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7-31


    秦怡知道東君的語氣雖然是即興,並不代表他不認真。


    這三日,秦怡足不出戶,整日研究那套深奧的藥理,她不懂裏麵的東西如何運用隻得將全書逐字逐句背下來,念書念到魔怔連飯也不記得吃。


    秦怡雖生得一顆七竅玲瓏心,對東君的命令卻從未計較過。她一開始還擔心東君有什麽別的目的,提防了許久,可後來發現自己著實可笑:東君對自己大概隻是一時興起,能圖什麽?


    而且,如果真有一天東君需要秦怡做什麽,秦怡也是願意的。他在她最需要人關懷時出現,給予她最想要的尊嚴,即便是今後為他死了也是值得的。


    三日之後,東君果然來喚秦怡。


    秦怡抱著重重的書,這幾日她的腦子被書中涉及的藥理塞得滿滿的,在去書房的路上嘴裏還念個不停,聽著旁邊的蘇合都快崩不住笑出來。


    蘇合最喜歡看秦怡的熱鬧,所以跟著進了書房,東君也沒有趕他,還是那張冰塊臉靠在窗邊看著,眼睛裏是跟表情不符合的玩味。


    書房是兩間房連通的構造,放書桌的那間稍微大些,另一間小的立了個素雅的屏風遮住了靠牆的軟塌。


    東君本來在書桌旁寫字,見秦怡過來立刻放了筆。“小情兒~你站到小屋裏去,把書交給蘇合,到軟塌上坐著。”


    那軟塌本來是東君每日休息的地方,他素來有些潔癖,床褥衣物均不喜人碰,秦怡沒想到今日竟讓自己坐過去。不過,所幸秦怡這些年被東君鍛煉得各種遇事不驚,乖乖聽話,總之,東君說什麽就是什麽吧。


    “小情兒~本公子問你茯苓此物如何辨別?”


    “茯苓亦稱茯神,生太山山穀大鬆下。二月、八月采,陰幹。陶弘景:茯苓今出鬱州。自然成者,大如三、四升器,外皮黑,細皺,內堅白,形如鳥獸龜鱉者良。其有銜鬆根對度者,為茯神,是其次茯苓後結一塊也。為療既同,用之亦應無嫌。”


    “那菟絲子一物有何功效?”


    “補腎益精,養肝明目。”


    ……


    東君一連問了十多個問題,無論是什麽藥名那些功效,秦怡都對答如流。


    “小情兒~出來吧。”秦怡終於鬆了口氣,這時她才發覺自己已經緊張得站不起來了。過了好一會兒,秦怡才緩過來,東君像是知道她的狀況也沒有催促。


    繞過屏風秦怡才發現屋裏不知何時又來了一人。


    那人須發皆白,卻麵貌極其年輕,周身氣度非凡,飄飄然如仙人。


    “怎麽樣?我家小情兒還不錯吧?”東君衝那人說道,神情甚是驕傲。


    “嗯,死記硬背倒是有一手。”那人開口就是冷冰冰的,話也不好聽。


    秦怡立在一旁一頭霧水,她轉頭看蘇合,結果蘇合隻是望天連個暗示也無。


    這個死冰塊!從來都不可靠!


    “你叫什麽?”白發人突然望向秦怡。


    “小情兒啊~”東君接道。


    “沒問你!”白發人對東君也是毫不客氣。


    “秦,秦怡……”秦怡直覺白發人的氣勢比東君更為逼人,忍不住害怕。


    白發人點點頭,“我叫杜衡,從今以後教你藥理。”


    “還有毒物~~~”秦怡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東君突然插話進來。


    “什麽毒物?!不過草木!”


    “就是毒物!我說是就是!”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本公子一直都不可理喻,你個白發鬼又不是不知道……”


    “……”


    兩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爭吵起來,也忘了初衷,後麵的情形就不再贅述。


    這是秦怡人生的第二個轉折點,從此以後她的人生中除了東君還多了個杜衡。一個教予她愛恨,一個教予她取舍。


    杜衡今日隻是來收徒並不打算授課,所以沒過多久就被東君氣得甩袖走人。


    杜衡走後,東君留下秦怡獨自呆在書房。


    “小情兒~杜衡是當世最好的藥師,也是本公子從小的摯友。他這人不喜人嘮叨,凡事不多言一句,你跟著他雖然憋悶,但若是肯吃苦必定受益無窮。你可明白?”東君這句話說得極為正式,神色也頗為莊重。


    “秦怡明白。可是……東君身邊不知是否已有合適的人伺候……我……我擔心”秦怡聽到東君的話,感覺到深深的不安。


    東君,你是不要我了嗎?


    “秦怡,本公子的身邊都是有用之人。”東君就是東君,做事待人一直這般率性而為。


    兩年了,秦怡淚眼望向東君,看不到他半點不舍。


    秦怡這才發現,原來東君對他並無半點不同。他平日裏的嬉笑怒罵不過是玩弄他人情緒的手段,他的心似深潭,豈是隨便哪個人就能掀起波瀾?


    秦怡咽了眼淚,告了退,如行屍走肉般穿行於花間草徑,不知不覺竟行到了角樓附近,那便是東君第一次見她的地方。角樓大門緊閉,平日裏除了東君連打掃的人都不敢輕易進去,秦怡自是去得甚少。可是,今天,不知怎的,秦怡膽子大了。她走過湧滿花香的回廊,徑直走到角樓的大門前,伸手推門而入。


    入目還是繁華,絢爛的大屏風昭示著景物依舊。秦怡的眼睛掃過屏風上的每一根絲線,讀著這絲線裏蘊藏著的每一分春色,心裏輕輕喚著“東君,東君……”


    原來,我竟是這般舍不得他了……


    是夜,府裏的丫鬟敲了秦怡的門,通知她明日一早杜衡先生的車就會來府中接她,還說東君囑咐她什麽都別帶,杜衡那邊並缺少什麽。


    不過,秦怡還是偷偷帶了支櫻桃色的玉簪,這是有一日陪東君逛街東君送她的禮物,東君買來時甚是隨便也不見得多貴重,可秦怡就是喜歡,一直當寶貝藏著。如今,臨了走了也不忍丟棄。


    丫鬟走後還有一人來找秦怡,竟是一直冷麵冷心的蘇合。


    蘇合還是不多話,隻是自顧自地到秦怡房裏坐了會兒,看不出有多少情緒。但秦怡很是感激,就她對蘇合討厭麻煩不理是非的性格了解,今夜專程趕來已是特別了。


    秦怡知道自己的話多餘,可還是忍不住囑托蘇合派個靈巧耐心的丫鬟伺候東君,東君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也嘮嘮叨叨了一大堆。蘇合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隻是靜靜地聽著,他在東君身邊呆得比秦怡久,東君的喜好哪有他不知道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蘇合就想聽秦怡說一遍,嘮叨一遍,為這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見麵的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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