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8-02


    杜衡此人,是當世十師之一。所謂十師,即在易容師、製香師、奇巧師、藥師等數百個三教九流的行業中選出的頂尖人物。十師的選拔極為嚴格,每十五年舉辦一次鬥法大會,各行各業的翹楚們都會由專人通知聚於一地切磋技藝,可謂是三教九流裏的武林大會。十師會參與的人員和鬥法的主題一直以來都是個謎,不過,舉辦十師會的人甚是厲害,隻要是有真本事的就沒有請不到或者請漏掉的。評選出的十師也在這百來個行業中極有威信,就連王侯貴族在這些人心中也不及十師尊貴。


    不過,這些秦怡當時離開東君前去學藝時並不知道,她隻以一個小丫頭的認知天真地認為東君不要她了,這次不過隨便找了個借口硬塞給別人。


    秦怡鬱鬱地登上了杜衡派來接她的車,奔向未知的前程,自顧得暗自神傷的她並沒有發現閣樓上那片悠悠轉過的衣袖。


    蘇合陪在東君身邊看著秦怡離開,身邊的人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看不出悲喜。


    “蘇合,你說,小情兒現在是否正在埋怨我?”


    “你既然怕她埋怨又為何要裝出那般絕情的樣子?”


    “雛鷹展翅,父逐其墜於萬丈,拳拳之心君可知否?”


    “公子遠慮。”


    小情兒,路漫漫其修遠矣,切莫叫本公子失望啊。


    江南綿綿細雨,不是離人淚是留人情。


    杜衡隱居之處位於西南方綿延深山之中,距離江南何止幾千裏。秦怡行了幾日,車內除了她還有一名青衣童子,算是隨從伺候。不過那童子幾乎無話,除了問安問暖就徑自養神,如老僧坐定甚是無趣。秦怡知道一路來山路難走,搖搖晃晃極其難受,終日裏暈暈乎乎,早已不知所處。


    終於,大約走了幾個月路程,馬車終於不再前行,秦怡十分高興以為定是到了,可是跳下馬車時才發現原來僅僅是到了一處山穀,接下來的路險要難行,隻得步行至穀底再順穀中溪流而下。


    秦怡從不知這世間竟有如此巍峨靜謐之:山間望去雲霧繚繞如人間仙境,溪水嚐來甘甜可口如瑤池瓊漿。她一路感慨於美景怡人,竟忘了旅途疲憊,居仙之山臥龍之水,怪不得長居於此的杜衡身上總有一股他人求而不得的仙氣了。


    行到水盡處,一處高閣亭台躍然於眼前。高閣中間掛有一匾,上書“斂草閣”。


    青衣小童走在前麵引路,步伐不緊不慢,神色淡然。“姑娘請先隨我去客房休息,大師離開江南後去往他出遊曆,隻叫小童帶姑娘回來,未作其他安排。”


    秦怡點頭,杜衡沒有早回來也好,沒有那毒舌壞脾氣的師父在,說不定對這閣中諸事都會熟悉得快些。


    秦怡對新環境諸多好奇,興奮地四處張望,旅途的勞累,思鄉的愁苦也消散了許多。


    斂草閣實則並非一棟獨立建築,周邊錯落分布著許多稍矮的房屋庭宇。這些建築都有自己的名稱和用途,分不同的人打掃和監管,布置雖不及東君府上奢華卻也不簡單。


    秦怡隨青衣小童一路穿行,見閣中諸人秩序盡然、分工細致、舉止優雅,想必平日管理甚嚴,不禁對杜衡多了幾分佩服。


    “姑娘請在此安心休息,客房內早已備好沐浴、糕點,姑娘若是需要大可自取,不必拘束。床褥被罩、衣物鞋襪皆是新換,門口會有小童伺候,姑娘有事知會一聲便可。”青衣小童態度極其謙卑,讓秦怡極其不自在,她之前也不過一個小小的丫鬟,如今被這般對待實在是慚愧。


    “童子不必勞煩,秦怡自己來便可。初來乍到,往後還請多多關照!”


    “姑娘哪裏話,大師既已吩咐小童好生伺候,這便是小童分內之事,姑娘安心享用便是。”小童說完便請了秦怡進屋,還體貼地隨手關上房門。


    秦怡手足無措地站在陌生的房間裏,打量著裝飾擺設,與東君府上截然不同,沒有半點豔麗奢華之態。秦怡歎了口氣倚著床柱坐下,所有的所有皆是不慣,她又開始懷念了,懷念自己簡單溫馨的小屋,懷念黑心冰塊蘇合,懷念還在東君身邊的日子……直到這時她這才切身體會到,從今往後便是新的開始了。


    童子的照顧非常周到,一日三餐都會送到房裏,客房日用也是每日換新,專人打掃。秦怡第一次享受這般待遇不知如何自處,甚是尷尬。她琢磨著這斂草閣房間諸多,珍草遍布,便想著去見識見識。於是,就讓門口的童子領了每日在閣中庭內溜達。


    斂草閣之所以叫斂草其實大有深意,這閣中通過奇匠建築,每一層氣候環境皆不同,當然收斂的草木也不同。秦怡因著那幾日的死記硬背和後來的被迫溫習草木藥材也算識得不少,竟發現閣中竟有生長天南地北不同的珍稀草木。這些草木都是活本帶回放在與原來生長之處相同的環境下培育,照顧得極為細致。這一切讓秦怡驚奇不已,看來杜衡果真不是尋常人物,就憑著對這些草木的癡戀,這世間也沒幾個人能比得上。


    秦怡以往不過呆在東君一人身邊,所去之處也不過江南附近,她見識得少便以為世間最厲害的不過東君,最美的不過江南。可今日,見到這斂草閣才知道,秦怡才知道這世上果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過往的自己實在淺薄,也怪不得東君會嫌棄自己沒用而舍棄了。


    秦怡想到這處很是懊惱,她憎恨自己無用,心想著若多讀些書聽些見聞也不至於讓東君這麽快就厭了自己,趕自己出來。


    她頹然坐在庭中的石階上聞著閣中的藥香,望著頭上碧藍的天空,心內茫然。


    東君,既你說不收無用之人,是否意為如果我能學有所成就能回到你身邊了呢?


    河伯見海,望洋興歎。鴻鵠有誌,禦風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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