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介也報以一個會心的笑容。之前那段短短的接觸中,他認識了這個無論能力還是品德都無可挑剔的軍人。戴嘯天實在是他見過的最優秀的軍官。


    戴嘯天接著又對程子介身後的張耀煌點頭示意,滿臉都是尊敬的神情。實際上,他也的確是對張耀煌非常尊重。雖然是程子介帶著張耀煌去海源救援自己,但張耀煌身為一個甚至沒有經受過正規軍事訓練的普通平民,竟能冒著那麽大的風險自願跟隨,足以讓戴嘯天刮目相看。


    袁領袖卻看了一眼戴嘯天,狐疑地對著那位使者問道:“你確定這是連山海軍的軍官?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那使者聽出袁領袖話裏的懷疑,嚇了一跳。趕緊答道:“我以全家老小作保證!這真是連山的南方艦隊的軍官!蔣參謀昨天派我出去的時候,是直接安排我坐車去六旺,然後找那兒的人要了一隻摩托艇,順著大淩河一直到淩江,接著順水放下去到連山的。快得很,也沒什麽耽誤,剛過半夜我就找到他們軍港了!”


    的確,如果坐著摩托艇順流而下,這三百來公裏的水路是可以在十小時內趕到的。程子介也在一邊笑道:“這的確是連山的戴隊長。戴隊長,又見麵了。”說著故意問道:“你受傷了啊。”


    戴嘯天微笑著點了點頭:“程先生你好。一點小傷。”


    袁領袖這才打消了疑慮。又看了蔣參謀一眼,笑道:“小蔣,你安排了這麽便利的路徑也不和我說一聲,我還想著至少要兩三天才能回來。”


    智囊平靜地說道:“您既然安排我全權負責,我認為具體路徑這種小事就沒必要勞煩您也操心了。”


    “嗯。”袁領袖也不多說。笑容滿麵地迎向戴嘯天。戴嘯天已經大聲道:“南方艦隊海軍陸戰團,特種作戰隊隊長,上尉戴嘯天,代表南方艦隊全體戰友,艦隊司令林少將,為潘家順少尉等人對天昌人民造成的麻煩道歉。”


    程子介馬上發現戴嘯天自我介紹時,提到的自己所屬的部隊稱呼已經變了。顯然,極度缺乏人員的海軍陸戰隊裁撤了一些番號,將有限的兵力合並起來了。


    這也是應該的。這場災難過後,軍隊的不少單位已經名存實亡。


    “不敢不敢!”袁領袖趕緊道:“我們也隻是想確認一下那幾個人的身份,以免有不法分子冒充貴部軍人,影響貴部聲譽。戴上尉快請進。”


    於是眾人再度回到會議室落座。袁領袖一邊招呼為戴嘯天等人上茶,一邊笑道:“戴上尉,我已經安排人去將您的部下接過來了。請稍等。”


    “多謝。”戴嘯天一向頗有軍人風度,不卑不亢地表示了謝意。


    雙方互相以茶水致意後,袁領袖故作好奇地問道:“貴部遠在連山,怎麽會派遣特種部隊來我們天昌執行任務?”


    戴嘯天平靜地回答道:“事關軍事機密,抱歉我不能透露。您如果想知道,可以詢問我們林司令。”


    袁領袖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但馬上又恢複了笑容。而一邊的程子介則大大鬆了口氣。他本來非常擔心,戴嘯天和潘家順沒機會統一口徑,問幾個問題就會露餡。畢竟那封信要經過袁領袖的部下轉交到連山,潘家順是不可能在信中寫什麽的。


    但現在,戴嘯天一句輕描淡寫的軍事機密就堵住了袁領袖的嘴。而袁領袖雖然明顯有些疑惑,卻也隻能不再追問。畢竟現在對他來說,和連山海軍交好是最重要的。


    所以,袁領袖哈哈一笑:“抱歉抱歉,我不該這麽好奇。”


    “您言重了。這畢竟是在天昌,您是天昌的領袖,謹慎一些也是應該的。隻是我們也有軍紀,所以我無權透露,請諒解。”戴嘯天保持著禮節,坦然回答道。


    在這樣的情況下,袁領袖也無可奈何。隻能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個不痛不癢的問題。而戴嘯天顯然是在極度缺乏情報的情況下對答如流,毫無破綻。


    接著,袁領袖的部下們就帶著潘家順,王鐵和其他幾名特種兵來到了會議室。比起昨天來潘家順是精神了不少,也換上了幹淨整潔的衣物,沒有再受到捆綁,隻是臉上的幾處傷痕還清晰可見。


    在這樣的情況下兩人重逢,心裏都是百感交集。潘家順看到戴嘯天手臂上的傷,更是難以掩飾臉上的慚愧和歉疚,以及深深的感激之色。


    關鍵時刻,還是這位自己傷害過的老隊長,在情況不明的時候來救援自己。戴嘯天顯然是收到信後完全沒有猶豫,天一亮就出發了。


    實際上,潘家順的信裏隻寫了簡短的兩句話:


    隊長,我們在天昌的任務失敗了。請來向天昌地區的領導人說明情況,帶我們回去。


    兩人多年共事,同袍之誼實在是很深。雖然戴嘯天看到這封信後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判斷出潘家順遇到了極度困難的情況。在這時候他馬上丟開了對這位老戰友老副手老部下之前的不愉快,向林司令強烈要求前來天昌。


    潘家順自然也能猜想到這一點,心情激動萬分,大踏步向前,對著戴嘯天喊道:“隊長!”


    這一聲隊長,程子介聽得出來其中包含著多少敬意,心中也是頗有感觸。兩人雖然因為不同的理念分道揚鑣,但實際上,他們對對方個人還是非常信任。


    他們真的不隻是戰友,而是兄弟。


    戴嘯天平靜地站起身來,打量了潘家順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後羞慚地垂著腦袋的王鐵等人,最後才神色嚴肅地說道:“你們就會給海軍陸戰隊丟臉。”


    看似是一句正常而普通的批評,但程子介卻知道話裏有話。戴嘯天說的是,你們既然叛離了連山的海軍陸戰隊,出事丟臉的時候卻拿海軍陸戰隊當擋箭牌,實在丟臉。


    所以,幾名特種兵更加是無地自容。


    戴嘯天說了這句,也就不再批評他們,而是歎息道:“算了,回去我們再好好算賬。在平民麵前,都給我抬起頭來。一個個像病貓一樣,哪有我們特種兵的樣子!”


    “是,隊長。”幾名特種兵習慣性地並腳站直,恢複了昂首挺胸的軍人姿態。


    這些細節和下意識的動作,是怎麽也裝不出來的。由不得袁領袖不信。程子介放眼看去,除了智囊還在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一切,其他人顯然都已經確信戴嘯天就真的是他們的隊長。特別是袁領袖,笑嗬嗬地說道:“既然真的都是貴部的軍人,那就坐下來談吧。”


    “給你們造成不少麻煩,丟人丟到家了,哪還有資格坐。”戴嘯天絲毫不留情麵:“讓他們站著。”


    “沒關係沒關係。沒什麽麻煩。”既然已經確定身份,袁領袖想的就是如何與連山海軍交好了:“倒是我們這兒,招待不周了。還把幾位當成了破壞分子,粗魯了一點,也請各位不要記恨。”


    “多謝。”戴嘯天由衷地表達了自己的謝意。袁領袖顯得非常滿足,畢竟這次他算是賣了個大人情給連山海軍,隻要保持住這樣的融洽關係就行。


    於是,賓主雙方友好地交談了起來。袁領袖表達了希望保持友好關係的意願,戴嘯天也表示這自然是最好的,自己將會竭力促成。在談話的過程中,程子介很少插嘴,而是悄悄關注著智囊。但那家夥也幾乎沒有出聲,一直用昨天盯著程子介的那種令人不快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戴嘯天。


    他會發現什麽異常嗎?程子介多少有些心中沒底。或者他發現了什麽不對,隻是不願意指出?


    但事情到了這一步,像現在這樣解決是最合適的了。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中午。在袁領袖的盛情邀請下,程子介和戴嘯天一起接受了款待,潘家順等人也從階下囚成為了座上客。這次程子介沒有拒絕勸酒,一杯酒下肚,驚訝的發現再也沒有暈乎乎的感覺,反而精神倍增。


    十六的改造已經完成了。


    程子介在心中默默地對十六表達了謝意。


    飯後,戴嘯天首先帶著潘家順等人告辭,乘坐直升機離開。無論如何,自己這趟總算沒有白來,至少偶然解決了潘家順的危機。程子介也覺得心中非常寬慰,送走戴嘯天之後,也馬上向袁領袖告辭。


    能順利地和連山方麵建立聯係,袁領袖也是非常開心。知道程子介去意已決,也就沒有再挽留,隻是邀請程子介有空時再來天昌多走走。自己做出最終決定以後,會馬上派人去雙河通知程子介,讓他轉達給嚴少將。


    最後,袁領袖才笑著對程子介道:“你要的喪屍已經裝車了,可以跟著你們一起出發。親愛的戰友要不要看看。”


    “好。”程子介笑道。


    於是袁領袖帶著程子介,來到了停在政府大樓外等候的一輛小貨車邊。車上裝著一隻鐵籠子,那頭還保持著人類女子容貌的喪屍正蜷縮在籠子的一角,恐懼地低聲嘶吼著。


    就是它,沒什麽問題。程子介心中默默地期待著能從這頭特殊的變異喪屍身上發現些有用的線索。微笑著和袁領袖揮手告別,登上了自己的轎車。


    “後會有期。”袁領袖也是滿麵笑容地揮著手。車隊緩緩開動起來,在正午的陽光下駛向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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