,輕輕喊著:“在铖。”既然你看不見我,那我就走到你能看見的地方好了,總之,我不能脫離你江在铖的世界,無論如何都不能。


    所以她不能等了,每一分一秒都心如刀割,不是為了手術室裏生死未卜的林夏,而是為了這始終對她視而不見的江在铖。所以她先開口好了,什麽也不想計較了,隻要她能看著他,他也能看著她。


    隻是,她不計較,江在铖卻計較,很不公平地計較。他還是沒有抬眸,沉沉的嗓音冷得一點溫度也沒有,像會所裏的琉璃地板,讓她疼痛:“別說話,什麽都別說。”


    那樣疏離冷漠的語氣,那樣令吝嗇到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過。


    林初臉色沉了幾分,張張唇,還是心頭翻湧的酸澀吞回去,溫軟安慰著:“林夏不會有事的。”


    天知道林初說出那句話她用了多大的力氣,就在前一刻他還對著手術室的門希冀林夏不要活著出來,這一刻卻要裝得姐妹情深,她是演員,可是這樣的虛與委蛇她卻演不來,為了江在铖,都是為了他,她什麽都不計較了,她也假裝了,也違心了,到底還要她怎麽樣?心裏翻天覆,麵上還還要裝作什麽事業沒有。


    她這樣刻意,這樣麵前自己,換來的是什麽呢?她那樣淒淒看著江在铖,他有是怎樣大?他忽而抬起的眸子裏全是冰冷,甚至還有林初從來沒有見過的厭惡,每一字都像刀刃,尖銳地似乎要撕裂她:“你巴不得她有事吧。”


    華娛最實力的演員,善偽裝的林初很恨林夏不是嗎?他怎麽會不知道。江在铖忍不住想,如果沒有她的話,林夏不會變成這樣,如果沒有她的話,他也不會這樣為難遲疑。


    他發瘋一般地止不住這個如果,完全不受控製一般。


    江在铖眼睛裏似乎有些複雜糾結的東西,看不真切,可是卻是咄咄逼人地直視著林初,林初麵色一白,雙唇都有些不可抑製地顫抖,一臉不可置信,新月般的眸子睜得很大,滿室震驚與幽怨:“你怎麽可以這麽說我?”


    是,我不僅巴不得她又是,我是巴不得她永遠也走不出那扇手術門……


    隻是林初是演員,演戲本來就是她的擅長,再恨再怨,她也能演出一臉委屈幽怨,隻是那些痛楚卻是真的。


    江在铖不看林初楚楚可憐的眼睛,隻是冷冷說:“就因為躺在裏麵那個生死未卜的人是代替了你,初初,現在我很不想見到你。”


    不知道為什麽,想起那個滿身是血的身影他就不想看到林初,不僅如此,他也痛恨自己,都是因為他們不是嗎?林夏會成這般模樣林初與他自己都難逃幹係。總要有人來被責難,那就他們吧。


    似乎有些怨恨了,對自己,也對眼前這張還可以好好坐著的人,因為那個人隻能躺在手術台上。


    林初麵色已經不止難看了你,完全慘白,眼眶了蓄了一圈委屈的淚光,楚楚動人地閃閃爍爍,任誰見了都會憐惜,隻是江在铖連看都不看一眼,林初咬著唇,酸澀幽怨地喊了一句:“在铖――”她顫抖著繼續問,“林夏贏了是嗎?其實你真的――”


    林初用了很大勇氣才問出口,可是江在铖卻沒有給她機會,冷漠地截斷她的話,還是那樣冷冰冰的話:“我現在不想說這些,我隻要她沒事。”


    我也不想……可是怎麽辦,得不到你的答案,我很害怕,就算是騙騙我也好,現在連騙我都不願意了嗎……


    眼淚悄無聲息地掉下,她沒有去擦拭,他卻也沒有多看一眼。


    林初忽然冷笑,聲音裏卻是抑製不住的哭腔,艱澀地像每一字都從喉間嘶磨而出:“我突然想知道如果躺在裏麵的人是我,你會不會也這樣。”


    會不會也這樣失魂落魄,會不會像現在怨恨我一般去怨恨林夏,會不會也這樣驚恐害怕……會不會?


    不會吧,江在铖你已經越來越不屑偽裝附和了,你已經連騙我都不願意了,更不願意騙自己是嗎?


    如果躺在手術台裏是我,你是會高興,還是會慶幸,或者解脫……


    告訴我答案啊……


    隻是江在铖久久沉默,眼神冷得像天山之上的久伏的寒冰,沒有一點裂痕,堅硬地冷冰。


    林初一顆心被狠狠砸下,支離破碎……


    他沉默,但是林初已經知道答案了:怎麽,她也比不過林夏……


    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江在铖這樣在意林夏了?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林夏不再隻是替身了?到底什麽時候開始江在铖一點一點將她從他心口剔除,到底又是什麽時候開始他連掙紮都不給了……林夏,你贏了,你搶走了我心頭最深的那一塊致命的東西……


    那時候隻是遊戲的,她以為江在铖不會動搖,她以為她不會不如林夏,她以為有十年前的牽絆,她以為江在铖所有籌謀都是為自己……可是那麽多以為,江在铖還是愛上了林夏,而且泥足深陷了,江在铖終究還是躲不過林夏,十年前是,現在還是,盡管她中間插足了,卻還是被判出局了,這樣狼狽地盯著勝利者的姿態被江在铖判了死刑……


    江在铖什麽都沒說,也什麽也不用說了,林初都明白,今天之後,不管手術台上林夏會如何,她和江在铖都要走到盡頭了……


    這樣的結果,不,她不能接受啊……


    林初抬眸,看著渾身疏離冷漠的江在铖,最後一次,她不要尊嚴,不要驕傲,不要所有隻為一次挽留,她咬咬唇,微微哽塞地說:“在铖你公平點,求你別這樣對我。”


    她做錯了什麽,這場遊戲不是她要開始的,賭局也不是她願意的,慶典不是她謀劃的,林夏也不是她傷害的,她錯了什麽,要被牽連,要被怨恨,多不公平的待遇,隻因為林夏受傷了嗎?還是因為他的心裏林夏更重要,所以他才這樣不公平……如果她有錯的話,那就是愛上了江在铖,愛上了這麽一個心狠無情的男人,而且這樣毫無保留地去愛。


    她的尊嚴,她的驕傲,她的矜持,隻因為她愛他,所以全數不留地捧在他麵前。


    他呢?那樣無情的狠狠踩碎了……


    “林夏呢?”他沉沉看著林初,眸中不含一點柔情,隻有逼視的寒烈,一字一字那樣淩遲她的的心,他卻還是那樣冷漠地繼續,“對她公平嗎?”


    林誌誠,林初,那是她的親人,可是他們是怎麽對她的?他自己又是怎麽對待她的?林夏自始至終隻是自我保護,隻是恨而已,她得到了什麽,那一席冰冷的手術台而已。


    那樣不公平,為什麽他現在才發現,林夏背負了太多,遭受了太多……


    誰對她公平一點?


    驕傲高貴的演繹寵兒,市長手心的千金,他江在铖奉為信仰的摯愛……她對林夏要求公平,那又公平嗎?


    她搖搖頭,不知是不肯接受這樣冷漠的江在铖,還是不可置信,她隻是無力的搖頭,步步逼問,將自己比如死角一般無力顫抖:“在铖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這樣將我棄之不顧,這樣將我判出局……


    江在铖冷笑,嘴角濃濃的嘲諷:“林初,那個躺在那裏是與你一脈相連的姐妹,你怎麽能如此自私。”


    林初似乎聽到什麽笑話一般,不知嘲笑自己,還是嘲笑江在铖,她笑得大聲,反問:“我自私?”冷冷一哼,嗓音提高,“是自私,自私地害怕你會因為林夏而對我置之不理,我自私的想要牢牢抓緊你,自私想時時刻刻確定你的心意你,好這樣是自私的話我承認。但是林夏呢,她不自私嗎?她就算重傷,還不忘提醒你不要忘記她,不要忘記虧欠,不要忘記你欠了她最後一件事,不惜任何來疏離我們,她這樣不自私嗎?不自私嗎?論自私,我比得過林夏嗎?”林初幾乎聲嘶力竭一般地大喊,忽而又冷哼,不知是笑是哭地咄咄逼人,“如果是我躺在那裏,你信不信站在這的林夏會大笑。”


    誰不自私?林夏嗎?她又何曾是是聖母。


    自私不自私,隻不過是一個心裏相互衡量罷了,重要的那個永遠不會被指責,被愛的那個永遠不會被傷害,就是這樣的道理。


    愛情裏從來都不公平,這就是它的規則,愛得深的那一個總是遍體鱗傷,而執刀的那個人確實愛人。


    她遍體鱗傷了,都被江在铖所賜啊……他卻置身事外,冷冷繼續:“你心裏在笑,你在慶幸藍烈最後的那一槍。”


    林初微微後退,有些坐不穩,眼眸不可置信一般地望著江在铖,他居然全部說中了,她確實在慶幸,不僅如此,甚至希望那一槍可以打中心髒……她喪心病狂了,那也是為了江在铖,她不怒不鬧,反而靜靜地笑了:“是。”林初回答的坦蕩,反正從來她在江在铖麵前就不能偽裝,“你全部猜中了,可也別忘了你自己的心,你恨自己不能救她,你怨我讓她代替受傷,江在铖這都是你一手安排的不是嗎?你忘了你當初信誓旦旦說過的話嗎?”


    江在铖想笑,這就是他心裏藏了十年的人,不虧是戲子……他恨,恨林初的虛偽,恨自己的自欺欺人。


    “就因為從來沒有忘才會到今天這種地步,我恨自己不早點忘了。”


    他冷若冰霜的話徹底將林初推入深淵,一點餘力不留,那樣狠狠的。


    當初他信誓旦旦地說,無論如何也會愛她,原諒她。


    多荒唐啊,居然守著這樣的信誓旦旦,因為沒忘記,所以才還了林夏。


    眼裏灼熱的火光散了,沒有灼熱,像突然被這一句冷卻了所有溫度,她麵無表情地冷笑出聲:“嗬,嗬―”笑過,她忿忿看著江在铖,字字嘶磨熾烈,“在铖,你真殘忍。”似乎每一字都從牙齒縫裏說出來一般。


    一顆心抽絲剝繭之後,就全給了林夏,隻有一夜,你便那樣灑脫地結束了所有。


    林夏,你真厲害啊,一槍開了自己的膛,破了江在铖的心,真是值得,如果是林初,她也願意。


    她不說話了,靜靜坐著,隻是眼淚怎麽也止不住了,甚至可笑的想著,也許哭瞎了江在铖多少會心疼,會愧疚。


    江在铖坐視不理,一邊早就聽不下去的趙墨林忍無可忍,在他看來賞心悅目的女人哭起來就是楚楚動人,惡劣討嫌的女人哭起來便是不能容忍,顯然在趙墨林看來林初屬於後者女人,自然也不能容忍某人不要錢的眼淚。


    都說戲子的眼淚最廉價,趙墨林覺得深有道理,他一副秋後算賬的模樣走過去,開口就是極其惡劣:“少在這裏哭喪。”罵完還不解氣,對著哭得淒淒慘慘,驚得錯愕不已的林初,伸出指著林初的臉,“你這個女人給我滾,我不想看到你,不然我不保證我會破例打女人。”


    要不是因為這個女人,林夏也不會和江在铖玩什麽替身有些,也不會有什麽慶典賭局,更不會傷成現在生死未卜的模樣,歸根結底都是這個女人的錯,要不然也許林夏會過得很好,甚至他自己已經抱得美人歸也不一定,越想趙墨林越覺得林初可恨討厭,簡直是麵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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