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20


    紀笑愚坐在院長的辦公室裏,對著白應元的肺部ct發呆,看到林錦書進了來,“紀總,您已經不眠不休一天一夜了,這樣下去身體會……”


    “我沒事。”紀笑愚悶聲道。


    “可是紀總……”


    “說了,我沒事,下去吧。”紀笑愚擺擺手。


    林錦書歎了口氣出了去,看到不遠處拿著食物過來的白樂兒。


    雖然說他不是醫學院畢業的,但是當年在學校裏他也是副修過,所以對於白應元的病情說不上深度掌握,但還是懂得一二,他知道院長說的不好弄,到底是什麽程度。所以他呆呆地看著這病不好的ct,想起安曉冬的那句“你也不過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不禁苦笑地暗自搖頭。


    “不吃飯嗎?”


    紀笑愚回過頭,看到了白樂兒,“忙忘了。”


    “吃飯是人活著的大事,怎麽能忘呢。”白樂兒把手裏的袋子拿過來,放到桌上,“喏,這是新鮮的豬頭肉,來,嚐嚐看吧。”


    “……”豬頭肉……是什麽東西……他這輩子還從來沒有吃過豬肉,都是用的上等牛肉和紀笑愚皺眉地看著用塑料袋隨便包起來紅豔豔的肉,往椅背上靠了靠。


    白樂兒看向他,“這真的很好吃的,你嚐嚐看,保管你吃了後會懷念它的味道的。我老爸這輩子最喜歡的,就是這個了。”


    “你不知道現在你父親隻能喝流質的東西嗎?”紀笑愚皺眉瞪她。


    白樂兒點點頭,“我知道,所以買回來估計都會被曉冬那家夥給消滅光了。”


    “……”紀笑愚看向她,又看了看攤開來的豬頭肉,“這個,是你和他一起去買回來的?”


    “嗯。”白樂兒點頭,看到他的皺眉,隻好說道,“情急就從權嘛,不要挑三揀四的,你就吃吃看,真的很好吃的。”


    紀笑愚看向她這麽苦口婆心的樣子,雖然依舊皺眉,但還是伸出白皙的手指拿過一旁的衛生筷子,夾了一塊,往嘴裏塞。(.)這是……


    “怎麽樣?”白樂兒望向他,期待地問道。


    “廉價的味道。”紀笑愚冷冷地說道。


    “……”白樂兒見他這麽不賞臉,便索性拿過來,“那我拿給曉冬吃去。”


    紀笑愚拽過她的手腕,“不準,放下。”


    某人還真的是有夠惡劣的……白樂兒咬唇看他,“既然不喜歡吃,為什麽不準我給曉冬呀。”


    “我說過了,就算是我不喜歡的東西,也不準別人碰。”紀笑愚幽幽地說道。


    “……”白樂兒望向他邪魅的神情,心不禁為之一顫,抿了抿嘴唇,推開他的手,把袋子重新放下,“我知道了。”


    “……”紀笑愚看到她的神情突然黯淡,心奇怪地悸動了一下,“給我倒杯水吧。”


    “……好。”


    氣氛變得有些奇怪。


    紀笑愚並不喜歡別的醫院那些濃重的藥水味,所以每天醫院裏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清潔和噴上淡香型的消毒水,而盡管院長的辦公室也經過了處理,可是還是有淡淡的藥水味揮之不去。白樂兒接了一杯水,放到紀笑愚的麵親,低頭道,“那我出去了,你也別太累了。”


    “嗯。”紀笑愚想要挽留,可是卻說不出來,隻能眼看著白樂兒走了出去,他聽到她佇立在門口說道,“謝謝。”


    這兩個字所指哪件事?是終於成全了她的請求放掉了齊若天的事,還是為了她父親的病情全力以赴的事?或許都有吧。


    可是什麽時候變得那麽生疏了……紀笑愚陷入深思,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若即若離,仿佛她就在身邊,卻遠在天邊的感覺……他不禁有些懷念剛開始和她相處的時候,至少那時候他們明明沒有和彼此真正親近,但是那時候的氣場是對的,是契合的。(.無彈窗廣告)


    紀笑愚看著麵前的豬頭肉,微微揚起嘴角,其實味道……是挺好吃的。


    白樂兒到白應元的病房外看到安曉冬正津津有味地吃著,看到她來,還揮舞著油膩膩的筷子,“去哪兒了,我都吃完了。”


    白樂兒走上前,看著他吃的滿嘴泛油,完全沒有貴族少爺該有的形象,不由笑道,“就那麽好吃嗎?瞧你吃的。”


    “嗯,當然,因為是和你一起買的。”安曉冬說道。


    “……老爸呢?”


    “伯父睡著了。”


    “哦……”白樂兒點點頭,“老爸睡過去的次數是越來越頻繁了……”


    “樂兒姐,如果你這麽擔心的話,我們去放孔明燈吧。”安曉冬微微一笑。


    孔明燈……白樂兒想起了那次和他一起放的孔明燈,思緒飄渺。“嗯,好吧。”


    這次放孔明燈的地點就在醫院後邊的小廣場上,白樂兒和安曉冬把火點著,看著孔明燈慢慢地變的豐滿,安曉冬遞給她黑筆,“把你心裏的祝福和祈禱寫上去吧,老天一定會看的到的。”


    “是嗎……”白樂兒仰頭望著漫天毫無色彩的黑色蒼穹,心裏的忐忑慢慢地變成了一望無際的深海。


    安曉冬知道此時此刻的白樂兒已經對任何事都抱著深藏的絕望了,人到了這種時候,總是會和自己的矛盾作鬥爭。便說道,“隻要你心裏相信,總是會有一絲靈驗的。”


    白樂兒在白布上寫到:


    老爸,你一定要堅持下去,一定要好起來。我知道你擔心什麽,我答應你隻要你好起來,我就和你還有曉冬如當初說的那樣,在我們的小家安安心心地住下來,每天簡單地生活著。


    “好了,放吧。”白樂兒說道。


    “嗯。”安曉冬手一鬆,兩個人並肩站著,看著它慢慢地上升,成了天空唯一的一道亮光。


    安曉冬的手慢慢地伸過去握住了白樂兒的手,感覺到了她的冰冷,他的大手將她整個包圍,說道,“樂兒姐,你還記得嗎?那一次我們在廣場上放孔明燈,我寫的話說要在合適的時候才會講給你聽……”


    “嗯,我記得。”白樂兒點點頭。


    “其實……”安曉冬側目她,“其實我一直都有在說,我想你也感覺的到。”


    白樂兒輕歎口氣,看向遠方的灌木叢林,時不時地有麻雀飛過,“曉冬,我一直把你當我最親的弟弟,你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安曉冬抿了抿嘴唇,“我知道。但我還是想說,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是最了解你的,或許一開始相處的模式被外力定格成了姐弟關係,但是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是我心底的那個人,不僅是姐姐而且還是……”


    “曉冬,你別再說了。老爸現在這樣,我實在沒心情聽你說這些……”白樂兒打斷安曉冬說道。


    “就是因為伯父現在這樣,我才更要說!”安曉冬提高了聲音說道,“其實這些時間以來,你的悲傷難過不僅僅是伯父病情,還有你對紀笑愚的沒有信心,不是嗎!”


    “我叫你別再說了。”白樂兒害怕地看向他,她感覺到他有一雙利眼,早就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可以看穿她的心情,哪怕她躲到了天涯海角,他都可以……“別再說了……”


    “他有沒有對你說過一句‘我愛你’。”安曉冬冷冷地說道。


    “……”


    像是一道閃電,劈進了白樂兒的心底。


    白樂兒瞪眼著安曉冬,聲音像是被魔鬼奪了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來。夜寂靜,寒聲碎。她捏著拳頭,雙肩高聳,像一個褪去了盔甲戰袍的敗者,還依然不想輸了氣場。


    麻雀也不再飛了,樹葉也不再掉落了。


    仿佛都在那一句“他有沒有對你說過一句‘我愛你’”裏,成為了隱形。


    ――他有沒有對你說過一句“我愛你”……


    ――有沒有……


    ――他有沒有……


    “你們在說什麽?”突然,一個聲音清冷地響起,白樂兒緩緩回過頭去,是他,是紀笑愚,他穿著白大褂,遠遠地站著,神情寂靜,“白應元找你們過去。”


    當安曉冬越過紀笑愚的身邊時,被紀笑愚輕輕地拉住了手腕,“不要以為你可以動搖她。”


    “我有嗎?”


    “和我做對,你絕對沒有好下場。”


    “那我就看看你到底能拿我怎麽樣。”安曉冬推開他的手,隨白樂兒的身影走了。


    白應元找他們來,竟是想讓白樂兒和安曉冬在他的麵前交換戒指。


    “樂兒啊,你和曉冬去買一對情侶對戒,然後在我麵前幫彼此戴上好嗎?”白應元笑說道。


    “老爸這……”白樂兒瞪大眼睛看著白應元,有些不敢置信他的願望。


    安曉冬卻笑而不語。


    這時候,紀笑愚推開門走了進來,白應元看向他,“紀先生,我希望你答應我一個請求好嗎?”


    紀笑愚在門外已經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但是他還是清冷著麵孔,“請說。”


    “既然你和樂兒是契約關係,時間為一年,一年之後你和樂兒也就沒有任何關係了。現在半年過去了……本來這件事也沒有那麽急,但是我現在這個情況……我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夠看到曉冬和樂兒在一起,像別的年輕情侶一樣地出去約個會,看個電影,買一對情侶對戒,給彼此戴上。這樣,我也好放心地走……”白應元一邊說一邊止不住地捂著胸口皺眉咳嗽。


    白樂兒上前,焦急地說道,“老爸,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呀,你會好的,你別說話了,快躺下來休息!”


    “紀先生,你能不能答應我?”白應元推開白樂兒,懇切地看向紀笑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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