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8-19


    一大早,撫遠將軍府就忙開了。撫遠將軍張致遠因妻子早亡,隻得自己忙碌著尋襪找鞋,收拾停當,等著去婚嫁坊看蹴鞠,順便過問一下大兒張風馳的親事。


    這張將軍與夫人本是青梅竹馬,感情深厚,不想天妒良緣,夫人六年前離他而去,從此他一直未娶,一則因和夫人情深難續,二則因軍務繁多,三則孩子又正值性格桀驁叛逆的時期,唯恐弄的家宅不寧,是以此事一直未提。


    偌大的將軍府沒一個女主人操持,加之將軍或常年在外征戰,或奔波於皇城沐風城之間,大郎君性格粗放隨和,小兒年齡尚幼,致使養成了一大院子的下人奴婢們鬆散奸猾,目無主子的劣習。


    張將軍心知肚明,奈何自己沒時間和精力長呆家中,也不指望性格粗放的張風馳能做什麽改變,唯有寄希望能找個賢惠能幹的兒媳來操持這個家。然而因自己公事繁忙,大兒自己也不心急,於是親事一拖再拖。


    好不容易聽說大兒不知怎麽開竅了,在婚嫁坊排了一個號,他當然希望速戰速決,馬上解決這檔事,他也好安心做自己的事。


    誰知一大早催了幾遍,這張風馳才慢騰騰的從自己的房間出來,


    原來,這張風馳心裏也矛盾的很,他知道以前自己雖是婚嫁坊排了一個號,到底是沒父母之命,今天父親登門後,不久他就會結束快樂的無拘無束的生活了。


    杜媒婆會派給她一個怎樣的妻呢?以他的性格,有父母之命媒酌之言,派給他哪個女子她都會接受的,但他多麽希望他二人給相中的是像秦大娘子那樣的善解人意,豪爽大氣的女子啊。


    想起昨天給她送信的情景他就覺得心裏暖暖的。


    張風馳和秦娘子的弟弟秦驪雖是一年前的結義兄弟,可昨天卻是第一次登他家府門,因為秦驪從沒邀請過他們,是以不請自來的他剛進府門還有點怯生生的。不想這時卻有一隻深棕色的猛犬狂吠著躥出來,直奔張風馳。


    張風馳怪叫著剛欲奪門而逃,就聽秦黛在後麵大聲斥責著:“追風,回來,你個善惡不分的家夥,小心我收拾你!”


    那名追風的猛犬果然停下,轉身搖著尾巴去秦黛身邊挨挨擦擦的討好。秦黛拍著那狗的頭帶了它來到張風馳的身邊,看著驚魂未定的他說道:“張大郎君,受驚了,不過沒事,追風認識你了下次就不會對你凶了,說著拍拍追風的頭說道:”追風,來認識一下,這個張大郎君是朋友,以後不準凶他。”


    那追風嗅了嗅張風馳的衣擺,聽懂似的搖了搖尾巴。


    張風馳還是小心翼翼的看著追風,遞過手裏的信說道:“杜娘子讓把這封信交給你。”說著又讓隨從小廝拿過華容道和熊娃娃遞給秦黛,也沒說誰給的。這時秦驪從裏屋出來,見到張風馳親熱的叫道:“三哥怎麽來了!”


    張風馳沒來由的就尷尬起來,他都沒想起秦驪就是秦黛的弟弟來。


    秦驪熱情的請進張風馳,客房裏還有一個小郎君,秦黛介紹道:“這是我堂弟秦虎。”又向秦虎介紹了張風馳,接著讓人上了茶,又熟絡的說道:“張大郎君在我們府上不用拘束,我們府上沒長輩在,隨意點吧。”


    接著看了看桌上的撲克,說道:“張大郎君沒玩過這個吧,我們幾人正在玩,要不你們繼續玩,我去給你們備些水果糕點的。”說完轉身出了客房。


    等秦黛再進來的時候,張風馳已經玩上手了。秦黛不時的在身後換茶續水,或幫他出謀劃策,張風馳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竟有了種久違的溫馨的感覺。


    玩了一會兒,秦虎嚷著手氣不好要換位置,張風馳剛起身欲走,不想衣襟掛了下桌角,將自己腰上那塊隨意用布條掛著的玉佩的弄掉了,秦黛見了說道:“張大郎君這玉佩挺好看的,隻是怎麽用布條穿著,這樣很容易弄丟的。”


    張風馳不自在的笑笑:“這是我母親留下來的,原來的繩結斷了,隻好將就的用了。”


    秦黛眼光複雜的望著他,然後對自己弟弟說道:“秦驪,姐給你編的多餘的兩根繩結呢,給他吧。”


    張風馳還在猶猶豫豫,秦驪又發話了:“三哥我和你這麽好,你還在意些什麽?我們家可沒那麽多規矩。”


    秦黛也說:“是啊,秦驪是我弟弟,我也當你是我弟弟,就別再扭捏了。”


    張風馳從自己的房間出來,還在把玩著那塊玉佩,鮮紅的繩結襯得他月白的衣衫越發的清潔幹淨,張將軍詫異著這小子什麽時候也有這麽女人味十足的東西,當下也沒追問,隻是催促著他早點過去,恐時間來不及,杜媒婆等得不耐煩了。


    沒想到剛跨進婚嫁坊的門,他就被蹴鞠場上激烈的追逐吸引著了,倒將兒子的親事暫時忘在了腦後。


    張風馳沒想到秦黛和秦驪也在觀賽,於是離開父親,準備繞到他們那一邊。這時沈靜雅和沈舒雅兩姐妹也受邀到婚嫁坊觀賽。剛進到場子邊緣便遇到了張風馳,因為張風馳和沈笴走得近,經常出入齊越王府,是以姐妹二人是認識他的。


    張風馳見今天精心裝扮的沈舒雅異常惹眼,便想打個招呼然後離開,不道沈舒雅卻抓住他問長問短。


    “張大郎君今天不上去踢一場嗎?”沈舒雅含笑的問道。


    “都沒合適的搭檔呢,這麽些半大小子都不熟悉。”張風馳答道。


    “你們前幾天的那套班子呢?沈舒雅接著問。


    “都各個有事,來不齊全。”張風馳答,心不在焉的瞟著秦驪那邊。


    “也是,你們上次的對手也挺厲害的,他們也不來嗎?”沈舒雅繼續追問。


    “不知道呢,我們也是受杜娘子之邀而來,至於她邀請了哪些人就不得而知了。”張風馳想找個機會離開,可這沈舒雅不知怎麽今天話這麽多,越說越長。


    張將軍回過頭來沒見自己兒子,眼光到處搜索,見張風馳正和一個美麗溫情的小娘子相談甚歡,聯想到早上他看到的那紅繩結,想到這定是那送繩結之人,不由心下大慰。於是轉頭問著自己的隨從:“知道和大郎說話的那小娘子是誰嗎?”


    那隨從答道:“回將軍的話,那是齊越王府的娘子。”


    張將軍聽了,覺得自己家都有點高攀人家了,想不到這小兒平時大大咧咧的,居然也還有些手段,於是也不再限製他的行動,自己自顧專心的去關注蹴鞠賽事。


    張風馳好不容易擺脫沈舒雅,再去找秦驪,卻見二人已沒了蹤影,於是也沒了觀賽的興致,就著婚嫁坊的房子一間間的找過去。


    剛走到說媒司偏廳,卻聽隱約似杜媒婆和秦黛的聲音,隻聽杜雲傾說道:“開國公既然托付雲傾為秦娘子物色一門親事,雲傾自當盡心竭力,但不知秦大娘子對他意向如何。我們說媒司不隻是一般的保媒拉線的,隻要父母之命媒酌之言,我們還需讓當事人自己滿意,這樣才能成就一樁美滿姻緣,秦娘子你看如何?”


    張風馳聽到這裏,胸口一緊,正想湊近點聽聽秦黛怎麽說,他們說的又究竟是誰,卻聽背後秦驪的聲音道:“三哥怎麽也來了?我正覺得無聊呢,我們去製作司玩玩吧。明天我父親回家我就又出不了門了。”


    張風馳滿懷心事的跟著秦驪來到製作司,心裏卻總是轉著杜雲傾問秦黛的那幾句話,怎麽也放不下來。


    張將軍看完蹴鞠賽便被婚嫁坊的小廝們領著往客房而去,一路上,看著風流倜儻的小郎君和貌美如花的小娘子穿梭一樣往來於院子裏的回廊庭閣之間,不竟狐疑道:“這不會是杜娘子弄的一個相親大會吧!”


    其實,他還真猜對了幾分,今天來觀賽的很多小郎君小娘子都是在說媒司登記排號了的,杜雲傾骨子裏的婚戀自由的思想,讓她也想讓這時代的男女也能盡量做到你情我願,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於是借觀賽給他們創造一點相處和相識的機會。


    張將軍正在客房喝著茶左顧右盼的時候,杜雲傾進來了,說道:“讓將軍久等了,請將軍恕罪。”說畢就要行禮。


    張將軍擺了擺手說道:“杜娘子不必多禮,我是粗人,我就直說了,我隻是為風兒的親事而來,不知杜娘子可為我兒物色好對象沒有。”


    杜雲傾說道:“小女子看好是一回事,最關鍵的還是要看將軍和張大郎君的打算。不知你們父子可有中意哪家的小娘子?”


    “孩子自己喜歡就好了,我隻希望對方家世清清白白就夠了。我看風兒和一個小娘子相談甚歡,是你們都相好了的吧,他好像挺中意那個小娘子似的,那就這樣說定了吧,我今天就回家預備禮物,請杜娘子後日為我們上門提親如何?”


    杜雲傾疑惑的說道:“張將軍需要這麽急嗎?一天的時間趕得過來嗎?”


    張將軍道:“我在家也隻能呆三四天,我想趁我在家把事情辦了,我也好安心忙我的,所以,還是要勞煩杜娘子了。”


    杜雲傾擺擺手說道“我們說媒司做的就是這些事,也不算什麽勞煩,那就按將軍說的,後天,咱們上門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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