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19


    白樂兒怔怔地望向他,“輸血?是,是你給老爸輸的血嗎?”


    紀笑愚望向她,伸手扶開她嘴角的發絲,輕輕地點頭,“所以沒事了。有我在,你父親不會有事。”


    白樂兒低頭看到他有些往紗布上沁紅出來的右手手臂,伸手去撫摸,被他握在了手裏。這一握,就好像是潰堤了她的堅持,她的理智。白樂兒一把抱過他,別了別嘴,用力地哭出聲來,“老爸不能有事……他不能丟下我不管……我不能讓他有事的……我不能……為什麽……為什麽老天要那麽殘忍……要帶走他……”


    與其說是歇斯底裏的哭喊,更是她發自內心的痛苦呐喊。紀笑愚任憑她這麽抱著,環過她的小腦袋瓜,試圖把所有的安全感都給予。這一次,他終於摒棄了所有的不安,所有的別扭,隻是這麽單純地,想好好地抱著她,心疼地抱緊她。


    白樂兒抓扯著他的衣服,拍捶他的背,似要耗費心裏所有的怨氣,怒氣,傷心。她抱過他,把全部的害怕都交給他,仿佛隻有他能夠給她緩緩地化解,然後成為最後的正能量。


    安曉冬站在門外看到這一幕,緩緩地移開自己,緊貼著牆壁,如果可以,真希望就和牆壁融為一體,那麽這樣,就不會是多餘的人。


    短信壹――


    “我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


    短信貳――


    “我知道了。”


    因為到了肺癌晚期,控製左側發音功能的喉返神經由頸部下行至胸部,繞過心髒的大血管返行向上至喉,從而支配發音器官的左側。因此,若腫瘤侵及縱隔左側,使喉返神經受到壓迫,白應元張嘴說話,聲音像是年邁失修的發動機,讓白樂兒聽著都想要流淚。


    “樂兒,人總是有一死的……”


    “不許你說喪氣的話。(.無彈窗廣告)”白樂兒搖頭倔強地說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大道理,說起來總是一套一套的,但是她就是俗人一枚,她隻是知道希望老爸能夠活的更久一點,自己能多陪一點。其他的,一概不想聽,也不想接受。


    “樂兒,推我去那邊走走吧。”白應元說道。


    白樂兒點點頭。


    這天天氣好,柔和的日光帶著一絲慵懶,散過秋天的蒼穹,像是一條輕薄的被子蓋在了每個人的心口。於是,白應元說不想總待在床上,要白樂兒推著他坐在輪椅上出去走走。


    東聖醫院的花園很大,有彎彎曲曲的鵝卵石鋪就的石子路,也有掛滿藤蔓的長廊,還有假山噴泉。聽說是按照故宮裏禦花園的一角而照設計的。要的就是不要把醫院建立成冷冰冰的迎接生命送走生命的地方,而是真正地注入活力和人情味。


    白樂兒推著白應元到了噴水池邊,裏邊的小魚歡快地遊動著。白樂兒走過去蹲下身,輕輕地喚道,“小魚……小魚……小魚……”


    不自覺地,白樂兒頓住,小魚……笑愚……一模一樣的發音……她回頭,迎上白應元微笑的眸光,竟臉紅了。


    白樂兒站起身,“老爸,我們還是去那邊吧……”


    “樂兒,現在隻有你和老爸兩個人,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那個紀笑愚了?”


    “……”


    每一次她看著紀笑愚,紫眸裏流露出的出神和傷感,白應元都是看在眼裏的。他知道,某女兒是陷入了愛情的漩渦了。


    “我……”白樂兒怔怔地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一句特別簡單脫口而出的“我沒有”此時話到嘴邊就那麽艱難了。她想起了紀笑愚的心結。


    在餐廳裏,伍芳菲說的那個噩夢――


    “其實這麽多年來,笑愚都被同一個噩夢給糾纏,以致於他有很厲害的頭疼病。在這個噩夢裏,會有一個穿著白色旗袍的女人,一個追著那個女人跑的男人,還有一輛車,一攤血。”


    “噩夢裏的這個穿著白色旗袍的女人便是笑愚的母親,姓柳,名喜鳳。她長的很美麗,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姣好氣質,特別是穿著白色的旗袍,就好像是不染世事塵埃的仙女。她原本是一個公關小姐,際遇上紀修齊,也就是笑愚的父親,東聖的太子爺,紀正東的獨子紀修齊。因為柳喜鳳的出身寒微,而且還是個風塵女子,對於這段關係,紀正東是一萬個反對,於是性格剛烈的紀修齊便帶著柳喜鳳私奔了,還生下了笑愚。本以為這樣,紀正東會心軟,會接他們回家。沒想到紀正東的性格也是倔強剛烈的要命,他連這個孫子都不認。”


    “就這樣,被趕出豪門的紀修齊,沒有了經濟來源,帶著柳喜鳳艱難度日,生活中處處都要用錢,而紀修齊沒辦法賺很多的錢,就這樣兩個人帶著笑愚過了兩年的苦日子。柳喜鳳受不了了,這和她當初的初衷太相違背了,她本來想著勾搭上紀修齊,便能嫁入豪門,擺脫掉以前的苦日子,一登龍門。但是沒想到,生下了男丁,還是沒有轉機。事情會變成了這個樣子。她受不了了,便和紀修齊坦白,說自己從來沒有真的愛過他,自己之所以跟著他,不過是想希望通過他,麻雀變鳳凰。而現在,既然事情成了如此,她不想再和他過下去了,便想丟下一歲多的笑愚離開這個家。紀修齊追了出去,結果兩個人都被車撞死了……”


    “隻剩下了笑愚。笑愚一下子變成了孤兒……”


    “紀正東接笑愚回了紀家,可是一直對他都很冷漠。在紀正東的心裏,這個孫子是一個災難,因為他是卑賤女人生下的孩子,而他的母親還害死了他的兒子。”


    “人間悲劇,莫過於此……”


    “紀正東對笑愚近乎變態的嚴厲,才造就了笑愚現在冷漠的性格,也造就了他的心病。他愛一個人的能力已經死了,在束縛裏已經死去了。在他的心裏,始終都會有這樣一個陰影,女人的愛是虛假的,是存在欺騙的,親如他的母親,也騙了他,騙了父親,騙了她自己。”


    “所以,哪怕他真的愛上了你,也不能完全相信你。”


    “……”


    白樂兒垂下了眼簾,聽到白應元歎氣說道,“其實當初我讓安曉冬瞞著你,還讓他答應我一件事。”


    “……”


    白應元拉過白樂兒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那就是讓他照顧你。我把你托付給了他,我怕我如果隨時離開這個世界,而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我唯一的女兒。”


    “老爸……”


    “紀笑愚他……不適合你。”


    “……”


    “愛上他,是一件很幸苦的事情。”


    “……”


    這時,隻聽一聲輕快的叫喚“樂兒姐――”,白樂兒抬起頭,看到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跑過來,她在某一刻看不清他的容顏。


    白應元讓安曉冬帶著白樂兒出去散散心,幫他買一些豬頭肉回來。白樂兒隻好和安曉冬出了來,走在去菜市場的路上。


    走在白樂兒身邊的安曉冬撲哧地笑出聲來,自嘲道,“被伯父趕出來的我們,得到的任務不是去看電影,也不是去吃頓飯,而是帶豬頭肉回去給他老人家。”


    白樂兒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我隻是不想你再這麽眉頭打結。伯父和我說,你最近變醜了,讓我幫你變漂亮點。”安曉冬摸了摸鼻子。


    “我覺得老爸真的變了……”白樂兒歎氣道,“以前他不會那樣子對我說話的,可是現在,他變得很愛叮囑事情,好像真的覺得自己的時間所剩不多一樣。”


    “你也變了。”安曉冬說道。


    白樂兒側目他。


    “以前的你,活力四射,不管遇到再大的困難都不會把你打垮,你總是微笑地麵對。可是現在你總是唉聲歎氣,總是把眉頭皺的緊巴巴的……”


    “那是因為……”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你愛上了紀笑愚。”安曉冬雙手背過去,苦笑,“而不是因為其他的什麽原因,你知道嗎?”


    “……”白樂兒咬唇,覺得迎麵而來的夕陽好生刺眼。


    “我一直記得在學校的坐、台上,你和我的約定。可是現在,你的心變了,約定,也隨之付東流了。”


    “不會的。”白樂兒拉住安曉冬,“不會的……我和紀笑愚,始終都是……不可能的……”


    安曉冬聽出了她話語裏的苦澀,不由地吸了吸鼻子,“算了,不說了。往前走吧。好久沒有去菜市場了。”


    “……”


    夕陽就像是一個深諳世事的隱晦者,看著一前一後走著的安曉冬和白樂兒,兩個人各自懷揣心事,往前走去,慢慢地走入兩排熱鬧的人流中間去,不遠處的菜市場,伴著民生的鬧哄哄,看似和這兩個人的氣質是那麽地格格不入。


    人生如夢,白雲蒼狗。不過是小半年的時間,白樂兒看著這之前那麽熟悉那麽經常出入的地方,竟有了一種陌生感。


    看來,安曉冬說的對,她真的變了,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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