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飛英不知道有個緊張的佳人佇立門外,隻是聽到柳宇思這句直指道心的話語,他忽然想起了淩雪那一天離開武府時所說的話“你若是喜歡,盡管去追求,我從黎國回來,要看你找到與你真正兩情相悅之人”。


    他沉默了很久,時間靜悄悄的流逝,門內外的姐弟倆掌心都開始滲出細汗。


    過了半晌,項飛英經過深思熟慮,終於開口:“你姐姐很好,隻是我心裏麵已經被另外一個人占滿了,她無可替代。”


    柳菲雨露出一抹艱澀的苦笑,緊抓的手悄然鬆開,對於這個結果,她早就有所預料。


    “你和她,是天與地的差距,而且這個差距還會隨著時間經過,變得越來越大,直到你無法想象的程度,你與她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難以與她發生交集,你幫不上她,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心,即使是這樣,你也要為她苦守一生麽?”


    柳宇思不甘心,忍不住追問了一句,隻是終究年輕氣盛,他一時沒想到這句話,真是誅心之語,如同在項飛英的傷口上撒鹽一般。


    項飛英麵色微微一變,忍不住動怒,想要出言反駁。


    有些東西人們都心知肚明,但就是不願意被人當著麵無情的拆穿,不僅僅是因為下不了台階,更是因為他們往往都還抱著不著邊際的希望,然而這個欺騙自己的最後念想都被打破的時候,無疑是在他們脆弱的內心世界狠狠捶了一記。


    “宇思,你說什麽渾話?還不快與你項師叔道歉!”


    柳菲雨推門走了進來,一臉怒容的看著柳宇思。


    “菲雨師姐……”項飛英沒有聽到病榻上柳宇思的低聲道歉,他在看到柳菲雨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愣住了神,想到方才的一切全讓柳菲雨聽的一清二楚,一下子就渾然沒了動怒的想法,內心轉而馬上被歉疚的心情充滿,此刻柳菲雨柳眉倒豎的怒狀,更是令他沒緣由的一陣心虛。


    “飛英,你可不要聽我弟胡說,亂點鴛鴦譜。淩雪真的很優秀,她值得你為她守候,我相信總有一天她會被你的一片癡情打動的。”柳菲雨大大方方的說道,嘴角掛著一抹好看自然的笑意,看上去似乎真的不在意項飛英的決定。


    見著柳菲雨真的沒有放在心上,項飛英終究也因為太年輕,不懂女兒家的心思,也就信以為真,終於放下心來。沒有計較柳宇思的失禮,他從儲物戒中取出一些元氣石放在桌上,這些是交與柳菲雨治療她弟弟用的。隨後與柳菲雨姐弟又閑聊了幾句,便離開了小屋,前往武府府主處。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他不僅要紅袍換紫袍,而且還要與羅睺一同出境前往天雲之外的浩淼世界,一方麵是為了增長江湖閱曆,另一方麵,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準備要渡聚元劫了。


    淩雪臨走前告訴他,不要在天雲之內封侯,要突破聚元,便前往一個聽天閣的地方,向來將淩雪的話奉為聖旨的他,自然心中謹記,不敢違背。


    直到項飛英走後,柳菲雨麵色上的笑容才終於流露出幾分苦澀。


    她與那些心術不正的男人們迎合了半輩子,這逢場作戲的功夫已然入木三分,連她朝夕相伴的弟弟都能騙去,更何況是如今盡管成熟不少,不過仍然心思單純的項飛英。


    “姐……我對不起你。”柳宇思低聲說道。


    柳菲雨仍然望著此刻緊閉的房門,半晌才反應過來,轉身看到柳宇思一臉愧疚的模樣,她沒好氣的說道:“你在想什麽,飛英對淩雪早就情根深種,要我是男人,有這樣的師姐,怕是也無法自拔,這與你又有什麽關係,你說對不起可就沒意思了。”


    “你知道的,我說的不是這個。”


    因為他的緣故,柳菲雨需要出賣自己來換取元氣石,在旁人眼中,她就是一個千人騎的賤女人,即使今日扯上了血夜這張大旗,成了血夜的統領,這一點在旁人眼裏也不會改變。


    柳菲雨微微一笑,說道:“這沒有什麽,如今看到你的身體越來越好,也越來越懂事起來,我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比起來這個,這些事情都是小事。我若長生,百年之後,滄海桑田,誰還會記得這些事情,甚至還要不了這麽久,十幾年的功夫,就再也沒有人記得,但是十幾年後甚至百年後,你還在啊。”


    柳宇思微微一怔,隨後眼眶稍稍一紅,眼淚就不爭氣的跑了下來。


    她姐姐說的風輕雲淡,不過他看的明白,這一切遠不如她現在說的輕巧,就好比方才離開的那位項師叔,他天賦不差,人又老實,地位還高,若她現在清白,她也可以更加放心大膽的去追求,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著不過一層紗,何況是他姐姐這樣天生媚骨的美人。


    “看看你,都多大了,還學開襠褲的小家夥哭鼻子。”柳菲雨溫柔的幫他拭去眼淚。


    “姐弟相依為命也挺好,愛情這種東西,沒有的時候總是念著,有的時候,卻是比那三千煩惱絲還要令人糾結,不要也罷。”


    ……


    “若是自身實力不夠,談起感情,不過空中樓閣,鏡花水月。”


    寬大上百丈,無盡長流的白沙河旁,一個白骨虯結的青年坐在邊上,他隨手撿起一句石子,朝充滿死氣的白色湍急河流中扔去,還未聽見一聲噗通,隻見石子登時在半空中灰飛煙滅。


    白骨冥帝告訴他,那個人已經敲響了三次鍾聲,若是他不肯接受建議,那他根本無法追上那個人的腳步。


    他是個傳統而又有些刻板的人,他在柯家軍呆的那段日子裏麵,沒有去過胭脂之地,甚至沒有沾染過一次酒水,沒有圓滑的性子,但就是這樣的他,更加容易陷入情網,而且一旦踏足,便泥足深陷,無法自拔。


    自從那一天不經意間被那個人打動,第一次破戒喝了酒,並且暗自發誓要為她扛下她所背負的一切開始,他的眼裏就再也放不下其他人了,隻是他又是個有深刻大男子主義的人,可不甘心躲在女人的石榴裙後麵,他的武魂之道是盾,就是需要擋在心愛的人前麵,像那一晚篝火酒會一樣,如同標杆一樣站在她身前,為她遮風擋雨。


    “喜歡她,就要超過她,征服她。”


    薛磊輕喃了一句,最後望了一眼滾滾而下的白沙河,起身離開。


    他相信,當帝鍾響徹神州之後,不論他變成什麽模樣,這一份情感與執念都不會改變。


    此時此刻,他關心的隻是這一次帝鍾會為他響幾聲。


    不過,不管多少聲響,至少也需要四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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