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左塵手中拿著染了血的絹子,一臉欲言又止的複雜,有些事想要開口,可是真的該說的時候卻又無從下口的,不由得沉悶的歎了一口氣。


    “嗬嗬,你都看見了,沒事的,隻不過是......”淩雲無所謂的笑著說完慫了慫肩,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輕鬆一些,隻是依然抹不去那份沉重。


    “是什麽?不想吃藥,你真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麽,還是你根本就不想活了!”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左塵冷冷的截了下來,左塵的臉色難看的瞪了躺在床上,依然病弱的淩雲一眼,向來沒有表情冷清的臉上難得染上了一抹嚴肅。


    淩雲不自覺的將那雙深沉的眼將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木桌上,上麵還放著繡了一半的繡枕,似乎是剛剛放上不久,沒有一點灰塵,沒由得他也跟著惆悵的歎了一口氣。


    “那個是!”


    “那個就是原因,我愛的人已經死了,就是坐在那張桌子上麵,手中拿著沒繡完的繡枕,和我說著話!”


    淩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的臉上撤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心虛的低下了眼,身子不自覺的弓起身,艱難的掙紮著想要坐起來。


    “嗬嗬......別說我,我看你才是那個不想活了的人吧!每天都呆在禦書房批改公文,連飯都不肯吃,到底......又是為了那般!”


    淩雲肆意的輕笑著抬起頭,黝黑的臉龐上帶著若無其事的笑容,隻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左塵從那雙幽深的眸子中看見了愧疚,聯想起之前的事情,想要扯出一個笑容假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可是卻怎麽也沒有辦法做到。


    嘴角僵硬的顫了顫,假若無意的從旁邊拿起一個靠枕來,將目光瞥向了別的方向躲開了他的目光,青色的衣衫隨著他的走動也跟著輕飄飄的的動了起來,左塵做到床邊的凳子上有些不自在的說:“嗬嗬,不過是公務忙了一些罷了,今天叫我來不會就是想要跟我說這些吧!這天越發的涼了,你也應該好好地休息的!”


    “自然不是,我想我的日子也沒有多少天了,沒死在戰場上自然就要完成自己的承諾,我淩雲從來就是說話算話的人,當初你肯放我走,我答應你的一個條件該還了!”


    淩雲輕聲又咳了幾聲,臉色蒼白卻十分認真地看著左塵,那裏帶著左塵不懂得執著,幫他拿著靠枕準備放上去的左塵一陣錯愕,手下的動作也跟著一頓,停了停。(.無彈窗廣告)


    他從來沒想過他會認真地將那個承諾放在心上,那一直不過是他拿自己開的一個玩笑罷了,其實說實話當時有一大半的原因是為了成全他的大意,有一小半原因也是因為他想要為自己留下一個自由的未來,也許也是為了好好地氣一氣那個毫無溫柔霸道的將他占有的人。


    “你竟然還記得啊!我都忘記了,就當那時候你沒有說過吧!我能有什麽大事情,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別人羨慕都來不呢?怎麽會有什麽事情呢?”停了一下之後繼續的低下頭專心的擺弄著手中的靠枕,輕輕拍打了幾下細心地墊在了他的身後,左塵心不在焉的說道。


    他能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啊!嗬嗬,多少人都羨慕他的權他的勢,多少人都巴著他想要和他攀親戚,吃的喝的樣樣都是最好的,他還能有什麽不知足的,這麽想著他忍不住的輕輕地笑了出來,卻帶著連他自己都害怕的空洞和虛假。


    “你根本就不快樂,我從你的眼睛裏能看的出來,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不在乎權是在乎錢,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這不是你曾經說過的話麽,三年前的你哪裏去了!”


    淩雲那雙睿智了然的眼睛直直的看著他,就像能夠看到他的心裏一樣,半個身子軟軟的埋在靠枕中,蜜色的皮膚在陽光下發射出一道誘人的光芒,聲音不大,卻直直的透過了他的心。


    “三年前,那不過就是一個笑話,你看看現在的我,根本就已經不是那時的左蕭白了,又何必跟我提三年前的那一切呢?”


    左塵無奈帶著牽強的扯了扯唇,閃爍的躲閃開他的眸光,不由得又想起那時見麵時候的光景,彼時他不過就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年,遊曆了大大小小的不少山川性格總是想要闖蕩一番,性格更是放蕩不羈,江湖上有人稱追風公子。


    那是他還有著一手拿劍便能仗走天涯的豪邁,在山巔遇見了同樣外出的淩雲,那時他也不過自己現在這麽大的年紀,跟在先帝的身旁,恭恭敬敬的沒有動靜卻能夠讓他在人海茫茫中,第一眼就看見了他,安穩卻不出奇。


    “看來你真的都想起來了......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麽,或許我可以幫上一些忙,譬如......幫你離開這裏,或者其他什麽的,隻要你想,隻要我能做到的,任何事都可以!”


    “離開這裏!”


    聽見他的話左塵竟然一下子愣住了,心冷冷的開始疼了起來,要離開他麽。


    竟然這麽的不舍,麵對著從前他盼了又盼幾乎要絕望的自由,他有那麽一點點的心動了,在這裏沉悶的帶著一種幾近溺水的絕望,然而在你就要無助的放棄了掙紮的時候,有人突然地跟你說,你得救了,可以呼吸了,那種感覺似乎就連呼吸都忘記了。


    “是,我已經在宮外安排好人了,你想麽,隻有你一句話隨時可以離開,說起來我的那幾個兄弟還很仰慕你呢?或者......!”


    “可是?這裏畢竟是皇宮啊!”左塵猶豫了一下,說道。


    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再找借口,不想離開,離開這個囚禁他的牢籠,還是......真的為那些個人擔心。


    “皇宮有何俱,這天下還不是任我逍......咳咳......遙,逍遙麽,見笑了!”


    淩雲輕聲的咳了出來,但身上那股灑脫之氣依然讓左塵怔住了,曾幾何時,他也是這般的灑脫了無牽掛。


    “讓我考慮考慮吧!”


    他想離開這裏,很想很想,想要過回以前的生活即使不可能在那般自由,但他還是想。


    是的,他是愛著睿言,可是當眼睜睜的看著他帶著一個有一個新寵,無論是那還是女,就那麽大赫赫的出現在他的麵前時,滿目蒼夷的心被紮得不停地在流血,隻有他自己才知道那種感覺到底有多疼,如果這是一個讓他們兩個人都能夠從這樣的一個循環中解脫出來。


    那麽,他願意離開這裏,更何況那個人愛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如果......我......真的要你兌現你的承諾,你會不會做到!”


    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他突然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淩雲,握著新漆的椅子上麵那個把手,隱隱的露出了一點點的痕跡。


    那雙漂亮的眼睛因為是闔上的,所以裏麵所韻藏著那些複雜的感情,很難被人發現,呼吸越發的急促起來。


    “我會!”淩雲那雙無悲無喜的眼,直直的看著他,認真的說。


    左塵聽見他的回答微微的顫抖了一下,慢慢的睜開了眼睛,那雙明亮的眸子深沉璀璨帶著耀眼的光芒,那股逼人的風華讓淩雲略微的閃了閃神。


    沉默了片刻,明亮的眸子有些暗淡,薄唇輕輕的開了開又闔上了,猶豫了半晌,才用那暗啞的嗓音低聲道:“那麽,好好的吃藥,讓自己好起來,幫我照顧睿言吧!他一直喜歡的人都是你,至少不要讓他那麽難過好麽!”


    “這......就是我得要求,你不用覺得有什麽事情好自責的,我沒有在怪你,或許我後悔了認識他但與你並沒有關係,是我自己沒有管好我的心,愛上了他!”


    左塵的話音落下以後,整個屋子陷入但一片靜默中,僅能聽見窗子外麵時不時傳來一陣莎莎的聲音,幾片已經枯萎的落葉從樹上隨著風落了下來,帶著幾分涼意。


    “你......!”淩雲看著他不自然的開了開口,抿了抿唇低下頭猶豫了一下,才有開口說:“你......喜歡他!”


    左塵無言的點了點頭,墨色的發順著他消瘦得肩膀滑落了下來,散落在了他的胸前,淩亂的發與青色的衣衫相映,不自覺的染上了一股別樣的風情。


    沉默了一下,他帶著微微的自嘲輕撇了下唇角,才低啞著說:“所以......不用在為了這些自責,就算你用這種方式抗議,他也不會在乎的,別在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了!”


    “你喜歡他......為什麽?還要......離開!”


    淩雲看著他難過的表情帶著一些難懂的困惑,不咧的問。


    “就是因為喜歡才要離開,我以為你會懂的!”


    淩雲聽了他的話無言的沉默了下來,低下頭,他不是不懂,他是一直都懂,隻是不願意懂罷了。


    “你準備什麽時候離開!”


    “等些日子,契丹的那些事情都了結以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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